应天故事汇 > 独孤红 > 河山血泪情 > | 上一页 下一页 |
三 | |
|
|
抬手的意思,当然是招呼两个精壮黑衣人行动。 就在这时候,忽听哗啦啦一阵枝叶响,从那棵合围的大树枝叶茂密处,掉下一团黑忽忽的东西来。 那团黑忽忽的东西竟轻得像片树叶,落地无声,而且一落地就变得直挺挺的站在了那儿。 那不是东西,竟是个人。 这个人,年约廿多,穿一身粗布长裤,像个种庄稼的,可不,他穿着草鞋,挽着袖子跟裤腿,一双小腿上还有不少泥土呢! 长得挺结实,有点黝黑,壮壮的,长而斜飞的两道浓眉,大大的两眼,黑白分明,挺直的鼻子,方方的嘴,嘴唇儿不厚不薄,混身上下透着英武透着劲儿。 只见他望着马车这边皱了眉:“田里辛苦了,一上午,想找个舒服地方睡会儿不行么?” 敢情是怪这些人吵了他的觉了。 美姑娘等都让突如其来的这一下吓得一怔! 定过神来,美姑娘跟佝偻老者没心情说什么,三名黑衣人则是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,所以都没说话。 只听英挺庄稼汉又道:“你们没听见我的话么?怎么不说话?” 不知道他想让人家说什么? 瘦高马脸黑衣人说了话:“你是那条线上的?” 显然人家一眼就看穿了。 本来嘛,能藏身这么一棵大树上,又能从树上头落下来,轻得像片树叶似的,岂是一般普通人?换谁,谁也看得出来。 英挺庄稼汉没答反问:“以你看呢?” “我问你!” “种庄稼的应该算是那条线上的?士、农、工、商,应该算是农……” “这么大热天,你反穿什么皮袄!” 英挺庄稼汉话还没说,一名精壮黑衣人就抡兵刃扑了过去,快得像一阵风。 可是,就在这时候,怪事发生…… 只听英挺庄稼汉淡淡轻喝:“站住!” 精壮黑衣人还真听话,马上就站住了,一点迟疑都没有,只是,他一脸的惊怔色! 其实,何止精壮黑衣人惊怔,佝偻老者、瘦高马脸黑衣人、另一名精壮黑衣人,都为之惊怔! 只听英挺壮稼汉又道:“你太毛躁了,你们吵了我的觉,我还没找你们呢!” 瘦高马脸黑衣人说了话:“我再问一声,你是那条线上的?” “你怎么还问,种庄稼的应该是那条线上的,你还不知道么?” “好吧!你既不愿说,我们兄弟也不能勉强,你说我们兄弟吵了你的觉,明说吧!你打算怎么办?” “你倒不失为一个爽快人,很简单,我跟你们要样东西。” “什么东西?” “人跟马车,我都留下。” “你是说不管死人活人!” “不错。” “你有意思!” “没有意思就索然无味了,是不是?” “那倒是,只是,你一个种庄稼的要这人车干什么?” “用处大了!” “能说说么!” “没什么不能的,马,我可以用来耕田,车,我可以用来拉货,人,姑娘可以侍候我的爹娘,老人可以帮我看家兼顾牲口。” “你要个死人又干什么?” “人死入土为安,我若不帮他们料理后事,他们又怎么能安心待在我家。” “倒是都说到了,也挺会安排。” “姑娘可以侍候你的爹娘,老人可以帮你看家,照顾牲口!” “不错。” “你知道不知道,这姑娘跟老人都是什么来头?” “不知道,也不必知道。” “不必知道!……” “看眼前情景,他们应该在落难中,是不是?” “可以这么说。” “这难,是你们兄弟带给他们的,是不是?” “不错!” “那么,我从你们手里把他们要过来,等于是救了他们,替他们免灾去难,他们还不该感恩图报么?” “该!” “这就对了,感恩图报可以结草衔环,我何必管他们什么来头!” 瘦高马脸黑衣人笑了,还直点头:“有道理,有道理!你的确有意思,你的确有意思!” “是么?” “当然,只是……” “只是什么?” “要看你能不能把人家留下。” “你的意思是你不给!” “你说着了。” “这人跟车,是你的么?” “我看上的,我截下的!” “现在我看上了,我又从你们手里截下了。” “这就是我刚才所说,要看你能不能!” “你应该早就知道了,你要是真不知道,不要紧,问他,他知道。” 英挺庄稼汉抬手一指,他指的是那很听话的精壮黑衣人。 瘦高马脸黑衣人脸色一变:“我知道他知道,只是我认为那还不够!” “还不够,树上有这么大个人,你们居然茫然无觉,还好意思站在这儿跟我谈够不够!” 的确,就凭这一点,可以不必跟人家谈别的了,乖乖的转身走路,那是知进退,识时务。 瘦高马脸黑衣人脸色变了一变,没说话。 显然,他没有转身走路的意思。 也就是说他不知进退,不识时务,也难怪,在这种节骨眼上,真正能知进退、识时务的人并不多。 “你最好三思,我这个人非万不得已,只愿意凭口舌解决争端,要是非动手,今天没睡好觉,我可是火气正大。” “不妨让你知道,今天我火气也很大。” 瘦高马脸黑衣人这话刚说完,怪事倏生…… 没见英挺庄稼汉动,他手里已然有了兵刃了,不只是有了兵刃了,还不只一把,而是三把,还跟三名黑衣人的兵刃一模一样。 三名黑衣人一怔! 佝偻老者则怔住了。 三名黑衣人一怔之后大惊,惊得他们三个瞪大了眼张大了嘴,不只说不出话来,而且出不了声。 没别的,因为他们三个发现,英挺庄稼汉手里的三把兵刃正是他们三个的兵刃,怎么会到了英挺庄稼汉手里?他们三人一点也不知道。 就在这时候,又有了惊人的事儿…… 英挺庄稼汉左手拿着三把兵刃,右手伸出食指,一下一下的在三把刃上敲,每敲一下,兵刃就铮然作响,然后断了一截,很快的,其中一把兵刃已经断得只剩下了柄了。 这就够了。 还用跟人家打么。 自已三人的兵刃怎么到了人家手里的,一点都不知道,一旦到了人家手里,百炼精钢竟成了草札纸糊的,还能跟人家打么? 瘦高马脸黑衣人定过了神,但是脸上惊容未退:“尊驾究竟是……” 英挺庄稼汉看也没看瘦高马脸黑衣人,已经开始敲第二把兵刃了:“我跟你们三个说过,我今天火气很大。” 瘦高马脸黑衣人没再说一句话,转身腾跃而去。 两个精壮黑衣人没敢多停留,急急跟着跑了,转眼都没了影儿,真快! 三名黑衣人跑得没了影儿,英挺庄稼汉手一松,还剩的一把半兵刃落了地,他道:“他们走了,你们也可以走了。” 没多说一句,也没容美姑娘跟佝偻老者说话,话声一落,人就不见了。 美姑娘跟佝偻老者说话,可是那来得及? 只听佝偻老者叹道:“活了这么大把年纪,我算是开了眼界了,我没白活。” 美姑娘道:“老爹,知道他是当今的那一位么?” 佝偻老者道:“不知道。” “以前也没有见过?” “没有。” “连他姓什么都不知道,将来怎么谢他?” “姑娘,这种人物是不留名,不望报的。” “农人里怎么会有这么一位?” “他未必是农人,不管怎么说,不战而屈人之兵,这位不但修为高绝,而且有一颗仁心。” “老爹,那三个呢?又是什么人?” “中原三狼!” “中原三狼?” “凶狠、残忍,中原一带的黑白两道,无不怕他们三分,想不到今天竟栽在一个无名年轻人手里,而且栽得这么惨。” “惨么?” “没动手就认栽走了,没有比这更惨的了。” “这么说他们不敢再来了。” “不敢了,也没脸再来了。” “老爹,我不记得华家跟他们有什么仇怨?” “姑娘,他们说的不错,在武林中,有些事不必仇怨。” “他们会不会是受别人指使!” “可能。” 美姑娘沉默了一下:“老爹,咱们走吧!” 佝偻老者应了一声,拉起了缰绳,拿起了断鞭,呦喝声中,马车驰动,很快的远去不见了。 这儿像一幅画,美得像一幅画! 一明两暗三间茅舍,一圈竹篱,背倚青山,面临碧水,小溪上还有一座朱栏小桥。 不但美,而且宁静,几乎不带人间一丝烟火气。 有个人走了过来,这个人不是别人,是那英挺庄稼汉,如今,他头上多了一顶斗笠,肩上多一把锄头。 看样子,他真是个种庄稼的。 他踏着轻捷的步履,走近,走过朱栏小桥,推开柴扉,走进竹篱。 竹篱里,中间是碎石小径,左右是两片花圃。 一个身材颀长,穿粗布裤的白发老人,正在花圃里摘叶除草,此刻他站直身,转过脸,慈眉善目,有一种自然流露的慑人之威。 英挺庄稼汉停步叫:“义父!” 原来老人是英挺庄稼汉的义父。 白发老人道:“回来了!” “是!” “今天回来晚了!” 英挺庄稼汉一咧嘴:“跑到树上睡一觉,耽误了。” 白须老人目光一凝,那双目光似乎能洞石透金,看穿任可东西:“你不会无缘无故跑到树上睡觉。” 英挺庄稼汉迟疑了一下:“不敢瞒您,为了管一件闲事!” “闲事,什么闲事?” 英挺庄稼汉说了,没有一点隐瞒,也没有一点增添。 听毕,白发老人脸色转趋凝重,道:“跟我进屋来。” 他转身出了花圃,行向茅舍。 英挺庄稼汉放下锄头跟了去。 进了茅舍,白须老人在屋角水盆里洗了洗手,然后去坐下:“你说那个姑娘姓华?” “是的。” “棺木里是他的父亲?” “是的。” “赶车护车的,是个佝偻老人!” “是的。” “那定然是‘驼叟’葛雷。” |
|
|
|
应天故事汇(gsh.yzqz.cn) | |
上一页 回目录 回首页 下一页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