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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五一


  说着,又向羹尧挤着眼,年夫人不由大笑,这半天工夫,年府上房里,全显得喜气洋溢,直到夜深周再兴方才回来,说明两信已交白泰官,周路二人嘱咐血滴子派人势在必行,江南诸侠也决会有人随马天雄北上,但须候独臂大师和诸长老决定,那十四王府也已去过,着小来顺儿,将话通知了张桂香不提。

  在另一方面,那白泰官和在京各人商定之后,仍旧乘了那匹宝马南下,这一次,才只七日,便已赶到江南,先向镇江金山寺一问了因大师一行尚未回来,想是那曹宅每日必有人前来打听诸侠行踪归期,寺中僧众全以不知道三字回却,泰官闻言,要不停留,直向东山而来,到得湖边正是末牌时分,控马略微踌躇,便向那谢五娘酒店驰去,才到店外,便见那解壮飞笑道:“白大侠回来了,五娘和老魏都不在家,今日适逢香期,他们全已到庵中赴会去咧,现有上好鱼羹牛肉,我们且闹上一壶如何?”

  泰官翻身下马,将丝缰递过道:“我在路上已经用过饭,现在有事在身,只好改日再为叨扰了。”

  说着将马寄顿好了,径向湖边赶去,忽见那柳荫外面湖上波平如镜,夕阳掩映之中,棹来一只舴艋小艇,艇上载着一个白衣少年,一个绿衣女子,各用一支短桨,将那条舴艋,棹得便如弩箭离弦一般,直向湖边驶来,再细看时,却是翠娘和那魏景星之子魏承志,连忙把手一招道:“你两个快来渡我过去,我正寻不着船呢。”

  翠娘停棹,用手搭在额上一看笑道:“白叔好快,只这几天,便又赶回来了。”

  说着手下略一使劲,那船更快,一晃便到岸边又笑道:“大家全在等着你的回信呢,全都料定你一定还要有好几天才能回来,却想不到这等快法,今天香期,庵中正在做朱光王法会,我因为这位魏家兄弟,要尝尝这里有名的白沙枇杷,所以一同棹了船出来,采些回去,却没料您已回来,那只好算他嘴运不好,改一天再说呢。”

  说罢,俏生生的站了起来,将船靠岸,让泰官上去,魏承志也连忙站了起来,唱诺施礼,泰官一面扶着,一面上船在中间坐下,翠娘用短桨在岸上一株曲项老柳树上一点,那船便又向湖心驶去,等离岸稍远,又娇笑道:“白叔,我那信想已送到,凤丫头有回信吗?”

  泰官把胁下一拍道:“我既替你把信带去,焉有没有回信之理,不过好几封信,全一总用油纸包在这里,这个时候,却无法打开,等到庵中,再行交你如何?”

  翠娘又笑道:“我也不一定在这个时候要看,只要她有回信就行咧。”

  接着,棹着桨又道:“白叔此番到北京城里去,见着她吗?是不是还是那个小模样儿?”

  泰官笑道:“她在鞑王府中,我怎么会见到?你那封信我是着你周再兴师弟送去,回信也是由他送来的。”

  翠娘又道:“那么那年师弟为人如何,你曾见着吗?”

  白泰官大笑道:“你这妮子对此事倒这等关心,一见面就问这个,我到北京去这么一趟,事情全在他身上,焉有不见面之理,不但见过,还是和你周师叔一同去的,在他那府里,整整吃了大半夜酒,相亲之外,还整整考了他一两个时辰咧。”

  翠娘笑道:“你也太不客气,怎么一见面就考起人家来?那么你看他到底如何呢?”

  泰官又大笑道:“你别着急,等我慢慢的告诉你便了。”

  接着又道:“如论品貌那倒和凤丫头真是一对。”

  翠娘又娇笑道:“底下的话不用说,一定是他被你考着了,所以你以为他的见解也自平平咧。”

  泰官把头一摇道:“吓,你这一猜可全猜反了咧,这事有你周师叔和周师弟在场,那一回,我真险些儿丢了大人,不但没有难倒他,转几乎被他问住咧,以论兵法武技经济学问,人家可没有一项不够瞧的。”

  翠娘连忙一扭头道:“白叔,你是吃了人家的嘴软吧,真要是这样的人,还有一说,否则我真替那凤丫头不服气咧,那么连你和周路两位师叔全答应把凤丫头给他做小老婆了?”

  白泰官又哈哈大笑道:“你别不服气,凤丫头这个小老婆可当得与众不同,人家是一位王爷一位国舅的媒人,老皇妃的主婚,花轿要由王府用仪仗送到年府去,妆奁是王爷一份,老皇妃一份,自己一份,一共三份,天下有这等小老婆吗?”

  翠娘不禁唾了一口道:“你骗我咧。他老子虽然降了鞑虏,最多也不过在鞑王府当一名坐着的奴才,那鞑王哪就会这样宠她,这不是笑话吗?”

  泰官笑道:“你知道什么?那鞑王为了要争夺大位,已经把那年羹尧看得和左右手一样,先娶了他妹妹做次妃,又把凤丫头着他福晋认做义妹,一位王爷对小姨出嫁,这点小铺张算得什么?你瞧吧,那鞑王如果真的坐上那把宝座,年小子也许就是一位出将入相人物,凤丫头不也就是一位一品夫人吗?”

  翠娘不由秀眉微耸冷笑道:“照这么一说,他两个已经教人家收买了过去咧,那我们还管他做什么?你这一趟不是白跑吗?”

  白泰官又大笑道:“你的脾气怎的这么急?果真他两个已被人家收买过去,我还能这样高兴吗?这正是我们炎黄华胄的洪福,烈皇帝在天之灵的庇佑,才让他两个有这样的际遇,如今他两个,一个是为父兄赎罪,一个是为祖先雪耻,全都算是以身许国咧。”

  接着又笑道:“他两个倒决不会被人家买去,却有人正想收买你咧?”

  翠娘棹着桨不禁俏脸一红道:“白叔怎么和侄女也说起笑话来?谁真要打算找我,那是他活得不耐烦咧。”

  泰官忙道:“我不说笑话,那北京城里,真有人打算请你去,也许你从这里一回镇江,那信便送来咧。”

  翠娘诧异道:“当真吗?那北京城里我并没有熟人,难道凤丫头竟请我去吃她喜酒吗?”

  泰官笑了一笑,将允禵和程子云商量命桂香寄信托查魏景星被架之事,并邀往十四王府的话全说了,翠娘这才明白,不禁也笑道:“我道是谁,原来那鞑王竟把主意打到我头上,托那张桂香写信来,这倒也亏他真会想咧,如果恩师和我父亲肯让我去,我倒真想去看看,好便好,要不好,我不把那鞑虏的脑袋砍下带回来给殉国诸公祭灵才怪。”

  泰官笑道:“你去不去倒没有什么要紧,这一着可使不得,那张桂香现在十四王府虽然婢不婢,妾不妾,算是那允禵的女护院,但实际也是那年羹尧所统血滴子当中的一位队长,如果真要那鞑王的脑袋,还不容易,不过我们却不是这等做法咧。”

  翠娘俏脸微红道:“什么?这张桂香也是年师弟的部属吗?她虽然也是好人家的儿女,因为失身匪人,才索性放荡不羁,可是我听说声名坏极了,凤丫头知道不知道咧?”

  泰官不禁笑了一笑道:“岂但知道,这中间还有种种情节咧。”

  说着,把桂香行刺被错骨分筋,向雍王府投到,编入血滴子,向十四王府卧底反间的话全详细说了。

  翠娘道:“这些话,那位马世哥大半说过,不过语焉不详,照这么一说,那张桂香知不知道年师弟与我们这些人有关咧?”

  泰官道:“那怎么能让她知道?这娘们周旋两个鞑王之间,竟自应付裕如,其厉害可知,知道她安着什么心咧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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