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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七八


  说罢,便起身告辞,白福祥连忙拦着道:“胡爷暂请少坐,容我再去禀明敝上决定便了。”

  说着又匆匆赶向上房,那八王已将鹌鹎放过一边,低头思着,忽见白福祥又踅转来,忙道:“那姓胡的走了吗?侯异和向成咧?”

  白福祥先请了一个安道:“禀王爷,那姓胡的说话厉害得很,他说王爷如不回他一句确实的话,便将人带回去,据实上复雍王爷,奏明皇上咧。”

  八王不由又一拍桌子道:“这侯异向成两人也该死,既然本领不济。为什么不早回来,却让人家拿住了,果真四阿哥要把这事奏明皇上那便不好办咧,你千万不要放那姓胡的将人带走才好!”

  白福祥道:“奴才已将来人拦住没让他走,不过王爷到底怎样回他?看这情形,这人恐怕不易打发咧。要依奴才之见,雍王爷既打发他来,必有用意,王爷何妨见他一下,无问明来意,然后再想法子不好吗?”

  八王沉吟了—会道:“那也好,你教他在前厅等着,我这就来咧。”

  白福祥答应又赶向前厅道:“胡爷再请少待一会儿,我们王爷这就来咧。您有什么话,直接跟他当面谈一谈,也许就全好说咧。”

  胡震笑道:“这倒劳驾咧,其实我奉敝东之命,也就专为要见王爷一面,能这样话就真好说咧。”

  又等了一会,方见八王携了两名戈什哈走了出来,看了胡震一眼道:“你就是雍亲王差来的吗?”

  胡震打了一恭道;“晚生正是奉了敝东之命而来,方才之事已向白总管言明,王爷想必已经全知道了,还请赐下一句话,让晚生回去复命才好。”

  八王心中虽然怀着鬼胎,但一见胡震并不请安叩头,只打了一恭,心中先不痛快,再听语气咄咄逼人,不由怒道:“既是四阿哥打发你来的,你的意思想怎样咧?”

  胡震冷笑一声道:“这是夤夜侵入王府行刺的事,敝东虽然幸而福大,未遭毒手,但这侯向二贼口口声声都说是奉了王爷所差,确实有点大惑不解,所以才命晚生前来向王爷请示,如果真是王爷所差,那便不得不据实奏明皇上,请皇上一辨是非曲直,否则便是这向成诬蔑王爷,意图离间两位王爷,这种刁风更不可长,只有交付有司衙门彻究严惩,官法如炉,也不怕他不招出实供来。”

  八王愈怒道:“你既在雍亲王门下当差,便当稍知礼数,为何见了本藩公然如此狂悖?便算是那侯异向成是去雍王府行刺,难道凭他们一句话,便可以说是我的主使吗?”

  胡震又冷笑道:“王爷别生气,晚生这是奉命而来,敝东教如此说,自不得不对王爷言明,如果以为狂悖,其责也不在我,老实说,敝东便是因为王爷同是金枝玉叶,恐劳皇上圣虑,一旦天威不测,便非常人所敢逆料,才命晚生前来向王爷请示,以定行止,如果他信以为真,那便早已径行奏明皇上,也不用再着晚生来惊动王驾咧!”

  八王想了一想,捺着心头怒火道:“那你要我怎样回复你咧?”

  胡震道:“这是敝东要王爷一个回复,晚生焉有见逼之理,不过王爷再圣明不过,此事我也知道决非出诸王爷指示,但是侯向二人向在野鸡岗占山为盗,这是人所共知的,此次行刺,又有口供凶器可凭,向成活口犹在,这等人有什么话说不出来?假如一口咬定是王爷的指示,那又该怎么办咧?要依晚生之见,王爷莫若赐我一信,让晚生带回去,作为误用匪人,不合前往行刺,实不知情,侯异己死,无法追究,其向成一名,由王爷领回严办,再由晚生回去详细禀明,确非主爷指使,便算完咧。”

  八王哈哈大笑道:“胡震,你有几个脑袋,竟敢说出这话来?你这分明是教我写一张辩伏给四阿哥咧,与其如此,我倒不如和他一同到皇上面前去分辩了,你当我是三岁孩子吗?”

  胡震又冷笑道:“王爷别生气,晚生只有一个脑袋,如果能有几个脑袋,倒也去做那犯上行刺的事咧,既如此说,晚生不过传话而已,那便请恕我暂时告辞咧!”

  八王猛然一啪桌子道:“大胆胡震,你敢向哪里走?这也是四阿哥教你来说的吗?既然如此,我已得罪了四阿哥,便将你立毙杖下,他也不过去奏明皇上,至多夺去我贝勒爷位,圈禁高墙也就算完咧,我看你能走到哪里去?”

  接着回顾左右道:“你们还不与我赶快将这酸丁拿下活活打死,难道要气死我吗?”

  左右一声吆喝,连忙前来拿人,胡震把两眼一瞪道:“我乃雍王府西宾,奉命来此交代公事,谁敢拿我!”接着双手一分,那两名戈什哈,被推出老远,又卓然而立道:“王爷,您是金枝玉叶,当真想和我这个酸丁一死相拼吗?”

  说着目光如电,威气逼人,趋前一步,手起一掌,拍的一声,竟将那大厅当中摆的一张紫檀八仙桌,劈下一角大笑道:“我这酸丁却不比寻常,不是王爷可以生杀由心的咧。”

  这一下不但将旁立戈什哈护院人等一齐镇住,便连近在咫尺的八王也吓得呆了,把一天怒气,直跑到爪哇国去,忙道:“依你,依你,我这就写信,还不行吗?”

  说着连忙命人取来文房四宝,依言写了,胡震看了一遍折叠好了,向怀中一揣,又冷笑道:“敝东有话上达王爷,这封信和侯向二贼凶器,还有向成口供均存在雍王府,只要王爷不服气,不妨进宫一同奏明皇上,如果再要差人前去窥探行刺,还得派上两个像样的人物,这等鸡毛蒜皮却大可不必咧!”

  说罢又打了恭道:“此间事既已了,请恕晚生告辞咧,那向成和侯异尸首均在府前车上,也请派人火速搭进来,否则固然让外人观之不雅,便传出去也不好,晚生此来,一切全是奉了敝东之命,开罪之处尚乞原宥。”

  说罢大笑着,旁若无人—样的,竟向府外一路走了出去,只把个八王气得面色发青,说不出话来,直等胡震人已出府,方又把桌子一拍道:“四阿哥欺我太甚,这简直是存心命这穷酸前来辱我,我情愿不当这个贝勒,也非报此仇不可,否则便枉为一朝皇子咧。”

  说着向白福祥看了一眼道:“全是你这奴才,一再怂恿我出来,以至受这酸丁威逼凌辱,现在还站在这里做什么?还不赶快命人将向成侯异两人唤进来,不一定人家又藏着什么诡计咧。”

  白福祥一见主子气色不好,心恐迁怒,正巴不得借故走开,闻言连忙答应一声:“是。”便向府外走来,果见门前远远的停着一辆骡车,一问车把式,系从雍王府而来,料知二人定在车中,再打开车帘一看,只见向成半靠在一个油布大包裹上,面色焦黄,便似害过一场大病一般,忙道:“向爷受累咧,闻得侯爷已死,尸首却在哪里?王爷唤你咧!”

  向成叹一声道:“白总管,我已经完啦,那侯大哥更惨,他昨夜已经当场教人家在房上给宰了,尸首便在油布包裹里面,算是教人家打包送回来咧,如今我已不能行动,还望您派人把我搭下去,只要能见上王爷一面,我也不想活着咧。”

  白福祥知他受伤甚重,连忙命人搭将下来,连同那油布包里一齐抬到厅前,先赶进去,向允饿请了一个安道:“禀王爷,侯护卫已死,向护卫也受了重伤,现在全由那来的姓胡的雇车送回来,人和尸首都在厅外,如何发落,还请王爷示下。”

  八王大怒,伸手便在他脸上打了一个嘴巴喝道:“什么侯护卫向护卫,他两个这等不济,还护卫个什么?既是侯异己死,可教向成上来,我有话问他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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