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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六八 |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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雍王摇头道:“戒备当然非有不可,不过如果太森严了,一则令那位暴客不敢露面固然不好,二则那位寄书人既然以贤者见许,也许跟来看看,他既以宵小目人,足见目无余子,对这位暴客足可料理,又何必不容他一现身手,让我们稍开眼界咧?” 说着,一面笑着,一面便命人去邀云家父子兄妹,一会儿全部来了,雍王又把那封信给大家看了,云霄首先沉吟了一会道:“要依老朽揣测,这位寄书的,一定是我道中人,说不定还是一位知名能手,只看这信上的语气便知道了,那个来窥探的却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,要不然,人家也不会对他这样轻视,不过无论如何,我们决不能不小心,如果人家既这样在事前就来报信,凭我们这几个人,还不能把来人拿住,那不一样被报信的人轻视吗?” 中燕闻言忙道:“老山主您请放心,事前如不知道还罢了,既已知道,不管是什么三头六臂的汉子,我们也得将他留下来。要不然,咱们也别在这北京城里混咧!” 云霄不禁瞪了他一眼,中凤在旁笑道:“爸爸您别生气,要依我看,这事也许今夜我们连手全不必动,只作壁上观便行咧!” 羹尧不禁诧异道:“你是说那寄信人一定会出面替我们拿人吗?” 中凤把头一点道:“我正是这等看法,您请想,他这信上虽然说明与他无涉,果真一点作用没有,人家为什么又写上这一封信咧?而且他这‘公为今之贤王’,这一句便有进身之意,既然藉此进身,焉有空写上这一封信便算了之理?这不是很明显的事吗?” 雍王拊掌大笑道:“毕竟云小姐所见不凡,便我也是这等想法咧!” 中燕道:“既如此说,那这位寄书人一定先与窥探的人同谋,事后又想卖友求荣了,那还算什么人物咧!” 羹尧道:“这却不然,你不看他公然说人家是宵小不逞之徒吗?如果真正事前同谋怎能如此说法咧!” 大家商量了一会,决定依雍王的意思,只还如平常一般,由玉英保护上房,张杰着守前厅,中燕藏身花厅房上专一查看动静来往接应,其余各人全在花厅饮酒静以待动。不过各人全将趁手兵刃藏在身边,准备随时动手,其他各处,一律在二鼓以后,便将灯火熄灭,以便将来人引来。这样布置好了,到了二鼓以后,众人因为吃酒只是摆个样儿,全是浅酌低斟,不敢尽量,看看一个更次过去,那张杰正短衣束扎,藏在第二进厅房鸱角后面,猛听宅外民房上轻轻一声胡哨,忽然从下面胡同里,窜上来两条黑影,直奔府中而来,当前一人,首先一纵上了东边风火高墙,手搭凉棚,四面张望了一下,向后上来的一人,一打手势,全向西花厅而来,因有雍王吩咐在先,只要来人不纵火杀人,不到四花厅,决不许动手,所以只在房上向下面递了一下暗号,并不加阻拦,反将身形藏好,那两人自从入府以来,一路通行无阻,不一会便越过好几重屋宇,到了花厅前面一进房上,一见花厅上灯火通明,男女老少坐了一桌,正在饮酒,似乎毫无戒备,转有点迟疑,那云中燕隐身花厅屋脊之后,正好看得明白,只见两人全是一身玄色夜行衣靠,当头一人尖嘴削腮,个儿又矮,便如活猴一般,手中握着一口狭长苗刀,正在张望着,后面那人,生就一张黑脸,又是一身皂衣,伏在屋脊后面,只有两只眼睛闪闪生光,不一会儿,那猴形汉子,忽然刀交左手,右手向胁下一摸,倏然身子一长,中燕知他要发暗器,哪里容得,正待喝止,那人只喝得一声打,一点寒星已向花厅座上飞去,猛听云霄一声长啸,便如龙吟一般,也从厅上窜了出来,只就半空中,略一招手,便将那件暗器接住,人却并未停留,一下便落在对面房上,两下相隔不过丈余,接着一声冷笑道:“两位朋友,既然到此,就该报上字号,谒见主人才是,难道这一镖就算是到门帖子吗?” 那人见状陡然一惊,向后退了一大步,也大喝道:“云霄老儿,休得卖狂,你侯大太爷,今天既来,难道还怕你不成?” 云霄闻言,又哈哈大笑道:“我道是谁,原来你竟是在野鸡岗占山立寨的通臂猿侯异,照这么一说,那一位一定是铁罗汉向成了,二位既然到此,想必有话交代,到底是找这里的雍王爷,还是要寻老朽见个高下咧。” 那侯异冷笑道:“凭你这棺材瓤子,还值得你侯大太爷来费手脚吗?老实说你大太爷和这位向贤弟来此只为了这次来逛北京城,手头缺了盘川,打算借个一两万银子用用,你既系此间护院,便尽个地主之谊如何?” 云霄方怒喝一声:“竖子无知,焉敢戏我。” 双掌一分打算扑过去,那边云中燕已和向成两人交上手,在呛啷啷铁索连响之下,那带着血滴子的软鞭,直向来人裹了个风雨不透,接着遥闻一声叱咤,羹尧也从席上斜窜了上来,先向云霄略一拱手道:“老丈乃本府上宾,焉有与这等下三滥毛贼较量之理,且看年某前来拿他如何?” 那侯异一见羹尧身穿熟罗长衫,夹沙马褂,手中连兵刃也不带一件,看去分明是一位少年公子,但那从厅上窜上来的姿势却美妙已极,便云霄也不过如此,不由又是一怔,喝道:“你便是年羹尧吗?既打算动手,为什么不带兵刃咧?” 羹尧笑道:“江湖鼠辈,凭我来对付你这样的下三滥,还要动用兵刃吗?是识相的,赶快放下武器,随我下去,听候发落,如真为了偷盗而来,倒还情犹可恕,不妨稍微送你二人几两银子,如若不说实话,打算藉此蒙混,那你就难逃公道了。” 侯异闻言冷笑道:“你要我下去听候发落,那倒也不难,只要你真能赢得我这口刀便行,否则对不住,你家大太爷便连你项上这颗脑袋也要带走咧。” 说罢一摆手中苗刀,劈面便是一刀砍来,羹尧一闪身避过刀锋,右手一并二指,便向他胁下点去,侯异也全无惧怯,略一转身闪避,一挺手中苗刀,玉带围腰,又向羹尧砍来,那羹尧又是一声叱咤,随着来势一个大转身,人已到了侯异身后,举掌砍下,一个刀法精奇,一个却使出一路空手入白刃工夫,闪避不算,不时还用劈空掌,回敬一二,两下打了个难解难分,那边中燕也和那向成这厮斗在一处,忽听云霄猛又喝道:“年爷仔细,此贼素精下流暗器,你虽不怕,却别让他波及旁人才好!” 羹尧方应声道:“老丈但放宽心,这厮决难逃出我手。” 那侯异倏然虚晃一刀,一下窜向屋角,又大喝道:“姓年的,你别吹着玩,再看我这个……” 接着把右手一扬,却不料没等他打出暗器,那鸱角后面又闪出一人大喝道:“毛贼,你待怎样?” 剑光一起,那颗脑袋,倏然飞起丈余,直向花厅前面院落中飞去。那具尸身倒在房上,喷了一屋鲜血,那口苗刀也当啷一声,扔了下去。羹尧不禁大吃一惊道:“来者是哪位朋友?既承相助,且请下面稍坐,容我拜谢如何?” 谁知那人哈哈大笑道:“久闻二公子工夫得自内家真传,今日一见,果然不错,如论今日之事,在下本不必越俎代庖。不过因为此贼竟欲以五毒烈火弹,暗伤王爷,那东西一经出手便不可收拾,虽然有云老山主这个大行家在此,也未免要大费手脚,所以才斗胆代为除去,冒昧唐突之处尚请见谅,现在只那向成一人已不足为患,请向王爷和各位说明,我也先行别过咧!” 说罢,身子一晃,便似弩箭离弦一般,向前面房上纵去,只急得雍王在花厅上面大叫道:“奇士暂请驻足,我还有话说。” 羹尧也高叫道:“那位朋友慢走,容我略谈数语再去不迟。” 那人却头也不回,一路向府外飞跃而去,羹尧连忙一路赶去,但饶得他身法再快,却追那人不上,一晃已经出府老远,两下相距,始终三五丈远近,一出王府,恐惊居民,又不便叫得,只有一直追了下去。这里云中燕仍和向成两人在房上厮拼着,云霄见中燕功力忽较平日大差,不但不能取胜,连拆数十招之后,竟有点气喘嘘嘘,不由喝道:“蠢子怎这等无用,连这样一个笨贼也料理不了,你这几天害过一场大病吗?” 接着大喝一声道: “没用的东西,你且闪开待我来拿他!” 中燕方欲退下,中凤已一摆宝剑,像一朵彩云也似的纵上房来,娇喝道:“二哥,你且闪开,休累老山主生气,此贼要拿活的,千万不可放他走了!” 说着一抡宝剑,一个玉女穿梭,直向向成当胸刺去,中燕因连日纵欲,以致精力不济,虽不致遭败,却一时无法取胜,一见父亲和妹妹喝断,连忙呛啷一声,收鞭跳出圈子,站在一旁,那向成冷笑一声道:“久闻山西云家个个英雄了得,原来全仗群打攒殴,老实说,今天便你父子兄妹一齐上来,你向爷如果怕了你,也不算是铁罗汉。” |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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