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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第十六章 红衣喇嘛

  到了晚上,桂香先在床上小睡了—觉,然后起来,着意的打扮了一会,把浑身扎好了,先在院子里,试行趋纵了一会,—跃上了房,便如一溜轻烟也似的从民房上飞纵过去。但她却不往六王府,转向雍邸而来,一路上便似蜻蜓点水一般,但见一轻似燕,屋瓦无声,不一会便到了雍王府。这是她功夫恢复以后第一次施展夜行术,虽然微觉吃力,额角上已经沁出香汗来,心中仍不由得高兴异常,尤其渴急和雍王一叙衷情,但又不知雍王今夜宿在什么地方,不由反在府外民房上踟蹰起来。足下方略一停,忽在府中大厅院落里一根高杆上,倏然扯起一盏红灯来,接着嗤的一声,放起一个火旗小爆竹,红色火花一闪,直向自己这一面飞来。心方诧异,倏又见两条黑影,一南一北从围墙上疾驰而来,一式全是黑纱缠头,黑纱罩脸,一身玄色衣裤,浑身上下一黑如墨,心才一怔,那北边来的一条黑影已先赶到面前,大喝道:“你是什么人,胆敢向这府中窥探?再不说明,对不起俺就要动手咧!”

  桂香忙道:“我乃血滴子第十队,提调兼领队张桂香,现在有机密大事要见王爷!”

  那人又喝道:“你既是领队为什么不穿本队服色,先递暗号向俺提调报到引见,反在这里窥探起来?现在没有什么别的说的,任凭你是谁,先随俺见俺提调去听候发落便罢,只要敢强一强,先教你尝尝俺这铁家伙的滋味。”

  说罢,霍然从腰间摘下一柄铁杵,扬在手中。桂香忙道:“都是自己人,你且慢动手,快告诉我,你们提调是谁,我们一齐前去便了。”

  那人又喝道:“你既是自己人,为什么不懂规矩?俺提调是谁,能告诉你吗?”

  接着又道:“要去就去,哪有这么罗唆?俺因为你说自己是第十队的领队兼提调才客气一点,要不然早把你拿下呢!”

  张桂香一听来人竟是一个妇人口音,说话又那么硬邦邦的,毫无通融余地,心中也有怒意,但不知来者是谁,深恐发生误会,只有忍着气道:“好吧!如此就请你引路,我们一同前去便了。”

  那人不依道:“你倒说得好,教俺引路,让你在后面跟着,老实说,俺只上得墙,却跳不得房子,你要一下子跑了,教俺拿什么向提调交差去?”

  张桂香不由心中好笑,忙又道:“方才不是你教我随你走吗?怎么又怪起我来?”

  说着一赌气,索性在前面围墙上走去,那人又扬着铁杵高听道:“慢些,一快俺可跟不上咧!”

  接着那南边的一条黑影也已纵到,高声道:“第二队上是哪位值更?人已拿住了吗?今天才第一天上夜,可不要让这小子跑了呢!要我帮着您料理吗?”

  那人应声道:“俺是二队三号,人是已经钉上了,可是她也是个母的。据她自己说,也是俺队上一份提调兼领队呢,您是前面第几号咧?”

  南来的黑影,跟着道:“我是第八队二号。”

  接着又笑了一声道:“孙三奶奶,您说话可得留神,照这么一说,恐怕真是自己人,也许是那位李大嫂子来呢。您这么吆吆喝喝的可不大好,依我说您先请她见过你们提调再说罢,可别轻易得罪人。”

  原来,那来的果是孙三奶奶,因为中凤担任了血滴子第二队的提调。雍王和羹尧有意专门成立一队女队员,由她统领,但女人当中能够当队员的却很少,所以连香红、玉英、剑奴侍琴二婢、和孙三奶奶全算了数。近日因恐有人前来窥探,又将府中分成三段,自后房至后园这一段由中凤带的第二队防守。自上房至前厅这—段由张杰所带的第八队防守。每夜轮流派人值更,又在前厅大槐树上立了一根高杆子,派人在树巅了望,只一有动静,立将红灯扯起,用火旗花爆向来人落脚之处放去,守夜的人,便可以径向所指目标查讯。今夜恰好是实行的第一天,这时候又该孙三奶奶轮值,她高兴得跳起来,将事前由血滴子总队做好发下来的那套服装兴冲冲的打扮起来,平日所用的那把铁杵也磨洗干净,把来在腰间软带上插定,掇张椅子在院落里大马金刀的一坐向外面天上目不转珠的四面看着。剑奴见状不由笑道:“孙三奶奶,您这是做什么?愣看着天上,是跟小姐学,想看出什么黄赤道九州分野吗?”

  孙三奶奶笑道:“俺不懂那个,可是小姐不早对俺这几个人说过,只一有歹人来,前面便竖起红灯,发出火旗花爆吗?要不看着,怎么会知道咧?”

  剑奴平日本极怕她,并不敢再说什么,只看她那仰着一张大胖脸,圆睁着一双母狗眼的傻劲,不由掩口葫芦,要笑又不敢笑。就正在这个时候,忽然看见天空红灯高高扯起,哔噗连响之后,又飞起一串火花,直向上房西民房上射去,正在一惊,孙三奶奶已经把椅子一推道:“算俺走运,第一天开张就发利市,现在买卖上门咧。”

  说着便向所指地点奔去,只可惜她轻身工夫太不高明,又人胖身沉,窜了几窜却无法上房,但浑人却有浑主意,正好那园子里的花儿匠白天里有一张梯子放在院墙下面,她一想:“上房也许要把瓦踏碎,那围墙又宽又稳,全是实胚胚的,墙顶最狭也有尺把宽。这较之山宅里的石梁还只有更平稳些,何不就在这个上面赶去咧?”

  想罢,也不亲禀中凤,更不和剑奴侍琴二婢商量,径自爬上竹梯,上了墙便像走田岸那样一路飞奔过去。前面从房上纵来的张杰反而闹了个瞠乎其后,偏偏桂香又因实系府中的人,一点也没有闪避,所以轻轻易易便被她遇上,正在得意洋洋的将人解走,忽听张杰的话不由一愣。忙向桂香道:“您真是李大奶奶吗?”

  桂香不禁又好气又好笑掉头道:“我怎么不是?这还能冒充吗?”

  孙三奶奶睁大了眼睛看着她道:“阿弥陀佛,您为什么不早说咧?要不是张杰这么一说,您只稍微走差一点,俺真打算教这铁杵发个利市咧,那可怎么好?”

  桂香不由暗笑道:“凭这份德行,要不看在是自己人又在这府里,不把你宰了才怪,还轮到你拿那铁杵揍我吗?”

  但是嘴里却不好意思和一个浑人一般见识,连忙笑道:“那也许不至于,我既是自己人,还打算走吗?不过你到底是谁咧,一回生,二回熟,能把姓名告诉我,咱们以后便不妨交个朋友咧!”

  孙三奶奶不由把脸上黑纱一揭笑道:“您问俺吗?中凤小姐是俺奶大的,如今又是这血滴子第二队的三号队员。俺小姐本不许对别个队里的人说,可是谁让俺先得罪了您,您又逼着问俺咧。”

  桂香见她怪模怪样,不由更加好笑道:“原来您是云小姐的乳母,我倒失敬咧,既如此说,快走罢,我见过你们小姐,还有机密大事,要禀王爷咧。”

  孙三奶奶这才将那柄铁杵插好,在后方跟着,张杰一见,果然是张桂香,便不再问什么,也懒得上前见礼,径自回向前面去。那张桂香,一心忙着要见雍王,一经把话向孙三奶奶说明之后,又问明中凤现住园中借荫楼,那个院子她是认得的,便似弩箭离匣一般,只见人影一闪,立刻出去老远,孙三奶奶哪里赶得上,正高叫道:“李大奶奶,您稍微慢些儿,这高来高去的本领,俺可不行咧。”

  忽见园中黑影连闪,又窜上两个人来,当头一人,掣着一口宝剑先娇喝道:“是谁大胆,竟敢夤夜前来王府窥探,还不束手就缚,听候发落吗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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