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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八 |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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说罢又道:“适才你说十四阿哥和八阿哥是我劲敌,这话倒还有点道理。不过此番回京以后,小弟已遵二哥所嘱,事事退后一步,决不与人争先,只不时向几个洋人学点勾股算法,间或研究点训诂之学,这风声已经传到皇上面前去,据说因此还得到皇上在无意中夸奖两句,足见舅舅和二哥为我划策已经有了相当效果了。” 隆科多笑道:“我虽不敢说是算无遗策,但是在这揣摩工夫上,自信还有点心得,你只照这个办法做下去,不出一年半载,包管不错。” 三人正在说着,忽然载铎在门外道:“回王爷的话,奴才的兄弟载泽回来了,因为隆皇亲和年二爷在这里,不敢擅自进来,王爷有话要问吗?” 雍王道:“年二爷正不放心那位马爷呢!你教他就进来吧!” 接着,只见载泽一脸风尘之色,走进来先向雍王请安,又向羹尧隆科多一一请安,然后躬身道:“那马爷已和奴才一同到京,现在由年老管家引往年二爷府内去了。本来奴才去年就想赶进京来,只因那李知县深恐马爷伤势未愈,路上不便,硬留着在邢台过年,所以来得迟了。另外那云家堡的张总管托奴才代禀王爷和年二爷,他主人云老英雄父子至迟月底必可到京,到时再给王爷和年二爷拜年请安。” 雍王不禁眉头一皱道:“那云老山主上次不是说新正便来吗?如何又要到月底呢?” 载泽看了羹尧一眼笑道:“这个……奴才也不知道什么原故,不过听那张总管说,好像因为云小姐有事已经到山外去了,必须要等她回来,才能同来。” 羹尧忙道:“那云小姐为了什么事要到山外去,你知道么?” 载泽道:“这个奴才倒不十分清楚,不过据张总管说,那李如虎的哥哥李飞龙曾经夜入云家堡去滋事,被云小姐擒住又放了,恐怕他要到京里来骚扰,所以云小姐着他教奴才呈明王爷和年二爷要多多留意,并且附带送来一包解毒的灵药,说那厮并无真实功夫,只仗迷魂弹药取胜,如用此药在鼻子里塞上两粒便无所施其技了。” 说罢,从靴筒里取出一包丸药来,递在羹尧手上。 雍王看着那丸药,不禁诧异道:“既已拿住了,为何却又把他放了?这是什么意思?” 载泽道:“这个……奴才不知道,那张总管也没有说。” 羹尧沉吟半晌不语,雍王忽然把手一拍道:“好!我明白了。” 说着,把手一挥道:“你先下去,等一会再把路上详细经过告诉我。” 载泽答应一声:“是。”便退了下去。羹尧道:“王爷明白什么?她此举太荒唐了,那等下流匪类就不当场宰了,也该送进京来才是,为什么擅自放了呢?” 雍王大笑道:“她之所以不杀张桂香,又把李飞龙放了,全是为了你,怎么你自己反不知道呢?” 羹尧不禁惶惑道:“这个与我何干?羹尧倒有点不明白了。” 雍王笑道:“以我看来,她这两件事,完全是为了对你解答她那笑面罗刹的绰号。其用心之细已经妙到秋毫,我这旁观的人都已明白,你为什么反不能体会呢?” 羹尧脸上—红道:“王爷不必取笑,她的绰号与我何干?又何用如此曲折解释呢?” 雍王笑道:“她那天治了张桂香,你不是说她手底下太辣了吗?教她如何能不加解释呢?” 羹尧不语,心中也不禁一动,隆科多在旁微笑道:“我静听你两位所说的话,其中必定藏着一件极有趣的风流艳事,能告诉我听听吗?” 雍王不禁又哈哈大笑,随即把中途所遭,大略的说了。隆科多大笑道:“这一段故事,真可抵得一部唐人剑侠传,我想不到天壤之间,既生年双峰这等英才,又生如此奇女子。” 说着看了羹尧一眼道:“照如此说来,四阿哥的话,就有点近乎此了。你还应该加以体贴才是。” 羹尧红着脸道:“这是王爷成心取笑,其实羹尧从无此念,便那云小姐一身侠骨也未必便有世俗之见,我想,她也许因为那李飞龙的妻妹均在此地,即想留他活口,所以不得不再示宽大,亦末可知。” 雍王笑道:“你自己替自己辩白罢了,怎么又替别人也辩护起来?万—所料不中,岂非有负人家一片美意吗?现在我们是亲戚呢,好便好,不好我便要禀明岳父母打这个抱不平了。” 说着又恐羹尧脸上挂不住,接着道:“此事姑且不谈,那马天雄既已来了,我知他是个孝子,二哥不妨先回去安慰他一下,请他明天便到我这府里来,为了邢台一案,我早把他名字补了护卫,任事与否无妨,一但在此时他却推辞不得,这一点也请你告诉他。不然,此人素行奇特,也许会不就呢!” 羹尧道:“此点王爷所见极是,那我就先告辞了。” 说着,便起身向雍王隆科多二人作别回去,等回到家中一看,天雄已由老管家年贵安排在书房之中,不但面上毫无病容,便风尘之色也十去八九,不由笑道:“马兄伤势痊愈了吗?” 天雄笑道:“不但伤早好了,那李知县这些时真把我当着王府护卫看待,供应之盛与款待之殷勤真令人难受,伤口不平复又不让走。那载泽更不时借我向他威吓,简直和真的一样,弄得我大有啼笑皆非之感。好不容易我那伤全好了,他又送我五百两银子程仪,我坚持不受,偏那载泽说什么也不答应,连那老管家,也逼我非受不可,末了弄得我发了倔脾气,才勉强收回去。谁知载泽那奴才,不但暗中仍替我收下来,而且五百之外又加了五百,直到今天才托老管家交给我,你看此事如何处置呢?” 羹尧沉吟半晌道:“此等不义之财,你当然不能受,不过此刻急也无用,只好存在此处,等我相机再设法送还他便了。但是你那护卫一职已经弄假成真,却推辞不得呢!” 说着把来京以后情形全说了,天雄慨然道:“那位雍王爷我在识面之初,已经猜到八成。不过我生平极少肯受人恩惠,风尘之中得遇午爷已出意外,谁知偏又遭逢此事,他如真的能为我将老父赦回,自当效死以图报深恩于万一,岂止充任护卫而已?否则土各有志,从权应命则可,他日趋舍如何便当有所斟酌了。” 羹尧忙上前握着天雄的手道:“马兄出言如此光明磊落,实令小弟钦佩无已,只是忒嫌有屈了。” 天雄笑道:“小弟江湖亡命,忽然荣任王府六品护卫,怎得谓之有屈?不过年爷实小弟平生唯一知遇,有话不容不实说,那雍王他日自不止一亲王而已,但是……” 说到这里,又看了羹尧一眼道:“以我看来,此人是否能长共富贵,那就难说了,小弟自知福薄,除恩怨必报而外,久已决心终老江湖,成败得失,无非一身而已,年爷出处倒不可不慎呢!” |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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