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九五


  皇甫敬道:“你没听你二哥说,假如人人知道,那独孤恩兄,就称不得当今唯一巧匠,唯一奇人了!”

  书生道:“话虽这么说,可是大哥忽略了一点。”

  皇甫敬道:“什么?”

  书生道:“图在人家手上,当初建地道的,不是独孤恩兄亲自下的手,亲自监的工,我不解那另—机纽是怎么装上的!”

  皇甫敬一怔,道:“也许事后……”

  书生截口说道:“可是独孤恩兄却说是当时。”

  皇甫敬道:“那有可能是语误!”

  书生淡笑说道:“姑且算他是语误,那地道定是整块的大青石,地是坚硬无比的花砖,我以为,除了在建地道之当时,装上那另一机纽,绝不可能有事后之说!”

  皇甫敬沉吟了片刻,始道:“也许,独孤恩兄就是能为人所不能为,所为能让人不解,且认为不可能,才赢得了当世唯一巧匠奇人的美誉!”

  书生笑了笑,道:“那么,我要请教大哥,有人明明有脱困的办法,而甘心被囚,不思重见天日的么?”

  皇甫敬脱口说道:“但他‘五阴重穴’被……”

  书生截口笑道:“是么?”

  皇甫敬一怔,笑了,但随即整下脸色,道:“四弟,还有那‘推心散骸断魂丹’!”

  书生笑道:“既然有此绝佳借口,他为什么还要无中生有,再捏造一个呢?对咱们,独孤恩兄该不必如此!”

  皇甫敬眉峰深皱,沉吟说道:“这也是我唯一不解之处……”

  书生道:“只有一个理由,那就是掩饰他不图自行脱困,假如他是独孤恩兄,他会甘心被囚么?恐怕换谁也不愿!”

  皇甫敬默然不语,良久才道:“那‘推心散骸断魂丹’之说,该不假吧!”书生道:“说就非我所知了,不过……”

  顿了一顿,接道:“是真的,还好,为独孤恩兄,咱们兄弟就是脑浆涂地,粉身碎骨,也是应该的,要是假的……”

  笑了笑,接道:“那就太毒、太狠、太可怕了!”

  皇甫敬道:“怎么?”

  书生道:“我不是说了么?这位独孤恩兄说,那‘摧心散骸断魂丹’药力,三日一发,药石罔效,唯人血可暂解,要根除其毒,非施毒人那独门解药不可,咱们如何去找解药?要?那无异与狐谋皮,来硬的?很难找得那位真正的‘汴梁世家’老主人,那么,每隔三日,便只好割脉取血,暂解这位独孤恩兄之毒了,—个人的血,能有多少?这后果,大哥自己去想吧!”

  皇甫敬脸上变了色,机伶一颤,没说话。

  他不用想,这后果,任何人不想可知!

  好半天,他才吁了口气,抬抬头,道:“但愿这一切是真的,要是十天半月难判真假……”

  苦笑一声,改了口:“四弟,往下说吧。”

  书生道:“那位‘汴梁世家’的老主人,会说我并不是真正完全的明白了,我怀疑他就是提的这件事。”

  皇甫敬道:“这件事如何?”

  书生道:“想不到,咱们也不会往这儿想,要不是这位独孤恩兄显露几点令人动疑的破绽,这件事的确永远让人难明白!”

  皇甫敬略一沉吟,道:“还有呢?”

  书生笑了笑,道:“大哥该还记得,‘汴梁世家’中,有个‘千面叟’余万相!”

  皇甫敬神情一震,道:“四弟是说……”

  书生截口说道;“这只是可能,只是推测,也是令人动疑之一点!”

  皇甫敬道:“怎么说?”

  书生道:“当今武林精擅易容之术者,唯此人,而此人现在‘汴梁世家’,假如此人不在‘汴梁世家’,当今武林没有这个人,那以上之诸多疑点,便要推翻了!”

  皇甫敬点了点头,挑起双眉,道:“还有呢?”

  书生道:“难道大哥不晓得,咱们救独孤恩兄,救得太容易么?”

  皇甫敬微微点头,没说话!

  书生笑了笑,又道:“论‘汴梁世家’的用心,那位老主人也绝不可能是那么个英雄人物,那么大方地慨然点头须时限,分明是故意纵脱!”

  皇甫敬道:“投鼠忌器,他们还有用独孤恩兄之处!”

  书生道:“要是那样,他不会让我俩那么容易救出独孤恩兄,以‘汴梁世家’之大,那儿不能藏人?既藏了人,那位‘汴梁世家’的老主人,会那么不经心地碰上假山?”

  皇甫敬道:“那么论汴梁世家用心,四弟跟你二哥,就出不了地道!”

  书生笑道:“大哥是难得糊涂!”

  皇甫敬道:“怎么?”

  书生道:“那样虽杀了我跟二哥,可还有大哥跟三哥,何不这样让咱们四兄弟一个个糊里糊涂地躺下去?”

  皇甫敬目中闪起骇人寒芒,道:“四弟,还有么?”

  书生道:“还有一点!”

  皇甫敬道:“说!”

  书生道:“请大哥也平平气!”

  皇甫敬一震敛态,摇头苦笑:“四弟,看来还是你行,说吧!”

  书生笑了笑,道:“那位‘汴梁世家’的老主人,曾扬言要诱大哥、三哥下地道,可是我跟二哥出地道时,大哥跟三哥还好好地站在墙头!”

  皇甫敬道:“那有可能他们还没动。”

  书生笑道:“除强敌,是越快越好,‘汴梁世家’可不是笨手笨脚迟缓人!”

  皇甫敬道:“那么是……”

  书生道:“根本是有意让咱们同回来。”

  皇甫敬沉默了一下,道:“还有么?”

  书生道:“该说的,我全说了。”

  皇甫敬:“四弟也忽略了一点!”

  书生道:“什么?”

  皇甫敬道:“四弟对我说,由于不愿害咱们,独孤恩兄曾誓不出地道!”

  书生道:“不错,是有这回事!”

  皇甫敬道:“这怎么说?”

  书生道:“为求逼真做做假戏,谁不会,换我也会!”

  皇甫敬再度默然,良久方道:“四弟,这全是由诸多疑点所推测的大胆假设。”

  书生点头说道:“不错,是与否,真与假,有待细心求证。”

  皇甫敬道;“四弟,我想听听你那求证之法!”

  书生道:“大哥是不放心?”

  皇甫敬沉吟说道:“四弟,这可千万轻率不得。”

  书生道:“这个我知道,不然我不会说细心求证!”

  皇甫敬抬眼轻注,道:“四弟……”

  书生笑了笑,道:“大哥别管,一切交给我,成不?”

  皇甫敬道:“那有什么不成的,不过……”

  顿了顿,接道:“四弟要知道,咱们的血,可不能白流,咱们四个也没有那么多的血……”

  书生道:“大哥,我明白,就算是白流血,也不过是那么—次!”

  皇甫敬一怔,道:“怎么说?”

  书生笑道:“我不是说了么?一切交给我,大哥别管?”

  皇甫敬笑了笑,神色忽转凝重,道:“四弟,—旦求得确切证据。咱们该怎么办?”

  书生淡淡笑道:“如今言之尚早,何妨等到时候再说。”

  皇甫敬点点头,没说话,但旋又说道:“四弟,有了!”

  书生道:“什么?”

  皇甫敬道:“四弟该记得,独孤恩兄掌有红痣。”

  书生点头说道:“记得,不过,那恐怕没有用!”

  皇甫敬道:“怎么?”

  书生道:“汴梁世家那位,可不是等闲人,要是冒充假扮,他不会不注意到这能判真假的小地方。”

  皇甫敬点点头,道:“话虽这么说,这只是咱们的猜测,该看看!”

  书生淡淡一笑,道:“大哥放心,这件事,我已经交给了小明!”

  皇甫敬这才明白,赵振秋这“三义镖局”里,人手那么多,书生为什么单挑小明上楼陪那位“独孤恩兄”!

  同时,他也明白了,书生为何迟迟不下楼,敢情是留在那儿,对小明有所交待,他万分钦佩,摇了摇头,笑道:“四弟,咱们四兄弟中,由来数你最行……”

  顿了顿,接道:“四弟,咱们如今已经救出了这位独孤恩兄,而那位独孤恩兄,咱们又该往何处去救?”

  书生笑了笑,道:“大哥知道,找‘汴梁世家’要,那可无异是与狐谋皮!”皇甫敬点头说道:“四弟说得多,我也是这么想!”

  书生道:“眼前有一条线索,一条路,可循,可行,不过……”

  略一沉吟,接道:“我可没把握行得通!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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