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八 |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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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秃顶”老马一怔说道:“怎么,四叔,您跟他们……” 书生摇头微笑,道:“他们比我早到一步,有人进了城,在‘大相国寺’前,我找了个人,把他们给踢出去了,而且还带了话!” “秃顶”老马想起了那牛一般的傻大个,不禁失笑,道:“四叔,这么看来,他们只知道‘毒手魔君’寄身开封,恐怕还不知道他究竟是在开封什么地方!” 书生凝注发问:“何以见得?” “秃顶”老马道:“四叔说了,他们比四叔早到一步,假如他们知道‘毒手魔君’究竟在那儿,他们早寻上门去下手了,也不会再派人进城打听了!” 书生点头笑道:“与其说他们不知道这位魔君究竟在那儿,不如说他们还不知道十年后的今天,这位魔君成了什么样的一个人,否则他们用不着多事打听,开封城中一问便知!” 看样子,他准知道! “秃顶”老马忍了忍,没忍住:“四叔知道?” 书生点点头道:“我也是不久之前才知道,皆因一个‘巧’字,我跟他碰了面,第一眼便被我认出,他就是我要找的人!” “秃顶”老马道:“他知道是您?” 书生道:“我认出了他,他没认出我,不过,也很难说,这位魔君功力,智慧两称超人,很可能他已认出了我,只是当面没说破罢了!” 话锋微顿,又道:“我曾经当面用话试了他两次,纵不知道是我,也必已知道我是有为而来的有心人。” 听话意,四叔似乎一时不愿透露! “秃顶”老马强忍,无如那是枉然,望了望书生,赧笑说道:“四叔,花亭在开封十多年了,我该认识吧?” 问得够技巧,那么大把年纪仍难脱年轻人的好奇心! 书生答得也妙:“你认识,说不定你还常跟他碰面。” 显然,四叔是不愿说,他有他的理由,必有所顾虑! “秃顶”老马明白了,可没敢再问! 书生笑了笑,嘴唇一阵翕动! “秃顶”老马胖脸上倏现惊骇色,霍然跃起,瞪大了眼:“四叔,你是说……” 书生扫手淡笑,道:“知道了就好,放在心里,懂么?” “秃顶”老马点头说道:“四叔放心,花亭省得……” 继又摇摇头,接道:“真令人难信,真令人难信,原来会是他……” 书生笑道:“事实如此,世上有些事,往往很出人意料……” 话锋微顿,接道:“这儿没你的事了,这两天做生意的时候,多留点儿神,你走吧,明儿个上‘悦宾楼’接你师父去!” “秃顶”老马一怔,喜道:“他老人家明儿个什么时候……” 书生摆手说道:“你明儿个早点去就是了!” “秃顶”老马躬身领命,出房而去。 他刚去,书生将眼望着窗外,一笑说道:“反正我今夜不想睡了,大和尚何妨进来谈谈?” 屋外,传来一声尴尬轻咳,普济老和尚推门而进! 双掌合什,笑得好不自然:“施主还未安歇?” 书生未答,微笑反问:“大和尚看见了?” 普济老和尚窘迫点头:“老衲看见了,是寺前卖药的马师傅。” 书生又问:“他可曾看见大和尚!” 普济老和尚摇头说道:“未曾!” 书生笑道:“其实,我这是多此一问,他怎能看得见大和尚!” 普济老和尚一怔,满脸困惑:“老衲不懂施主此言何指!” 书生笑了:“懂不懂你知我知,好在也不关紧要……” 目光深注,接道:“大和尚听到了多少?” 普济老和尚老脸上困惑色更浓,道;“听什么?” 书生笑道:“大和尚何必明知故问?这不是出家人应有的态度!” 普济老和尚老脸—一红,道:“施主可是指施主跟马师傅的谈话?” 书生笑道:“大和尚到底明白了!” 普济老和尚:“老衲例行巡夜,却见马师傅腾空而去,老衲老眼昏花,原以施主是个读书文人,没想到施主竟是武林高人!” 书生静静等他说完,目光凝注,微笑说道:“好说,在大和尚面前,称得什么高人?大和尚是说恰巧碰见他离去,可是,我发觉大和尚已经来了很久,一直没请大和尚进来坐,那倒非斗胆故意失礼,而是我想让大和尚听听我这个有心人并没有恶意!” 普济老和尚说得好:“老衲出家人,出家人与世无争,向不犯人,施主即或有为而来,老衲深信施主不会对老衲怀有恶意。” 书生笑道:“那我就放心了,大和尚也可放心坐下了!” 普济老和尚刚要说话。 书生又道:“大和尚是‘大相国寺’的主持,而这间房子是我借住的,大和尚既进了这间屋,我便算暂时的主人,大和尚该算是客人,客人进了门,岂有不坐的道理?” 普济老和尚道:“施主,老衲还要巡夜……” 书生道:“大和尚,将届五更,夜已尽了!” 普济老和尚道:“施主远道而来,—夜未曾歇息,老衲怎敢……” 书生一笑截口,道:“大和尚,何不说你对我们不放心,根本就怕跟我谈?” 普济老和尚脸色一变,旋即笑道:“施主说差了,老衲出家人,出家人自有我佛保佑,何怕之有?况且老衲跟施主素昧平生,毫无瓜葛,有什么话跟施主谈的?出家人四大皆空,六根清净,有何不可谈的。” 这话不错,书生笑了:“那么大和尚怎不坐坐?” 普济老和尚道:“明早还有早课,老衲不敢耽误!” 书生大笑说道:“大和尚,须眉汉子丈夫气,那来许多婆婆妈妈经?十年岁月悠悠,料不到变化如此之大,你那昔年叱咤风睥睨云,武林之雄风何在,豪情何存?” 普济老和尚神色大变,肃然说道:“施主,十年的岁月不算短,十年前的老衲已经死,早随草木同朽,十年后的老衲,正是个平庸老僧!” 书生笑道:“大和尚?你到底承认了!” 普济老和尚道:“自知难逃四先生高明法眼,老衲不敢让四先生笑我小家子气,其实,老衲并不承认什么了,我是谁?谁又是我?” 书生悚然动容,目射无限敬佩:“看来,大和尚已臻真悟了!” 普济老和尚肃然合什,宝像庄严,默然未语! 书生暗暗点头,道:“敬为大和尚贺,从此不敢再相戏!” 普济老和尚道:“四先生言之太重!” 书生道:“大和尚何时认出是我?” 普济老和尚道:“打从老衲看见四先生第一眼,气度高华,举世无双,老衲不认为当今宇内再有第二人!” 这老和尚很会捧人! 其实,句句实言,毫不为过,也不是阿谀奉承! 书生笑了:“彼此,彼此,宝像慈祥神威在,不怒之态也慑人,除了昔年莫神君外,我也不认为宇内再有第二人!” 书生也很会捧人! 其实,也句句由衷,没一丝虚假! “毒手魔君”四字,曾使武林黑白道之丧胆,正邪之魂,本就慑人,除行事凶残毒辣外,无自然之威,也难臻此! 普济老和尚脸色一变,语气沉重,无限悲痛,道:“阿弥陀佛,如此看来,老衲的十多年修心养性,仍未能尽除那股暴戾之气,仍难修得正果了。” 书生心神一震,笑道:“大和尚,你错了,祥和之威,并非暴戾之气!” 普济老和尚仍难释然,羞愧摇头:“四先生不必安慰老衲,‘毒手魔君’莫雷,威非那凶残狠毒暴戾其何?看来,天性难……” “大和尚!”书生突然震声说道:“答我一句,大和尚你是否真悔真悟?” 普济老和尚道:“老衲可以欺人,但绝不敢欺骗佛祖!” “这就是了!”书生笑道:“既是真悔真悟,那么,涅架会上,放下屠刀,立地成佛之语,是欺骗世人不成么?” 普济老和尚老脸失色,冷汗涔涔而下,肃然合什躬身:“多谢四先生当头棒喝,使得老衲冥顽尽退,灵台定明,老衲后日若有成,皆四先生今日之赐!” 书生淡笑说道:“大和尚何言之太重,魔由心生,障原自取,大和尚万不可因一念之误,而毁十余年不易修为!” 普济老和尚合什再拜:“多谢四先生教我,老衲知道了。” 书生笑了笑,改变话题说道:“大和尚已听到我二人谈话,当知‘乾坤九凶’不日将寻上门来,要雪报所谓昔年仇怨!” 普济老和尚老脸上浮现一经轻微抽搐,点头说道:“不错,老衲知道了。” 书生道:“大和尚将如何应付?” 普济老和尚道:“种瓜得瓜,种豆得豆,因果循环,报应不爽,这是老衲罪有应得,随他五位怎么办吧!” 昔年不可一世的“毒手魔君”,今日竟说出这种话来! 可悲,可叹,但却可敬,可佩! |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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