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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六


  老和尚截口道:“李少爷,杜氏兄弟恐怕是这几个事件的关键人物,很可能,下手杀害郝大魁灭口的,就是他们兄弟,否则杜如奇那个女儿凤仪不可能知道,你只能找到他们,应该就能找到令妹,至少可以从他们兄弟那儿得到些眉目——”

  李玉麟忙道:“您可知道他们兄弟现在躲在什么地方?”

  老和尚道:“我没有十分把握,不过我可以给您写个地方、写个人,拿着我写的去找他,他一定会让你知道哪儿能找到杜如奇兄弟。”

  说完话,他马上起来取过文房四宝,一张两指宽的字条,就在桌子上一挥而就,写好,他拿起来递给了李玉麟。

  李玉麟在他写的时候就在一旁看见了,所以接过纸条后也就没看就放进了怀里,欠身道:“谢谢莫大爷的指点。”

  老和尚道:“李少爷不用谢我,我直言一句,不管当年事是不是误会,我为的不是李家,我为的是我们爷的声威英名。”

  李玉麟还待再说。

  裴君海站起来忙道:“救人如救火,事不宜迟,李少爷既然有地可找,有人可问了,就请快去吧。”

  李玉麟心知裴君海是有意拦他,不让他多说,他当即就改了话锋,道:“裴老,还有‘穷家帮’‘北京分舵’弟兄无故失踪的事——”

  老和尚一双浓眉耸动了一下。

  裴君海道:“李少爷,我既受总舵派遣赶到了京里,这件事就由我来办,您就不用操心了。”

  李玉麟也的确无法分身再去管旁的事,迟疑了一下,道:“我先走一步。”

  他向裴君海一抱拳、向着老和尚一躬身,在裴君海答礼之中,迈步出了禅房。

  这是一条小胡同,紧挨着西城根儿,相当偏僻个地儿。

  就因为这儿是个偏僻地儿,所以这条小胡同白天少人迹,到了夜晚更是鬼影子也看不见一个,尤其黑忽忽的,还带几分吓人气氛。

  这一家,就是这条小胡同里的一户人家。

  小小的一座宅院,小归小,可是应有尽有,院子里还种的有树有花,带几分幽雅。

  李玉麟就飘落在这个小院子里,轻的点尘未惊。

  他一落地,立即开口发话:“不速之客求见主人。”

  这宅院里已没了灯火,可是李玉麟话声方落,堂屋豁然而开,从堂屋里矫捷的闪出个人来。

  没有灯光,但从夜空泻下的微弱月光,在练武的人,尤其在高手眼里,已无殊明亮的灯光。

  看见那个人,李玉麟猛一怔。

  看见李玉麟,那个人也猛一怔。

  那个人赫然竟是客栈中,为白妞姑娘送信的那个很懂事

  的性情中人。

  只听那汉子脱口叫道:“是你?”

  李玉麟定过了神,道:“真没想到此间主人竟会是阁下,看来你我是有缘!”

  那汉子诧声道:“你怎么会找到这儿来——”

  李玉麟道:“有位前辈给我写了个地方、写了个名字,嘱我前来拜访。”

  “有这种事?李朋友,你那位前辈是——”

  李玉麟道:“阁下尊姓宫,大号海波?”

  那汉子道:“正是。”

  李玉麟道:“那么先容我做个不情之请,点上灯,让我进屋坐坐。”

  宫海波迟疑了一下,点了点头:“诚如李朋友所说,你我确有缘,宫某敢不遵命。”

  他转身进入堂屋,旋见堂屋里光亮一闪,灯已点起,他人又到堂屋门口,向着院子里的李玉麟道:“李朋友请。”

  李玉麟微一抱拳,一声:“打扰。”

  迈步行了过去。

  进堂屋再看,摆设简单,但是干干净净,而且透着几分雅。

  只听宫海波道:“李朋友,请坐。”

  李玉麟道:“谢谢,不坐了,阁下刚问我,那位前辈是哪一位——”

  他摸出纸条递了过去,道:“阁下请看。”

  宫海波带点狐疑的接过纸条展了开来,只一眼,他神情猛震,脸色倏变,脱口叫道:“莫——”

  他猛抬眼,出手如电,一把抓住了李玉麟,急道:“李朋友,你这位前辈,他现在什么地方?”

  李玉麟道:“阁下不必怕我知道,他既然给我写了这么一张字条,让我夜来拜访,我当然知道他就是昔日铁霸王手下十位堂主里的莫堂主。”

  宫海波立即改口道:“李朋友,那位莫堂主现在——”

  李玉麟道:“阁下,如果他愿意让你知道他在什么地方,相信他一定会写在这张纸条之上。”

  宫海波呆了一呆,突然之间人显得很激动,一点头道:“不错,堂主是不愿让我知道他在什么地方,其实,我只知道他还健在,还有这么一位堂主在,就应该知足,还求什么别的。”

  两行热泪竟夺眶而出。

  李玉麟看得心里猛一阵感动。

  他知道,铁霸王昔日带领这些北六省豪雄,甚至弟兄们之间的相处,完全是“义”与“情”两个字。

  “义”可以同甘苦、共生死,而“情”,较诸一母同胞手足情毫不稍让。

  由是,老和尚也为几个卖身投靠、忘却深仇大恨的不肖败类特别痛心。

  李玉麟道:“我没想到阁下也会是昔日铁霸王手下的一位豪雄。”

  宫海波举袖一拭两行泪迹,道:“李朋友不要见笑,既是拿着莫堂主这张亲笔手谕而来,宫某理应效劳,有什么事,请只管说,宫某赴汤蹈火在所不惜。”

  李玉麟道:“阁下言重了,我是——”

  宫海波突然道:“听说‘辽东’李家有人到了京里,白妞托我送信只告诉我朋友姓李,回来之后我一直在想,朋友你这个姓李的,跟‘辽东’李家是不是有渊源——”

  李玉麟道:“不错,我叫李玉麟,正是‘辽东’李家的第三代。”

  宫海波脸色倏变,道:“原来你——白妞她——”

  李玉麟截口道:“不错,我是‘辽东李家’人,杜姑娘

  也曾两次给找送信。可是连莫堂主都能亲笔写下的地方、人名,让我来找阁下,难道莫堂主他就不知道昔年事?”

  宫海波为之—怔。

  李玉麟又道:“阁下是不是知道我这个李家人为什么来京?”

  他把为什么来京的原因,概略的说了一遍。

  最后道:“杜姑娘两次在信中指点我,何处可以找到郝大魁,阁下是不是知道我两次找到郝大魁的结果如何——”

  他又把两次找到郝大魁的结果,告诉了宫海波,最后道:“根据莫堂主的推测,下手杀害郝大魁灭口的,就是杜氏兄弟。因为他们三个都已忘却仇恨,甚至忘却祖宗,卖身投靠,甘为鹰犬,这些又是不是阁下所知道的?”

  宫海波一边静听,脸色一边连连变化,等到李玉麟做过了最后一问,他脸色一转煞白,两眼圆睁,隐现血丝,神态怕人。颤声道:“我不知道,我不知道,我都不知道。前者,你说的是实情?后者,是莫堂主这么告诉你的?”

  李玉麟道:“前者,我没办法证明。后者,我也没有办法让你去见莫堂主问个究竟,至少,我现在有面郝大魁临死前示意我拿到的腰牌,而且只让我找到杜氏兄弟,你也可以在一旁听个真假究竟。”

  宫海波道:“你把郝大魁那面腰牌,拿给我看看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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