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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五


  李玉麟道:“兄弟,我也相信事不关黑妞,但是我得找杜氏兄弟,我问遍‘天桥’,没人知道他们住在哪儿,我想起了你,所以才来分舵找你。”

  石清忙抬头:“李少爷,您是说……”

  “你应该知道杜家住哪儿。”

  石清呆了一呆:“李少爷,我也不知道。”

  李玉麟微一怔:“怎么说,你也不知道?”

  石清道:“以往我都是上‘天桥’棚子里去找黑妞,从没问过她家住哪里,黑妞也从没跟我提过。”

  李玉麟皱了眉。

  中年花子道:“李少爷,我看……”

  一名年轻花子突然道:“李少爷,您刚说,‘花市大街’、‘灶君庙’一带的地保,长得什么样儿?”

  李玉麟道:“身材矮小,约莫四十上下……”

  那年轻花子道:“不对,不对,‘灶君庙’一带的地保,不是您说的这个样儿。”

  李玉麟微一怔。

  中年花子道:“怎么,宋泰?”

  年轻花子宋泰道:“分舵主,‘灶君庙’一带的地保我认识,年约也四十上下不错,可是是个胖子,他家也卖花,‘花市大街’一带,都管他叫‘巧手’鲁胖子。”

  李玉麟悚然道:“这么说,那个地保,不是地保?”

  石清忙道:“李少爷,有人冒充。”

  中年花子道:“吃公事饭的不会不认识地保,不是他们之间有勾结,就是连那四个也是冒充的。”

  李玉麟微微点头,他站了起来:“我这就折回‘花市大街’,找那个不是地保的地保去。”

  中年花子跟着站起:“李少爷,让宋泰跟您去,那一带他熟。”

  只听宋泰道:“李少爷,您说的那个瘦子,是不是左边下巴上有撮毛?”

  李玉麟想了想,道:“当时我没留意,经兄弟这么一提,好象是有……”

  宋泰忙道:“要是有,那就是刁贵,外号‘一撮毛’,住‘羊市口’——”

  李玉麟道:“好极了,有地方找他就行了。”

  宋泰道:“我跟您去,给您带路,准保一找就找到他。”

  李玉麟道:“贵帮弟子进城不大方便,我看兄弟还是不要去了,好在并不是没地儿好找——”

  宋泰道:“李少爷,分舵虽然出了这种离奇事儿,我们只是巴不得赶紧查明,可没有一个胆怯害怕,何况这趟是跟您一块儿?”

  “您尽管知道‘一撮毛’刁贵是住在‘羊市口’,可是我还没告诉您是哪一家,而且那小子在那一带鬼混,经常不在家,他常去的几个地方我都清楚,有我给您带路,您找起他来,要容易得多了。”

  中年花子道:“李少爷,我看您还是让他跟去,给您带路。”

  李玉麟沉吟了一下,点头道:“也好。”

  中年花子忙道:“快去换换衣裳,别让李少爷久等。”

  宋泰应了一声,急忙转身出去了。

  他可真快,一会儿工夫就又进来了,浑身上下,行头换了,打扮得跟个种田的庄稼汉似的。

  进来便道:“李少爷,咱们走吧!”

  李玉麟没再多说什么,带着宋泰走了。

  这么几趟一折腾,李玉麟跟宋泰进城的时候,已经是晚半晌,天近黄昏了。

  等踏进“花市大街”,有些人家已经上了灯。

  宋泰在前带路,领着李玉麟到了“羊市口”一家矮墙的屋前。

  只见两扇门关着,里头没有一点灯光。

  这情景,不象是还没上灯。

  宋泰道:“李少爷,九成九,他不在家。”

  李玉麟道:“那么我们上哪儿去找他?”

  宋泰道:“这时候他已经上馆子吃饱喝足了,那么他应该在焦家铺儿里。”

  李玉麟道:“焦家铺儿里?”

  宋泰道:“就是他常去的那家馆子隔壁,离这儿不远,那小子吃喝嫖赌样样都来,吃饱了、喝足了,就往隔壁一拐推牌九去了。手气好,赢了,这晚上他准在窑子里过夜,要是输了,他就会老老实实的回家睡觉了。”

  李玉麟笑笑道:“他倒是挺会打发日子的,那么咱们就上焦家铺儿里去找他吧!”

  宋泰道:“您请跟我来。”

  他带李玉麟走了。

  宋泰没说错,是不远,拐两个弯儿就到了,临街一家卖吃喝的小馆子,已经上了灯,客人还有几个。

  隔壁是家油盐店,招牌挂的是“焦家老铺”。

  油盐店是油盐店,也不过是上灯时分,可都已经上了板儿了。

  上板儿归上板儿,还留了条缝儿,灯光从缝里透射出来。

  里头静悄悄的。

  这敢情好,生意不做,上板儿耍钱,这片祖产,迟早要光。

  李玉麟道:“怎么没听见人声?”

  宋泰道:“他们哪敢当街耍,在后头一间屋里,每天少说也有七八个,李少爷,咱们怎么进去?”

  李玉麟道:“我一个人进去就行了,兄弟不必进去,只等看见我带他出来,兄弟就只管回去吧!”

  宋泰点头答应了一下。

  李玉麟走了过去,两手使劲,轻轻把门缝推得大一点,然后侧身挤了进去。

  典型的一个小油盐店,一盏油灯,不见一个人影,听不见一点人声,但是后头传来不大的叭叭牌响。

  李玉麟循声找了过去。

  过一扇窄门儿,走一条漆黑的走道,就在走道尽头,有间屋垂着布帘儿,灯光跟布帘跟门框的缝儿里透射出来。

  一阵洗牌声,清晰多了,也听见人声了,说话的人不少,可是话声都不大。

  显然不是耍得斯文,而是有所顾忌。

  李玉麟一步到了门边,从布帘儿边上缝里往里看,一眼就瞧见了一撮毛,坐在天门上,另外真还有六七个。

  这当儿屋里推庄的正要打骰子,李玉麟轻咳一声,掀帘跨了进去。

  屋里突然闯进这么一个,庄家的骰子没掷出去,十几只眼睛齐望李玉麟。

  “一撮毛”刁贵先是一怔,继而脸色倏变,霍地站了起来。

  只听有人不悦地道:“你是干什么的,怎么一声不吭就闯了进来?”

  李玉麟一指刁贵:“我找他,跟他说几句话就走,绝不多打扰。”

  几个人又转望刁贵。

  有个道:“一撮毛,找你的。”

  刁贵此刻已经定过了神,忙道:“别听他胡说,这小子是个衙门缉拿的杀人犯,灶君庙那件人命案,就是他干的。”

  人命案吓人,杀人犯更吓人,另几个全猛然站起,急忙后退,桌子差点没翻了。

  李玉麟笑了笑道:“别指望这么说能有人帮你的忙,我不愿意扰人家的赌兴,跟我走吧,借一步说话。”

  刁贵脸色白了,往后退一步,左顾右盼,急叫:“这凶犯又想害我.大伙儿全是好朋友,你们能眼睁睁看着不帮忙?”

  有一两个听这么一说,有点犹豫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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