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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三一


  尤其是老人,他能带虎妞远来“蒙古”“科尔沁旗”,足证他疼爱的、信赖的,只有这个义女了,如今面临生离,怎么舍得?

  关山月也为之不忍,道:“虎妞无论走到哪里,她永远是老侯爷的义女。”

  老人微显激动,看得出,老人是一直强忍,微显激动是忍不住了,连话声都带些微颤:“谢谢关壮士。”

  关山月道:“草民不敢当。”

  呼王也看出来了、听出来了,上前一步,道:“义父。”

  老人抬手拦呼王,眼望关山月:“要是关壮士所见不如所闻,尽可以回来找我,我就在这儿等关壮士,绝不会让关壮士找不着我。”

  这也就是说,他不会逃避。

  老人这么一个人物,他的话绝对信得过。

  关山月道:“看老侯爷的不舍之情就知道了,草民再来见老侯爷,应该是来辞行。”

  呼王两眼奇光一闪。

  老人微笑:“不管是什么,我都会在这儿等着。”转望呼王:“去吧!”

  呼王恭应一声,转向关山月:“阁下,跟我来。”

  他转身外行。

  关山月向老人欠了欠身,跟着呼王出了书房。

  老人望着关山月出了书房,脸上浮现异样神色,身躯泛起了轻颤。

  关山月跟着呼王再往后走。

  跟思念了十年的儿伴相见在即,关山月一路激动。

  也一路想,虎妞如今是什么模样,模样儿有没有改变?跟虎妞相见,会是个什么情景?

  是不是还认得出虎妞?

  虎妞是不是认得出他?

  所见是不是如所闻?他倒没有去想。

  成了菩萨、成了佛的人,不会骗他。

  孙美英也愿以性命担保。

  老人这么一个人物,待人不会坏。

  正想着,呼王忽然停住了。

  关山月也忙定神停住。

  停住再看,眼前是个院子的院门。

  两扇门开着,一阵阵香气飘送出来,花香。

  只是听不见里头有什么声息。

  呼王说了话:“里头是个花园,这时候她该在里头选花插瓶,阁下进去吧,我不陪了!”

  话落,转身走了。

  关山月道:“谢谢王爷。”

  呼王走得不见了。

  关山月应该忙不迭的一步跨进院门。

  只跨进院子,就可以看见虎妞了。

  思念了十年,也到处打听,到处找寻的人。

  苍天垂怜,让虎妞活着,让他能再见着虎妞,这相见,该是恍若隔世!

  可是,关山月没动。

  没跨步向前,没动一动。

  因为关山月激动得厉害,几乎腿不能抬,跨不出步去!

  出师以来,经过多少阵仗,经过多少大风大浪!

  都是攸关生死的阵仗!

  都是攸关生死的风浪!

  关山月能面对,能闯越,面不改色,连眉头都没皱过一下。

  可是,如今竟……

  总得面对!

  十年来,盼的也就是这一刻!

  关山月猛吸一口气,强使自己平静,然后抬腿跨步。

  一步跨进院门,看见了--

  眼前一片花海,姹紫嫣红,争奇斗艳,芳香扑鼻沁心。

  在“蒙古”,这真不容易。

  花海里,有位姑娘,着“蒙古”装,背向外,正在选花摘花。

  看不出是不是虎妞。

  可是,这花园里还有别的姑娘么?

  关山月又激动了!

  他想叫,叫不出声,甚至张不开嘴!

  这会是关山月?

  这正是关山月!

  有血有肉,有情有义的人都会这样。

  关山月有血有肉,有情有义!

  而且,关山月比别人更有血肉,更有情义!

  他就这么站着。

  着“蒙古”装的姑娘也就那么背着身选花摘花。

  半天,姑娘终于转过身来了,转过身就看见了关山月,一怔。

  关山月一颗心猛腾起,几乎脱腔而出!

  是虎妞!

  虽然长成大姑娘了,可是脸上还是虎妞模样,只是比十年前白了!

  关山月只觉鼻子发酸,两眼发湿。

  只听姑娘说了话,也还是虎妞的话声:“你是?”

  关山月没说话,他说不出话来。

  姑娘又道:“你不是‘蒙古’人?”

  关山月终于说出话来了,话冲U而出:“虎妞!”

  姑娘又一怔:“你知道我?”

  关山月觉得出,自己的话声抖得厉害:“虎妞,你不认得我了?”

  姑娘疑惑:“你是?”突然睁大了一双美目,叫出了声:“你是小月!”

  认出来了!

  足证关山月也没变多少。

  关山月再也忍不住,泪水夺眶而出。

  虎妞手里的花掉在了地上,她像飞似的奔向关山月,到了近前,两手猛然抓住了关山月的胳膊,一双美目紧盯关山月,满脸惊喜:“你真是小月,你真是小月?”

  关山月任泪水直流:“是的,虎妞,我真是小月。”

  虎妞道:“你还活着,你还活着!”

  关山月道:“是的,虎妞,我还活着。”

  虎妞突然也哭了,低下头,痛哭失声。

  关山月没拦虎妞,也没停住自己的泪水。

  该哭,是该哭。

  会哭,谁都会哭。

  十年离别,生死不知,那种思念,以及所受的,谁忍得住?都该哭出来!

  就是铁石人儿,恐怕都会一掬同情之泪。

  良久,良久,虎妞住了声,抬起了头,娇靥上满是泪渍:“小月,你怎么来了?”

  关山月一样的泪渍满面:“我来找你。”

  虎妞道:“你还记着我?”

  关山月道:“难道你没有记着我?”

  虎妞道:“谁说的?我怎么会不记着你?”

  关山月道:“那你还那么问我?”

  虎妞道:“我是不该那么问你,你这不是来找我了么?”

  关山月道:“这么多年来,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你。”

  虎妞道:“我也是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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