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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〇五


  老人道:“那是对‘蒙古’人,对‘蒙古’各盟各旗,恩人是汉人,是外人,攸关颜面,活佛方面不能让外人任意侵犯‘喇嘛教’,尤其不能让外人伤及‘喇嘛教’的威权。”

  关山月道:“我明白了,也放心了,找我不要紧,我人在‘蒙古’,短时日内不会离开,随时可以找我。”

  关山月没心事了,告辞了。

  老人知道关山月要到“科尔沁旗”去,没多留,怕关山月不知道路,路上不好走,要派当初拦关山月那十名壮汉给关山月带路,并护送一程。

  关山月婉拒。

  老人直说了:“恩人是怕活佛方面派人找来,把他十人牵扯进去?”

  关山月还真是怕这个,道:“既然活佛方面不会有不刊于老人家的动静,老人家何必……”

  老人道:“恩人请放心,‘蒙古’人绝不敢对喇嘛不敬,何况是活佛方面的来人?活佛方面的来人,也绝对分得清‘蒙古’人跟外人。”

  关山月还待再说。

  老人又道:“恩人,‘蒙古’地广人稀,天苍苍,野茫茫,很容易不辨方向,外人更容易迷路,而且一错就是几百里,就是再回头,也不一定能找对方向。”

  关山月知道,老人不是吓人,这是实情,不折不扣的实情:他听说过,有人就误入沙漠,越走越深,最后赔上了性命。

  不得已,他只有点头领受好意。

  听说关山月要走,老人的儿子在拉花儿的搀扶下,来见关山月,来谢关山月。

  拉花儿倒没什么不自在,因为她根本没进关山月住的邪座“蒙古包”。

  老人的儿子也好多了,只是身子还有点虚。

  这不要紧,调养些日子就好。

  关山月在十名“敖汉旗”壮汉的陪同下离开了“敖汉旗”。

  不只老人一家四口送出一大片“蒙古包”外,“敖汉旗”的男女老少都来送行。

  个个脸上离情别绪,姑娘玉朵儿更是红了眼眶,泪光都看得见,只是,她没有让-泪水流下来。

  的确,“蒙古”地广人稀,走了很久,去了很远,一个人也没有碰见。

  天苍苍,野茫茫,除了远处那天地一线之外,别的什么也看不见。

  领受老人这番好意对了!

  没有“敖汉旗”这十名壮汉带路,关山月准难辨方向,一定迷路。

  从一早走到了日头偏西。

  日头偏西,黄昏了。

  “蒙古”的早上美好,“蒙古”的黄昏一样的美好。

  没白天那么热了,凉快了。

  一片金黄,天是金黄的,地也是金黄的,连草都染上了金黄色。

  此情此景,醉人!

  十名壮汉收缰停了马,领头壮汉叫关山月:“恩人。”

  关山月也停了马。

  领头壮汉道:“再过去就是‘科尔沁旗’地界了,我等就护送恩人到这里了。”

  关山月道:“谢谢诸位,诸位快请回吧!”

  领头壮汉道:“如今日头偏了西,只要让日头在恩人的左手边,恩人就是往北走,方向错不了,路也错不了。”

  真周到。

  关山月道:“我知道了,谢谢。”

  领头壮汉道:“恩人回程经过‘敖汉旗’,请一定再莅临。”

  关山月道:“谢谢,只要我回程经过贵旗,一定再度拜访。。”

  领头壮汉没再说什么,带着另九名,鞍上一躬身,拉转马头,飞驰而回。

  关山月又为之感动,禁不住也有了离情别绪。

  直望到十人十骑不见,关山月才定过了神。

  定过了神,拉转马头要走。

  一阵驼铃声随风传来。

  驼铃,有人骑骆驼。

  从轻快的蹄声,响动的驼铃声可以听出,骆驼还不是一匹,而且是往这个方向。

  往日落的方向,往这个方向。

  很快的,偏西的日头,耀眼的金光里,出现两匹骆驼,飞快奔来。

  骆驼色呈深黄,落日光呈金黄,骆驼上的两个红点,特别显眼。

  近了,那是两个红衣喇嘛,骑着两匹双峰骆驼!

  红衣喇嘛,向着此地来。

  关山月心头为之一跳。

  两匹双峰骆驼,虽不是千里明驼,可是奔跑起来十分轻快,转眼问巳到近前。

  红衣喇嘛是两名中年喇嘛,神情冷峻,一起收缰停住骆驼,左边一名冷然发话:“你是从‘承德’来的汉人?”

  说的是汉语。

  关山月道:“是的。”

  左边中年红衣喇嘛道:“江湖人?”

  关山月道:“是的。”

  左边中年红衣喇嘛道:“到过‘敖汉旗’?”

  关山月道:“是的。”

  左边中年红衣喇嘛道:“那就错不了了。”

  右边中年红衣喇嘛从鞍边一具革囊里,取出了法螺也似的东西,举起来就吹。

  那东西形似法螺,吹起来声也像法螺,呜呜之声传出老远。

  这是通知别人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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