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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三一 |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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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始终没问欧阳智跟那些人怎么结的仇,结的都是些什么仇。 欧阳智也没说。 而且,欧阳智自报了姓名,也不问关山月跟孙美英的姓名。 到目前为止,关山月跟孙美英也没告诉欧阳智,他俩姓什么、叫什么。 人家不说,那是不愿说,不能问。 欧阳智是个经验、历练两丰富的老江湖了,也这么大年纪了,什么人情世故不懂? 关山月、孙美英虽然都不是老江湖,年纪也轻,但也都懂这个理。 还有,关山月又是自己不愿让人知道多,自也不便问人多。 孙美英出身宦海、豪门,职司护卫,更是知道,不管什么事,人家不说,不能问。 关山月道:“不管怎么说,总算过去了,今后智老可以偕爱女平静过日,安享晚年了。” 欧阳智道:“但愿如此,只是,不敢奢求。” 关山月道:“智老既已退出江湖,仇家也已经都来过了,理应如此,还需奢求么?” 欧阳智微摇头:“两位一位不是江湖人,一位初入江湖,不知道,老朽那些仇人,虽然都已来过,锻羽而去,但那些人个个都是大恶,一经结仇,不亲眼看着老朽人亡家毁,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,知道什么时候还会再来。还有就是一些江湖道,不必仇怨,不必理由,找上你就要让你血溅尸横;所以,一旦涉足江湖,再想平静过日,安享余年,就是奢求。” 关山月双眉微扬,双目也微现威棱。 孙美英道:“我知道江湖可怕,这些年来,行走各处,也见过不少,江湖人只有两条路--杀人,或遭人杀。不想杀人,就得遭人杀;不想遭人杀,就得杀人;想不杀人也不遭人杀,那就得有足以防身保命的高绝武功,只是,武林中、江湖上,人外有人,天外行天,一山还有一山高,什么是称最的武功?” 欧阳智连连点头:“说得是,说得是,芳驾虽不是江湖人,却已深知江湖了,江湖就是这么一个所在。” 孙美英道:“要是如智老所言,真有那么一天,或者不相干的江湖道找上门来,智老仍然是自缚双手,任人取求?” 欧阳智道:“老朽欠的债已经够多了,不敢再欠债了,已经到这地步,该是还债的时候,哪能再欠新债?而且,同胞兄弟多少年不相往来,也该让家兄认为他这个兄弟还有救,认他这个兄弟了!” 可知兄弟形同陌路,对他来说,是多么沉重的打击,他多么期盼兄长相认,又是多么后悔往昔的作为! 关山月暗暗为之感动,双眉扬高了些,两眼威棱也增添了三分。 孙美英道:“难道智老就不为令嫒跟府上这些男女下人想?” 欧阳智道:“老朽想过了,等送走两位之后,老朽会立即遣散男女下人。至于小女……” 迟疑了一下,接道:“老朽有个不情之请,这也是老朽为什么请两位家里坐的道理之一。” 大姑娘说了话:“爹,您想干什么?” 欧阳智没理大姑娘,继续跟关山月、孙美英说:“老朽想让这个丫头跟两位走……” 这是…… 关山月一怔,威态敛去。 大姑娘叫:“爹……” 孙美英也叫:“智老……” 欧阳智道:“老朽作的孽,要是祸延子孙,那老朽的罪孽更为深重,有何面目见欧阳氏一门存殁?这是唯一能让老朽放心的办法,老朽知道这是个不情之请……” 大姑娘又叫:“爹,您怎么能这么做……” 孙美英道:“我知道,只是智老不知道我跟这位是怎么一回事,还有什么事,我可以告诉智老,我跟这位,随时可能分开。” 欧阳智道:“老朽知道,从这位对芳驾的称呼,老朽也知道,芳驾跟这位刚认识不久,两位之间也没有什么,不要紧,万一芳驾跟这位分开,就让丫头跟着这位……” 孙美英道:“这我就不便说什么了。” 关山月说话了,他不能不说话了:“智老……” 欧阳智道:“老朽、老朽父女,蒙两次大恩,她也该代老朽报恩,小女她长得虽不能算好,但绝对是个好姑娘,也什么都会……” 这是…… 大姑娘站了起来,叫:“爹……” 欧阳智道:“丫头,难道你不愿意?” 大姑娘道:“我怎么会不愿意?也该由我这个做女儿的报这个恩,您不先问问人家这位愿意不愿意。” 欧阳智转望关山月,要说话。 关山月先说了话:“智老、欧阳姑娘,请听我说……” 欧阳智倒没有不让关山月说话,道:“请说!” 关山月道:“智老非常人,欧阳姑娘也不是一般江湖女儿,不该说什么报恩不报恩……” 欧阳智道:“江湖中人本就恩怨分明,有怨该报,有恩更该报。” 关山月道:“我不是说有恩不该报,我是说智老非常人,欧阳姑娘也不是一般江湖女儿,为什么要用这种世俗方法报恩?贤父女要是真认为我对贤父女有恩,请听我的,就算对我报恩了。” 欧阳智道:“您是说……” 不知道关山月姓什么、叫什么,称“你这位”敬意已经不够了,只好“您”了。 关山月也没有计较,眼下也不是计较称呼的时候,道:“请贤父女先遗散府上男女下人,然后收拾细软,别处落居。” 欧阳智道:“老朽明白了,您是让老朽舍弃这个家,携女远走高飞。” 关山月道:“正是!” 欧阳智道:“人一死,万事俱空,老朽倒不是舍不得这个家,而是,在武林中,江湖上,想逃躲,不容易。” 关山月道:“武林中、江湖上,不会没有人逃躲,也不会没有人逃躲成,没有惊扰、平安过一生。” 欧阳智道:“老朽不敢说没有,只是,太少了,也太难了。” 关山月道:“事非得已,智老为什么不试试?” 欧阳智目光一凝:“这是说,您不愿意?” 关山月既不能说愿意,也不能说不愿意,道:“智老、欧阳姑娘,事不在我愿意不愿意,而在我有苦衷,不能接受贤父女的好意。” 孙美英说了话:“这我知道,这位他确实有不能接受贤父女好意的苦衷。” 她知道关山月永远思念青梅竹马的虎妞,永远觉得亏欠虎妞。 欧阳智道:“既是这样,老朽不敢再请……” 大姑娘头一低,道:“我去收拾东西去。” 转身外行。 也是,一个姑娘家,还怎么在这儿待?只好藉个因由出去了。 欧阳智面有歉疚色。 关山月也有一点,道:“智老,我……” 欧阳智一摆手:“怪老朽,孟浪,冒失!’ 关山月道:“智老这么说,我就更不安了。” 欧阳智道:“您千万别这么说,本来就怪老朽孟浪,冒失。” 关山月没再说话。 他知道,既然没答应,对大姑娘伤害便已造成,再说什么也没用,所以他不再说什么了。 |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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