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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九九 |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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关山月忽然双眉微扬,又道:“我没有料错,他没有听我劝,又来了,而且是搬了人来了。” 中年女子脸色也一变:“我也听见了,只是在你之后;你我都走不了了!” 话声方落,翻墙进来好几个,落在了小院子里:紧接着,砰然一声,大门遭踹开了,也闯进来十几个,带头的正是那位抚台大人的少爷,还有他带的那两个。 一进来,那位抚台大人的少爷指着关山月跟那中年女子就叫:“就是这一男一女,都给我带走!” 他带来的那十几二十个,如狼似虎,轰然恭应声中,就要拥上前抓人。 关山月还没动,也还没说话。 中年女子先沉喝出声:“慢着!” 不是那十几二十个听她的,而是她这一声沉喝震人,震得那十几二十个的扑势一顿。 一个走江湖卖艺女子有这种修为,不简单。 关山月没看错,她不是真正的走江湖卖艺女。 中年女子接着冷然发话:“你等是干什么的?凭什么抓人?” 其实,中年女子这一问问得多余,从这十几二十个的装束打扮看,谁都看得出来,是官差,是捕役,而且是“巡抚衙门”的捕役。 那位抚台大人的少爷说了话:“你俩不是说官差才能抓人,不让官差抓才算拒捕么?少爷我这回带了官差来了,‘巡抚衙门’的官差,你俩再拒捕看看!” 关山月知道,要真落个拒捕之名,还是真麻烦,可也不能真束手就缚,正在想该怎么办。 中年女子冷笑出声:“‘巡抚衙门’这个衙门还不够大,看看我是哪个衙门的?” 她翻腕亮出了一面腰牌。 关山月眼力过人,站的也近,一眼就看清楚了,那是一面古铜腰牌,横着四个字“神力侯府”,四个字下头是一个虎头,他心头为之一震。 “北京城”里的“神力侯府”,普天之下没有不知道的。老侯爷是员虎将,功勋盖世,威震宇内,虽只是侯爵,一般亲王见了,也会矮上三分,皇上更敬之如兄,礼遇备至,对朝廷来说,简直就是一根金梁玉柱。 师兄郭怀早年跟少侯爷“威武神勇玉贝勒”,还有姑娘胡凤栖之间的恩怨情仇,关山月也知之甚详,他只认为中年女子是来自“北京”的大府邸,可没想到中年女子竟身怀“神力侯府”腰牌。 那十几二十个看见腰牌了,可没看出腰牌上的字迹跟虎头来;虽然如此,一见中年女子有腰牌,还是没敢轻举妄动,冒失拥上抓人。 只听一个问:“你是哪个衙门的?” 中年女子道:“过来一个,拿过去给你们抚台大人的少爷看看,他识字!” 她是故意这么说,这些个“巡抚衙门”的捕役都识字。 问话的那个上前来了,当他接过腰牌的时候,他看清楚了腰牌上的字,还有那颗虎头,他陡然一惊,脸色也为之一变,急急叫了一声:“少爷!”转身过去就把腰牌递了过去。 那位抚台大人的少爷,接过腰牌也猛一惊,脱口叫:“神力侯府!”急抬眼,惊声道:“你,你是京里‘神力侯府’的?” 中年女子冷然道:“你识字,也看见腰牌了,是么?” 那位抚台大人的少爷道:“你是‘神力侯府’干什么的?” 中年女子道:“你何不上‘神力侯府’去问?” 别看他爹是“陕西”巡抚,托土封疆的方面大员,就是给他颗天胆他也不敢,他爹也一样。 那位抚台大人的少爷脸色忽然阴晴不定,话也说得犹豫:“你真是‘神力侯府’的?” 中年女子道:“怎么?你不信?当我是混充假冒的?容易,那就把我拿下,然后派人上京去查证,不就行了么?” 是个办法,可是那位抚台大人的少爷,连他那个爹都算上,敢么? 那位抚台大人的少爷道:“你既然是‘神力侯府’的人,上‘西安’干什么来的?还说是走江湖卖艺的?” 中年女子道:“这你也可以上‘神力侯府’去问。” 那位抚台大人的少爷不问了,把腰牌递还给他的那一个,道:“还回去。” 递给他的那一个忙双手接过,他可不管递给他的那一个了,转身就往外走,走得更匆忙、更快。 他一走,他带来的那些个,当然急忙跟着往外走,递给他腰牌的那一个,也忙把腰牌递还给中年女子,急急跟着走了。 转眼工夫都走了,一个不剩。 关山月道:“还就是有权有势人家的好处。” 中年女子道:“‘神力侯府’可不是仗权势压人的人家,我是不得已。” 关山月道:“我知道,普天之下没有不知道‘神力侯府’的,要不是不得已,芳驾也不会亮‘神力侯府’的腰牌。” 中年女子道:“我要不亮‘神力侯府’的腰牌,不是让他们抓走,就得把事情闹大。” 这是实情,也是实话。 关山月道:“我料芳驾不是真走江湖卖艺女,而是来自京城大府邸,没有想到芳驾竟然是来自京里的‘神力侯府’。” 中年女子没说话。 关山月道:“难道那大胡子也是来自京里‘神力侯府’?” 中年女子说了话:“不错,他也是来自京里‘神力侯府’。” 没想到那个大胡子也是-- 关山月为之心神震动,因为他知道了,当年的事是由“神力侯府”主导的,当年那位领禁城铁卫,统京师禁军的“威武神勇玉贝勒”还小,那么,主导当年事的,就是如今的老侯爷,当年的“神力侯”了。 大胡子等是奉命行事,发号司令的是当年的“神力侯”,那才是残杀义父的元凶。 何止心神震动,简直血气翻腾,目眦欲裂,但关山月忍住了,道:“芳驾跟大胡子都是来自京里‘神力侯府’,芳驾千里迢迢来到‘西安’找他,他都躲避芳驾他去,这是……” 住口不言,余话没说出口。 中年女子知道关山月要问什么,道:“事既至今,我也不想再瞒了,我跟他都是‘神力侯府’的护卫,他随侍侯爷,我随侍夫人,虽然我跟他见面的机会不多;但他的武功、人品让我仰慕,日子久了,就成了一对情人,这,侯府上下没人知道。” 说到这,中年女子不但落落大方,没有一点忸怩态,而且还脸色沉重,带些凄凉。 关山月没好说话,他只听着。 中年女子接道:“十年前,他奉侯爷之命,出了一趟秘密任务,那趟秘密任务是他极不愿意去的,但是他不能抗命,等到他完成任务回来之后,他像变了一个人,变得沉默寡言,郁郁不欢,没多久,他就辞了护卫之职,离开了‘神力侯府’我是等他走了好几天之后才知道的。” 关山月道:“他事先没有告诉芳驾?” 中年女子道:“没有。” 关山月道:“这么说,他对芳驾是不辞而别。” 中年女子道:“正是。” 关山月道:“芳驾千里迢迢来到‘西安’找他,难道也辞了‘神力侯府乙护卫之职?” 中年女子道:“在我知道他辞职离去的第二天,我也辞了职,夫人没多留我,原来夫人知道我跟他的事。夫人为了我在外头做事、行走方便,还特准我不必缴回腰牌。没想到我找遍各地,找了十年才在‘西安’这里找到他,更没想到他会皈依佛门,带发修行。我找到他的时候,他只说了一句他罪孽深重,叫我不要再找他了,竟又躲了……” 关山月明白了,道:“听芳驾这么说,我相信芳驾真不知道他的去向了。” 中年女子道:“谢谢你。” 关山月道:“芳驾为他辞去‘神力侯府’护卫之职,还找他找了十年,令人敬佩。” 关山月不好说十年的青春岁月断送了,一个女人能有几个十年?中年女子是个痴情红颜,关山月还真是由衷的敬佩。 大胡子能让一个红颜女子如此痴情,难道他的武功、人品,真有可取之处? 极不愿意接受当年那神秘任务,不能抗命不得已,事后又感到罪孽深重,皈依佛门,难道这就是他的人品? 中年女子唇边浮现一丝令人心酸的笑意:“为他,能找到他,值得。” 真是位痴情女子。 关山月道:“只是,芳驾找到他了,又如何?” 中年女子唇边又闪过一丝抽搐,道:“我知道,他皈依佛门以赎罪,不得已。” 关山月转了话锋:“芳驾可知道,他当年那桩秘密任务,是一桩什么任务?” 中年女子道:“我不知道,既是神秘任务,除了侯爷跟他之外,是不会再有人知道的:不过,由他当初极不愿意接受,事后像变了一个人,不惜辞去‘神力侯府’护卫之职,对我不告而别,又感罪孽深重,皈依佛门以赎罪看,那秘密任务恐怕是很罪恶的任务。” 关山月强忍血气翻腾,道:“不错,当年他出的那秘密任务,的确是极为罪恶的任务。” |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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