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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七


  红衣女子又冷笑:“还装?好!我倒要看看你能装到几时?你还不点破我姐弟,我倒要先揭穿你,你姓王,叫王昌南,你姓王是不错,可是你不叫王昌南,你叫王伯华,你不是普通人,你原是昔日‘平南王’府的护卫,‘平南王’府遭撤藩,你卷带了‘平南王’的金银珍宝逃离‘广东’,来到此地,改名置产,招养各路江湖人自保,一直到如今,姓王的,没有错吧?”

  关山月神情震动,两眼威棱暴闪。

  黄衣老人却依然平静:“你说的这是什么跟什么……”

  红衣女子道:“还装!别人不知道我知道,你身上刺有‘平南王’府护卫标记,这怎么说?”

  黄衣老人脸色大变道:“‘平南王’府护卫,有腰牌还不够,还得另刺标记,没想到今天害了我,早知道就一刀剜去,我小心谨慎这么多年,今天竟栽在你这个邪恶、淫荡女人之手。也怪我,当初明知道,就不该贪图美色,不该有将计就计,利用你四人之心。”

  红衣女子道:“你承认了,承认你是昔日‘平南王’府的护卫王伯华了,也承认你是贪图我的美色,将计就计利用我姐弟……”

  黄衣老人王伯华道:“你也不必再说什么姐弟了。‘江西’地面上的‘一狐三很’,一个淫恶女,三个淫恶男,你四人之间究竟是什么,有什么,‘江西’地面没有不知道的。”

  红衣女子道:“我早就知道你知道了,你居然能隐忍至今,还真是不容易。”

  王伯华道:“也没有什么不容易,你不是真嫁给我,我也没有把你当妻室,你有你的贪图,我有我的盘算,有什么不容易的?”

  红衣女子道:“说得好,那么,你是不是也如同承认,你是想借刀杀人,除去我四个跟这些人呢?”

  王伯华道:“当初尔虞我诈,结果就必然如此,不是吗?”

  红衣女子道:“说得更好!那么,你是腻了呢?是想断我的贪图呢?还是不必再利用我四个跟这些人了?”

  王伯华道:“都有,你不是真心,我又何必久守?俗话说:‘不怕贼偷,只怕贼惦记。’有你在旁,我寝食难安,日夜不宁,至于这一帮,我纵容的结果,终会为我惹来大灾祸,眼前不就是吗?不如趁这机会,手下沾血都除掉。”

  红衣女子道:“说得好,说得太好了!”一顿,向那三个跟那一片人:“你们都听见了吗?”

  那三个,那一片人,群情激愤,起了骚动。

  红衣女子又望关山月:“还有你,是不是该谢谢我?”

  关山月没说话,这时候他已经平静,目中威棱也已敛去。

  红衣女于转望王伯华:“你应该看得出来,眼前这些人已经群情激愤,跃跃欲动了。”

  王伯华道:“你厉害。”

  红衣女子道:“你是不是还要人卫护呢?”

  王伯华道:“你不会没有条件吧?”

  红衣女子道:“老江湖,豪门大宅出身,就是不一样,你是个明白人。”

  王伯华道:“你有什么条件?”

  红衣女子道:“你知道我要什么,是不?”

  王伯华道:“他三个会听你的?”

  红衣女子道:“他三个一向听我的,我让他三个死,他三个都不会犹豫。”

  美色魔力果真如此之大,好出息!

  王伯华道:“你不知道如今我会怎么做,是么?”

  红衣女子道:“我不知道,我还真不知道。”

  王伯华道:“我王伯华不能栽在别人手里,尤其不能栽在你手里,你对我也知道得太多了。”

  红衣女子花容变色,道:“我明白了,我不管了,你们上吧!”

  红衣女子有了这句话,那三个,那一片人,就要动。

  王伯华,不是一般老人了,他会武,他不但会武,还曾是前“平南王”府的护卫,武功、身手,可想而知,可是如今事出突然,他根本没有防备,两手空空,没有兵刃,一个人应付这么多个狠角色,那三个还是真正的高手,或许起先他已经撂倒几个,到最后非被撕扯粉碎不可。不能打就得跑,偏又不能跑,他的家业都在这儿,舍不得,一跑也就便宜这“一狐三狼”了,也下甘心,只有横心咬牙拼了。

  就在这时候,关山月说话了,淡淡地一声:“都不许动!”

  这一声不大,可震人耳鼓。

  谁都见识过关山月的厉害了,谁都没敢动。

  王伯华豁出去要拼,原是不得已,当然更不会动了。

  红衣女子转望关山月:“都不让动,你什么意思?”

  关山月道:“我跟他的事还没了呢!”

  红衣女子道:“你跟他的事?”

  她不知道关山月何指。

  关山月道:“你何其健忘,刚才你不是也拦我动手吗?”

  红衣女子道:“刚才的事你不是跟他,你是跟这些人。”

  不错,关山月刚才是要跟那三个,还有那一片人动手厮杀,不是跟王伯华。

  关山月道:“如今我是跟他了。”

  红衣女子道:“怎么说?”

  关山月道:“如今我才知道他不是一般老人,如今我才知道他才是罪魁祸首。”

  是理,因为这是实情。

  红衣女子道:“可是那也得有个先来后到。”

  她辩,她争。那是因为她的一个人败在关山月手里,连三招都没出,她知道关山月不好惹,扎手,否则凭她“一狐三狼”,早动手了。

  关山月更不是不讲理的人,道:“你我谁先来,谁后到?”

  红衣女子道:“你要是这么说,我原就在这儿,多年来,我一直在这儿,你还是后到。”

  还真是!

  关山月道:“可是迟到今天你才跟他翻脸,而且在你跟他翻脸之前,我已经找来了。”

  也是实情。

  红衣女子道:“你是在我跟他翻脸前已经找来了,可是在我跟他翻脸之前,你是要跟眼前这些人动手厮杀,不是跟他。”

  也是实情。

  关山月道:“我刚说了,如今我才知道他不是一般老人,如今我才知道他才是罪魁祸首。”

  这像一般人,不像江湖人。

  可是话又说回来了,江湖人就不能先动口,动口解决不了再动手么?能这样,江湖上不就不会动辄拔剑,天天腥风血雨了么?

  也许有人会说,那就不是江湖,不像江湖了。

  不然,江湖人也是人,英雄豪杰,正义侠士不少,江湖上更应该是个讲道理的地方,只有在理讲不通,或者惩奸除恶的时候才会厮杀争斗,才会见血,而且那也是偶而,否则那还成什么世界!

  红衣女子道:“那还是在我跟他翻脸之后,我要是没揭穿他,你又怎么知道他不是一般老人,你又怎么知道他才是罪魁祸首?”

  这还是实情。

  关山月道:“我不愿意再说什么了,我还是那句话,我跟他的事还没了,我不许你们动他,就是不许你们动他,他是我的。”

  本来最讲理的人,怎么忽然不讲理?

  只听一声:“我就不信!”

  那位阴沉瘦高个儿的二爷突然发难,他扑向王伯华,或许他以为有那大舅爷跟二舅爷站在王伯华之前,关山月要是扑过来阻拦,圣少可以帮他挡一下。

  岂料……

  他刚探掌,就看见眼前寒光一闪,也觉得有一阵微风拂面,他知道不对了,想退,可是已经来不及了,紧接着他觉得探出去的那只手掌腕子一凉,同时他看见了血光。他知道是怎么回事了:心胆欲裂,急退,忙以左手握右腕,这时候才觉出疼来,疼得他大叫,疼得他差一点站不住,耳边传来大哥的暴叫:“老二,你怎么……快跟我上药裹伤去,”

  大哥扶着他就定。

  那位十爷也悄俏的跟去了。

  二爷他连看关山月都顾不得了。

  关山月提着软剑,站在原处,道:“还有谁不听?尽可以再试试。”

  显然关山月是闪身扑出,挥了一剑之后又退回去了。

  那位大舅爷跟那位二舅爷,是根本没来得及挡,还是睁眼看着没有挡,就只有他俩自己明白了。

  是么?不管是不是,在场的每一个脸上都变了色。

  红衣女子脸色恢复得最快,她娇笑,只是笑得勉强,笑得不自在,她也头一个说了话:“我明白,你突然有这么一变,别是听我说他有昔日‘平南王’府的金银珍宝了,也惦记上了吧?”

  关山月也说了话:“你以为是么?”

  红衣女子道:“我看八九不离十,不怪你,人那有不爱金银珍宝,那有不想发财的?我这么多年,费了这么大劲,还赔上自己,不也是为这么?容易,只要你收回手,把他让给我,我愿意分你一半儿,还愿意另许你个大好处。”

  她没说是什么大好处,可是看她搔首弄姿,秋波频送那股子媚劲儿,也就不难明白了。

  关山月还没说话,高梅在关山月背后,照样听得清清楚楚,也看得清清楚楚,“呸!”地一声说了话:“不要脸,恶心,我关大哥会看上你?”

  关山月也说了话:“你听见了!”

  高梅很高兴,她可以代关大哥说话,也足证关大哥的心思跟她一样。

  红衣女子没在意,还要再说。

  王伯华说了话:“阁下,只你帮我挡过他们,我愿把所有分你一半。”

  敢情他也以为关山月为的是这个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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