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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九


  既然如此,真人面前就不必谈假话了,关山月默然未语。

  黑瘦黄衣老妇目光一凝,接问:“你治好了罗家女儿的病,罗家给了你什么重赏?”

  “重赏”而不是“重谢”,这黄衣老妇是不知道该怎么说,不会说话,还是说的不是好话?

  关山月却是仍不在意,道:“我不是悬壶的医者,治病是为救人,不是为了报酬,罗家夫妇曾要重酬,我分文不要。”

  黑瘦黄衣老妇一张脸笑然变得好凄厉,好狰狞,她本就难看,这一凄厉狰拧,形如厉鬼,更吓人。她连顿鸠头拐杖,话声也为之更难听:“你若是为了重赏,那还情有可原,你既是分文不取,凭什么不我的大事?”

  这话……?

  关山月淡然道:“你叫金花吧?”

  枯瘦中年黄衣人脸色一变,冰冷道:“大胆,婆婆的名讳也是你叫的!”

  他要动。

  黑瘦青衣老妇抬手拦住,一双三角眼冷芒如电:“小后生,你知道老身?”

  关山月道:“我不知道你,罗家夫妇知道你,我也只知道治病救人,不知道坏谁什么大事。”

  黑瘦黄衣老妇一张脸更凄厉,更狰狞,鸠头拐杖顿得砰砰响,地皮都为之震动,她厉声大叫:“小后生,你坏了老身的大事,还敢跟老身顶嘴?”

  关山月可不在乎她,道:“你一再说坏你大事,我倒要问一问,我究竟坏了什么大事?”

  黑瘦黄衣老妇一点头:“好,小后生,老身就让你落个明白。我家少总峒主半年前来‘广州府’游玩,在‘荔枝湾’遇见了罗家女儿,我家少总峒主一眼就看上了她。她那个娘还没远嫁‘广东’这个姓罗的时候,跟老身我熟识,也叫老身一声婆婆,我家总峒主派老身远来‘广州府’提亲,老身原以为有老身出马,这门亲事一定成,哪知她那个娘竟不给老身这个旧识面子,一□拒绝,所以……”

  关山月道:“所以你就给罗家小姐下了歹毒的‘金蚕蛊’?”

  黑瘦黄衣老妇道:“不错!”

  关山月道:“这就是你的大事?”

  黑瘦青衣老妇道:“她那个娘不顾老身这个旧识情面,害得老身无法回‘苗疆’跟我家总峒主覆命,这不是老身的大事是什么?”

  关山月道:“只为提亲不成,让你无法回‘苗疆’覆命,你就如此恶毒,施放‘金蚕蛊’,害人女儿性命?”

  黑瘦黄衣老妇道:“老身不会害罗家女儿性命,若是害了罗家女儿性命,又怎么跟我家少峒主交待,老身只是让罗家女儿受尽痛苦折磨,让她那个娘心疼,回心转意,答应这门亲事,反过来哀求老身,所以老身在近等候,至今没有返回‘苗疆’,却不料老身这个算计,竟遭你这个小后生所坏……”

  关山月道:“罗家姑娘何止受尽痛苦折磨,再过一些时日,性命就要伤在你那歹毒的‘金蚕蛊’之下。”

  黑瘦黄衣老妇道:“她那个娘出身‘西南’甘家,跟老身又是旧识,怎么会想不到她不是病,而是中了蛊?”

  关山月道:“偏偏罗夫人她就没有想到,否则也不会遍求名医,为爱女治病,或许罗夫人没有想到,她这个旧识竟如此恶毒,提亲不成,会在爱女身上下蛊?”

  黑瘦黄衣老妇道:“那她夫妇是怎么知道老身的?”

  关山月道:“是我看出了罗家小姐是遭人下了‘金蚕蛊’,罗夫人才想起你金花的。”

  黑瘦黄衣老妇咬牙切齿,一口牙咬得格格作响,三角眼里职光暴射:“你坏了老身的大事,不但害得老身提亲无望,不能回‘苗疆’覆命,也害得老身给我家总峒主招惹了‘西南’甘家,老身好恨,恨不得扒你的皮,恨不得把你碎尸万段,挫骨扬灰!”

  可真够恨的,原来她只在乎“西南”甘家并不在乎“广东”罗家。

  关山月道:“你以这种恶毒手法残害故旧之女,已经招惹了罗夫人的娘家了。”

  “你懂什么?”黑瘦黄衣老妇暴叫:“若不是你不了老身大事,亲事能成,冤家变了亲家,罗家这头跟她那娘家,还会怎么样?又还能怎么样?”

  听来似乎是这个理!

  关山月道:“我不认为罗夫人会回心转意,更不认为罗夫人会回过头来求你。”

  黑瘦黄衣老妇道:“你不必再多说了!说什么都消不了老身的恨,说什么都救不了你,在老身要你的命之前,再问你一句,你是怎么解老身的‘金蚕蛊’的?”

  都要杀人了,她居然会有这么一间。

  关山月居然也告诉她了:“众所周知,除了下蛊之人,无人能解蛊,尤其是这种‘金蚕蛊’,但是我多知道了一种解法,以童子血诱出蛊来,就能解蛊。”

  黑瘦黄衣老妇道:“你年纪轻轻,怎么知道这种解法,放眼天下,知道这种解法的人没几个。”

  关山月道:“师父教的。”

  黑瘦黄衣老妇道:“你师父是何许人?”

  关山月道:“一个佛门子弟出家人。”

  黑瘦黄衣老妇道:“一个和尚?”

  关山月道:“正是!”

  黑瘦黄衣老妇道:“老身想不出,当今有哪个和尚……”

  关山月道:“本来告诉你你也不会知道,那就不必想了!”

  黑瘦黄衣老妇道:“还有,你又是怎么灭除老身那‘金蚕蛊’的?”

  关山月道:“一把匕首,斩得粉碎·”

  “胡说!”黑瘦黄衣老妇道:“老身的‘金蚕蛊’,非刀剑所能伤。”

  关山月道:“罗家主人有一把宝刃。”

  黑瘦黄衣老妇道:“就是神兵也不行。”

  关山月道:“可是我就用那把宝刃,行了!”

  黑瘦黄衣老妇三角跟闪现奇光:“真要如此,那无关宝刃,是你的修为,你年纪轻轻,老身不信……”

  关山月道:“你是‘金蚕蛊’的主人,‘金蚕蛊’的生死,你感受得到,你那‘金蚕蛊’已然灭除是实,至于怎么灭除的,应该已经无关紧要了。”

  黑瘦黄衣老妇一阵冷笑,听得人毛骨悚然:“小狗,你才多大年纪,跟老身耍奸滑!老身过的桥此你走的路都多,老身倒要看看,你是怎么灭除老身的‘金蚕蛊’

  枯瘦中年黄衣人不出一声,抬手就抓关山月,抓的是关山月的心窝,似乎是想掏出关山月的心来,一出手就是杀着。

  他那只手不但枯瘦,而且发黑,青筋一根根,鸟爪也似地,不但快,还带着劲风,显然不但能开膛破肚,恐怕还能洞穿铁石。

  关山月容得地一抓递到,突然侧身,堪堪躲过,那一抓落空,枯瘦中年黄衣人冷哼一声,就要变招,来不及了,关山月比他快,已抬手抓住了他腕脉,往外一带,同时脚下伸腿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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