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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二


  庄稼老头儿吸了一口旱烟,烟从鼻子里冒了出来。

  结实小伙子带着关山月往村子里走,许是路该这么走,关山月道:“给你添麻烦了!”

  结实小伙子忙道:“那里的话,其实有客人作个伴,我有个说话的人,不孤单,我爹也放心。”

  关山月道:“老人家担心什么?”

  结实小伙子笑道:“做爹的总是不放心儿子,何况天又要黑了。”

  听了这话,关山月想起他自己自小可没有爹娘疼爱,关心,十岁那年以后,苍天垂怜,好不容易有个疼爱他,关心他的义父了,如今却又遭人毒手杀害了,接着他又想起了虎妞,心里不免又是一阵刀割似地疼。

  就在这时候,他发现小伙子正在诧异地看他,强定心强笑:“那是天下父母心。”

  结实小伙子灿然地笑了:“所以我说有客人作个伴,我爹放心。”

  说话间,两人从村子另一头出了村子,这时候天还亮着,关山月道:“从这里到县城,远么?”

  “不远。”结实小伙子道:“顿饭工夫就到了。”

  那是不算远。

  关山月算算,恐怕到了县城天刚黑,要耽误上一宿了。

  只听小伙子又道:“县城不是个在县城,可是很热闹,什么都有,小时候老想去,去不了,如今可好了,经常跑,有时候一个月跑好几回,都跑腻了,什么时候得跑趟省城看看去。”

  人可不十九如此。

  一个庄稼人,老跑县城干什么去?尤其这一趟又是这时候去,关山月不便问,他问别的:“省城离这里远吗?”

  “也不算远。”结实小伙子道:“只要想去,就更不远了。”

  结实小伙子十足的童心未泯大孩子,听了这话,关山月忍不住笑了。

  足证这一家庄稼人日子过得舒心,知足常乐嘛!不然哪有这心情?

  只听结实小伙子又道:“省城叫‘广州府’,又叫‘五羊城’,比县城又不知道热闹多少,好玩多少了,听说有座‘镇海楼’,高近十丈,站在上头可以看见整条珠江,整座省城,还有个‘荔枝湾’,听说那里长的荔枝颗粒大,甜得像蜜……”

  这个庄稼小伙子不像一般庄稼小伙子,知道的还真不少。

  也难说,县城跑多了,见闻自然也就长了。

  话就说到这儿,一阵叱喝喊叫声传了过来。

  结实小伙子忙住了口,还抬手拦住了关山月,一听,随即道:“前面!”

  没错,关山月也听出来了,阵阵的叱喝与喊叫声,是从前头传过来的,不算远,约莫里许之处。

  结实小伙子又道:“像是有人打架,人还不少。”

  没错,关山月也听出来了,是有人打架,人是不少、有七、八个之多。

  话也就说到这儿,前头喊叫声变成了呼救声:“救命,救命啊……”

  叱喝声也变成了怒骂声:“喊救命?喊吧!看会有谁来救你,又有谁敢来救你,老实告诉你一句,今天,这地方,就是你丧命之期,横尸之地,你认了吧!”

  呼救,怒骂,居然都是关山月听得懂的“官话”。

  看样子要出人命了!

  关山月咳了一声,拉着结实小伙子走了过去。

  这一声咳,凝聚了三分内力,不止能传出老远,还能震人耳鼓,不管有人要干什么,恐怕都得为之震惊停手。

  这还只不过是关山月的三分内力而已。

  结实小伙子急叫:“不能过去!”

  这句话说完,他已经看见人了。人是不少,六、七个,围着一个,那六、七个,个个一身黑,站着,都往这边看,也都一脸惊容,那一个,穿灰色,倒在地上,也一脸惊容往这边看。

  又一转眼工夫,居然已经到了近前了,结实小伙子看得更清楚了,那六、七个,个个三十上下,像是江湖人,又像是哪个大户人家的打手,恶奴,倒地的那一个,二十多,白白净浑,斯斯文文,像个读书人。

  六、七个那样的,对付一个这样的,说不过去,还要人家的命,更过份!

  一个黑衣汉子说了话:“刚才是你咳嗽?”

  一声咳嗽奏效了。

  关山月道:“不错。”

  那黑衣汉道:“你想干什么?”

  关山月道:“我来看看,你等想干什么?”

  那黑衣汉子道:“我等想干什么,不关你的事。”

  关山月道:“谁说的?我不能见危不拯,见死不救,何况是六、七个你等这样的,对付一个这位这样的?”

  那黑衣汉子道:“这么说,你想管?”

  关山月道:“我正是这意思。”

  那黑衣汉子道:“只怕你管不了。”

  关山月道:“我总要试过才知道,就算管不了也要管。”

  那黑衣汉子冷笑:“就算管不了也要管?妙,成全他,让他试试!”

  一个黑衣汉子一声不吭扑向关山月,劈胸就抓!

  既然听见了那声咳嗽,怎么还来这个?是自不量力,还是有把握?

  是什么,马上就知道了!

  关山月没躲没闪,抬手轻易抓住了那黑衣汉子的腕子,往后一带,同时脚底下伸腿。

  那黑衣汉子踉跄前冲,腿绊着了关山月的腿,像绊到了铁柱子上,疼得他叫出了声,前冲之势加上这么一绊,还有疼加上不稳,砰然一声摔了个狗啃泥,嘴破了,牙掉了,一时没能站起来。

  知道了,看来不是有把握,而是自不量力。

  那几个吃了惊。

  关山月说了话:“我试过了,我应该管得了。”

  先前那黑衣汉子定过了神,怒声道:“你太话说得太早了,再上!”

  这回是两名黑衣汉子,一左一右恶狠狠地扑向关山月,分别袭向关山月两肋,挺有默契的。

  有默契归有默契,这两个,加上头一个,一出手就知道,只是普通的打手,恶奴角色,比那江湖上不入流的角色还不如。

  对付这种角色,关山月用不着施展真才实学,只是轻描淡写,他双掌并出,轻而易举地抓住了那两个的腕子,左手往右,右手往左,一带,又一声砰然,那两个,身对身,脸对脸,嘴对嘴,撞这么一下,就都躺下了,躺下之后就没再动,人事不省了,还能动?

  一转眼躺下了三个,剩下的几个不止吃惊,简直太吃一惊。

  关山月又说了话:“我管得了吗?大话说得早吗?”

  先前那黑衣汉子脸上的怒容换成了惊容,说的话也改了:“你是那里的?‘南霸天’的事你也敢管?”

  亮名号了,“南霸天”挺吓人的!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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