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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一 |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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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位八叔冷静地循小九儿所指往后看,道:“已经走了。” 小九儿、小十儿急忙扭头,积着雪的大路上空荡荡的,哪里还有人影,只有那匹健骑还在那儿,两个人为之一怔,小九儿道:“八成儿他是看见您带着小十一跟老疙瘩来了。” 两个人扭过头来看他们八叔。 那位八叔道:“小十一跟老疙瘩去把马牵过来。” 小十一跟老疙瘩应声抖缰鞭马,飞驰而去,转眼工夫把那匹马拉了回来,并没有再受到任何袭击。 那位八叔道:“走吧,上前头去见了两位护院再说。”五人五骑拨转马头,飞也似的往前驰去。 在三里外的一片枯林前,五人五骑赶上了萨哈克跟佟林青等,一见面,萨哈克就沉着脸道:“勒条皮带子也这么久?” 八龙中的老八道:“萨爷,出了事了,小九儿跟小十儿碰见了那个点子。” 萨哈克浓眉一轩,道:“呃,在哪儿?” 小九儿忙把经过禀报了一遍。 萨哈克两道浓眉扬得更高了,霍地转望佟林青道:“林青,既是这样,咱们就用不着往远处跑了,咱们分开来,就搜这方圆五十里内,一有发现就把信号打上去。” 佟林青道,“小七儿他们不是那点子的对手,所以不能让他们落单,两个走在一起都让人不能放心……” “容易!”萨哈克道:“一条龙带两只虎,多出的一条龙放单,咱俩也分开!,放单的一条龙别离咱们俩太远。” 佟林青道:“真要说起来,这件事不能怪人家,人家仗义伸手,到头来还落不是,换谁谁心里也不痛快,所以我认为一旦双方朝了面,能留一分情,就留一分情。” “还留什么情?”萨哈克一双环眼瞪得老大:“要是小九儿,小十儿没碰上他,他没伤人,我一定留情,绝不伤他,如今我改了主意,全力施为,不必留一点儿情。” 佟林青道:“老萨……” “林青,你是怎么了?他一朝面就想要咱们这些人的命,你又不是不知道,手下要是再留情,不就等于拿自己的命往他剑锋上碰么?” 佟林青微微皱了皱眉,没再说话。 萨哈克又道:“不能再耽误了,再耽误他就走远了,咱们走。” 他一扬马鞭,十二骑分了开来,成弧状地往回驰去。 那个弧,越来越大,越来越大…… 口口口 哈三爷袖着手,在长廊上徘徊着,看样子像有什么事儿。长廊外的庭院中,小桥积雪,碧水成冰,几株老梅在风雪中挺着铁骨,暗香一阵阵的随风飘来, 许是那阵阵的暗香吸引住了哈三爷,他不来回走动了,袖着手站在栏杆前,望着庭院中的雪景出了神。 也难怪他出神,谁教霍家这庭院中的雪景,美得不带人间一丝儿烟火气。 忽然,左边那排长廊上,有扇屋门开了,绷着脸从里头走出来个人,正是那位美艳任性的霍姑娘。 哈三爷这时候全神正贯注在雪景上,似乎到了忘却身外一切内境界,只听他低吟道:“梅雪争春未肯降,有人无笔费评章,梅虽逊雪三分白,雪却输梅一段香,有梅无雪不精神,有雪无诗俗了人,日暮诗成天又雪,与梅并作十分青。” 哈三爷的吟声很低,但在左边长廊甫从屋里出来的霍姑娘,却听得一清二楚,她微微一怔,一双清澈目光投射了过来。 就在这时候,哈三爷突然有所感地发出了一声轻叹。 霍姑娘看了看哈三爷,突然拧身走了过来。 哈三爷两眼望着雪景发直,似没发觉。一直到霍姑娘绕到这条长廊上,到了哈三爷身边,哈三爷他才如大梦初醒般霍然转头。“啊!”地一声道:“是大侄女儿你呀,吓了三叔我一跳,你什么时候来的?” 霍姑娘脸上没一点表情,道:“刚来。” 哈三爷看了看姑娘,倏然而笑:“看小脸儿绷的,怎么,还跟那个小伙子生气呀?” “跟他生气?”霍姑娘小瑶鼻里轻轻哼了一声:“他也配!” “那么,是三叔惹了你?” “没有。” “这就是了,那干吗跟三叔绷着脸儿啊,给三叔笑—个,三叔最爱看你笑的时候那小模样儿了,也好久没看见了!” “有什么好笑的。” “哎哟,三叔既没招你,又没惹你,可不能跟三叔这样儿啊,这样儿吧,算三叔求你.行了吧。” “您怎这么说嘛。”霍姑娘的香唇边,终于泛起了一丁点儿笑意。 哈三爷乐了,乐得嘴都台不拢了;“嗯,还是三叔我面子大,古人把包拯的笑比为黄河清,我看你的笑简直就像太阳打西边出来,值得大书特书。” “三叔,您……” “好,好,好,三叔不说,三叔不说,你娘呢?” 霍姑娘道:“大娘、二娘有事儿,把她老人家找去了,您怎么一个人在这儿,我爹也没陪着您。” “他睡去了,我不睡,一个人屋里坐着无聊,出来外头站站,这一站站坏了,早知道我也该钻被窝去。” “怎么了?” “大侄女儿,你知道卢悔坡的那两首‘雪梅’?” “知道啊,你刚不还在吟么?” “哟,你听见了。” “嗯。” “我是越琢磨越觉得卢梅坡的这两首诗有毛病,尤其是第二首。” “呃!您说它有什么毛病?” “卢梅坡漏写了点儿东西,就冲他漏写的这点儿东西,他根本就不真懂欣赏雪跟梅,也根本不配称诗人。” “呃!您说他漏写了什么东西?” “你听听他这第二首,有梅无雪不精神,有雪无诗俗了人.他的眼光只放在了梅、雪、诗上,太狭窄,太不懂欣赏雪、梅的情趣了,哪里配称诗人?” “那么您以为……” “他压根儿就忽视了两样东西,要是没有这两样东西,欣赏雪梅简直味同嚼蜡,了无情趣。” “说了半天,你究竟指的是什么嘛?” “酒!莱!” 霍姑娘一怔,旋即展颜而笑…… 刹时间积雪险为之溶化,梅花立即为之黯然失色。 “你别笑,三叔这话可不是没道理的,你想,要是在这长廊上摆上一壶好酒、几样小菜,一边欣赏雪梅,一边举杯浅饮,一边寻觅诗料,那又是怎么样一个情景,又是怎么样一种情趣,你不信这首诗要是到了李白笔下,他绝不会这么写,卢梅坡的诗作得不算错,可是意境不够美,也不够洒脱,比李白毕竟还差上一截,这就是诗仙之所以为诗仙,卢梅坡之所以为卢梅坡啊。” 霍姑娘含笑点头:“听您这么一说,好像挺有点道理的。” “当然,当然,姑不论诗仙李白,就是换换你三叔,这首诗也绝不会这么做。” “噢!那么要是您,您怎么作?” “怎么?想考考你三叔?” “考?我这个做侄女儿的怎敢,只不过是要听听高才的绝妙好辞而已。” “行,不露两手你也不知道你三叔的锦心绣口,倚马高才,你听着,有梅无雪不精神,有雪无诗俗了人,眼前若无酒与菜,那才真正俗死人。” 霍姑娘“噗嗤!”一声,笑得个花枝乱颤,道:“好了,好了,三叔真亏你想得出来,您是站在这儿欣赏雪梅的吧?” “是啊。” |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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