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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七


  一股妒念顿时打心底升起,但他显似非常惧怕那玄衣少妇,不敢发作。

  只是指着玄衣少妇,转向黑面汉子干笑一声,提高了声调道:“老二,你看三妹,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兔,哎呀!”

  话犹未完,猛觉右颊上一阵剧痛,哎呀一声,忙不迭地伸手往脸上一摸,人手处竟是一根鱼刺,不知被何人用“撒叶飞花”手法贯注真力打进自己右颊肉中一半。

  惊怒之余,忽地站起身形,目中凶芒厉射地搜寻那暗中偷袭之人。

  黑面大汉与那玄衣少妇此时也已弄清楚是怎么回事,也忙一齐站起身形一齐帮助展眼搜索。

  此时,满楼酒客已吃黄面大汉突如其来的一声惊呼引得纷纷抬头,数百道目光一齐向三人立身处投来。

  如今一见三人那种凶恶得要吃人的神态,再加上三人六道凶狠狠的目光一扫,遂又吓得赶忙低下头去。

  三人面上一齐掠起一丝得意狞笑,六道凶芒目光缓缓地由远而近地继续搜寻。

  等到三人目光扫过两位使美书生的桌上时,突然他们怔住了!

  两个书生对当前一连串的变化竟似充耳不闻,恍若未睹,依然谈笑自如。

  黄面锦衣大汉一怔之后,暗暗忖道:我就不信这两个兔嵬子这么大胆而无动于衷,别是我走眼了罢?

  忖至此,与黑面大汉,玄衣少妇迅捷递过了一个眼色。

  黑面锦衣大汉,玄衣少妇齐齐身形一闪,分别仁立于两名书生身后五尺处。

  满楼酒客已知即将有事故发生,胆儿小的慌忙会过酒钱匆匆下楼而去,胆儿大的,犹自留下静观好戏,心中却暗为二书生捏了一把冷汗。

  黄面大汉面上浮起一丝狠笑,一步步、也向二书生走去。

  怪了!这两个书生敢是胆上长了毛儿了!仍然不知死活地只顾饮酒谈笑,好像他三人根本不在此酒楼上一样!

  黄面大汉在二书生桌边两尺处倏然驻足,然后一扬手中那根鱼刺,阴森森地笑道:“朋友,光杆眼里揉不进砂子,这根鱼刺可是二位之物?”

  在他说来,以这种柔和腔调对两个年轻后生说话,那简直是前所未有的破天荒第一遭儿,他要不是震慑于暗袭他之人的高明手法,及眼前这两个书生那份如山峙岳停的出奇镇定,他早就出手啦!如今他抱定先礼后兵的念头前来,对方岂能再装糊涂?

  青衣书生向白衣书生迅捷地投过一个探询的目光。

  白衣书生微一颔首。

  青衣书生毫不理会面前站了个凶神般的彪形大汉,也不答话,拿起筷子挥了挥菜上的苍蝇,双眉微蹙自言自语地朗声道:“该死的东西,饶了你两遭儿,你还不知死活的跑来找死,你要再不与我赶快滚,小心我一筷子打死你!”

  此言一出,引得对面白衣书生忍俊不住,卟哧一声笑了出来。

  留在酒楼上的酒客,顿时也听懂了这句语意双关的尖刻妙语,心情一松,也随着哄然大笑起来。

  黄面大汉城府甚深,他明明知道对方这句话是指着和尚骂秃驴的在骂他,尽管他此刻心中已是杀机狂炽,但是在未明了对方虚实以前,他面上仍然不露一丝声色,嘿嘿一笑道:“朋友好一张利口,我问你这根鱼刺可是两位之物,你要再不回答可别怪在下手下无情!”

  青衣书生突然抬头,满脸讶然地道:“我看尊驾也是常在江湖走动的有头有脸人物,怎地如此有眼无珠?说话如此不讲理?难道说这整个酒楼上只有我二人吃了鱼?那么凶狠地来找我作什么?真是天大的笑语!”

  微微一顿,满脸不屑地又道:“你不要以为你那手三脚猫的功夫唬得了谁,我二人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,但也未必就怕了你!”

  黄面锦衣大汉问他不成反吃他一顿抢白弄得哑口无言,呆立当场。

  心中虽怒甚,但是他自恃身份又在众目睽睽下输理,他岂能对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年轻后生下手?

  沉吟片刻,又阴阴一笑,道:“如此说来,这根鱼刺不是你们的啦?”

  青衣书生眼皮也未抬一下,冷冷地道:“我未曾说过不是!”

  这下找到了藉口,黄面大汉心中一喜,忙道:“那么这是你二人之物啦?”

  青衣书生是有意捉弄他,一抬脸,缓缓说道:“我也并未承认呀!”

  白衣书生忍俊不住,又是一笑,跟着酒客们又是一阵哄然大笑,无不暗暗佩服这青衣书生胆子既大,人又机灵。

  泥人儿也有个土性,何况黄面大汉平素就是个阴狠毒辣的人?

  闻言再也忍耐不下,心中杀机狂炽,双目凶芒厉射,大喝一声,扬掌就要向青衣书生劈下。

  蓦听身后有人喝道:“尊驾请住手!”话出同时,更有一缕指风向他扬起手掌腕脉穴射来。

  黄面锦衣大汉心中一惊,撤掌飘身,轩身一看。

  楼梯口不知何时已站定一个神情瘦削老者,穿着一身黑绸劲装外技一件天蓝色大氅。

  此时他一见黄面大汉住手闪身,忙一抱拳,疾步向这边走来。

  来至近前,目光炯炯一扫众人,又一泡拳,和气地道:“老朽马鑫武此店店主,昔日在江湖上有个外号,人称铁算盘便是,尊驾高姓大名,因何与这两位相公发生冲突!可否见告?”

  黄面大汉似也听过铁算盘大名,微“哦”地一声:“我道是谁有这么俊的指上功夫,原来是铁算盘马大爷,这就难怪啦!”

  这句话不知是捧是损,马鑫武听起来心里倒觉得满受用的,咧嘴一笑,连称不敢。

  黄面锦衣大汉面色倏然一沉,冷冷又道:“我兄妹人称邛崃一狐二虎便是,想马大爷也该有个耳闻!”。

  马鑫武暗自一震,嘿嘿一笑,道:“原来是三位驾临,真使小店生辉,三位俱是名满江湖的大侠客,何必与他们两个后生晚辈生气,走,咱们里面畅饮一杯去!”

  说着,挽起黄面大汉左臂就要走。

  突听青衣书生冷冷喝道:“马鑫武,你给我站住!”

  马鑫武闻言一愕,暗忖道:有谁如此大胆,竟敢直呼老夫姓名!

  抬眼一看,原来竟是适才与黄面大汉发生冲突,不知死活的年轻书生,不由大怒,倏地面色一沉,怒喝道:“大胆小……”

  “狗”字尚未出口,突然看见青衣书生腰上系了一面小巧的银牌,心中狂震,面色大变,忙不迭地松开黄面大汉,躬身颤声道:“马鑫武该死,不知是姑……”

  “住口!”青衣书生一声断喝,冷冷又道:“你给我站在一边,此间事用不着你管!”

  堂堂一个名震西南的铁算盘马鑫武,此时面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,竟似老鼠遇见猫一般,呆立一旁。

  整个酒楼也为这突如其来的变化齐齐震住。

  黄面大汉一见情形不对,一打眼色,三人并作一排,闪电般将兵刃抄在手中,严阵以待,他们似也为青衣书生这份威风所震,迟迟不敢出手。

  青衣书生面带不屑冷笑,一步一步地边向三人。

  眼看一场流血战斗即将展开。

  白衣书生,突然伸手一拉青衣书生,指着街心脱口急呼道:“雁妹,快看,是他,是他,快追!”

  等到青衣书生回首看时,一个淡白身影已隐人街道拐角处不见。

  黄面锦衣大汉见机不可失,一声狞笑,手上一紧,剑尖去势更疾,闪电般向前递出。

  另一位白衣书生,与退立一旁的铁算盘马鑫武,援救不及,各自扬起一声惊呼,眼看青衣书生就要血溅当场。

  蓦闻青衣书生冷哼一声:“找死!”

  头也不回,一只右臂竟如灵蛇般向后一甩,一圈,众人连看都未看清,黄面大汉掌中一柄长剑已到了青衣书生手中,紧接着,寒芒一闪,黄面大汉惨呼一声,扬手掩着右耳跄踉暴退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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