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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四


  “万寿山”又叫“景山”,因明朝崇祯帝吊死煤山而家喻户晓。

  它坐落在“神武门”,距宫城不过百十来步,在那年头,它被视为大内的门户,寻常一点的人,是绝对禁止登临的。

  关山月由“北上门”,登上“万寿山”进了“北上门”,“绮望楼”又近在眼前,他看见了“绮望楼”,同时,他也听见了“绮望楼”方向传来阵阵音响。

  那音响,忽忽地,像刀儿一般的寒风呼啸,继而,还夹带着阵阵的叱喝。

  关山月心头一跳,腾步窜了过去。

  经过“绮望楼”,他看见了一幕景像——

  高人荣抱着胳膊倒在地上,上半身都是血。

  距高人荣不远处,地上仰天躺着三个雍郡王的护卫,四肢身躯好好的,单不见了头,腔子里血还在往外流。

  雍郡王胤祯,手执一口长剑,左挥右舞,满头是汗,他头顶上,飞舞着黑忽忽一物,看样子,那东西是找机会向他头上罩,雍郡王正在拼命的格它。

  那东西,连着一条极细的银丝,银丝的另一端,握在数丈外的一个人手里,那个人,是那白龙道人。

  白龙道人身旁,站着个黑衣中年汉子,他手里提着三个黑忽忽的东西,里面鼓鼓的。

  关山月一声沉喝:“王爷别慌,我来了。”

  雍郡王一声颤抖喜呼:“小关——”

  关山月人似天马行空,腾身一掠,扑向了雍郡王。

  白龙道人视若无睹,听若无闻,而那中年汉子却脸色一变,抖手一道白光直取关山月胸腹。

  关山月冷冷一笑,道:“你这是班门弄斧……接住。”

  伸手一接,白光倏敛,那是一柄其薄如纸的柳叶飞刀,他两指一翻,抖手把飞刀射了回去。

  这一刀,去势比来势快十倍,只听那汉子大叫一声,砰然倒在雪地上,那三个黑忽忽的东西掉在了地上,他左掌抓右腕,混身发抖,右掌上,那柄柳叶飞刀透掌而过。

  敢情,他也想接,却没有关山月那手本领。

  关山月到了雍郡王身边,道:“王爷,您把剑给我。”

  左手一扯雍郡王,右掌一把夺过了长剑,就在这时候他只觉头上—阵怪风,那东西如飞罩落。

  关山月冷冷一笑,翻腕长剑上撩,直向那东西削去。“噗!”地一声一剑正着,那东西却仍然无伤,长剑利锋竟未能动它分毫,只一荡,它又飞了过来。

  只听雍郡王带喘说道:“小关,留神,这不知道是什么玩艺,厉害得很,一罩就没了头。”

  关山月道:“王爷放心,请瞧瞧人荣兄去,我自有办法应付。”

  雍郡王应声纵向高人荣。

  白龙道人突然一声冷笑:“少吹嘘,贫道自练成这宝贝后,至今还没有人破得。”

  关山月道:“该到我这儿为止。”

  手上一缓,那东西忽地罩下,眼看就要罩在关山月头上,关山月身形突然后仰,演了一式最俗的“铁板桥”。

  那东西落了空,收势不住,如飞落下。

  关山月腰往起一挺,探左掌一把抓住那银丝,只一抖,白龙道人踉跄前冲,关山月大喝一声,右掌中长剑脱手飞出,剑化长虹,直奔白龙道人咽喉。

  白龙道人是“江南八侠”中甘凤池的高足,身手自不等闲,一惊偏头,长剑擦身而过,右边耳朵顿时没了影儿。

  他闷哼一声,心胆俱裂,弃了银丝的那一头,东西不要了,地上那位也不顾了,捂着耳朵转身飞遁。

  关山月冷笑说道:“白龙,你还想走吗?”

  一垫腿,便要追。忽听雍郡王叫道:“小关,让他去,快过来看看人荣。”

  关山月硬生生地收住了势,转身向高人荣倒卧处扑去。

  雍郡王蹲着一条腿挟着高人荣,身上沾满了血,高人荣脸色苍白,紧闭着眼混身发抖,身旁,一柄带着血渍的柳叶飞刀,寒茫白光泛青。

  关山月一震,抬手闭住高人荣四处穴道,顺手拔起一把飞刀,凝目一看,瞿然摇头:“好毒的——你留下!”反腕挥刀,背后一听惨嗥。

  雍郡王凝目看时,那中年汉子蹲下了身连连怪叫,左脚上面插着一柄柳叶飞刀,仅露刀柄在外,他惊声叹道:“小关,好手法。”

  关山月道:“王爷先放下人荣,过去看看那一位。”

  雍郡王应声而起,跟着关山月走了过去。

  那中年汉子疼得满头是汗,抱着腿直叫,关山月近前三不管地弯腰抽出了那柄刀,那中年汉子大叫了一声,往后便倒,关山月手起刀落,那中年汉子立即昏死了过去,那持刀的那只手跟那只脚,突然飞到了数尺外。

  关山月刀交左手,闭住那汉子手腿穴道。又在那汉子胸前点了一指,那汉子大叫一声醒了过来。

  关山月这时说道:“如今我已为你闭了穴,止了血,手脚虽去,命已可保住了,答我问话,你可是‘鲁中三虎’中的一个?”

  那汉子张牙咧嘴地点了点头。

  关山月道:“谁支使你来行刺王爷的?”

  那汉子含混一句:“二阿哥。”

  雍郡王脸色一变,咬牙说道:“原来是他——”

  关山月接着问道:“你怎么知道王爷在这儿?”

  那汉子带着哼哼道:“是八阿哥约四阿哥到这儿来……”

  关山月霍然转注,道:“王爷,是么?”

  雍郡王点头说道:“是老八,好个老八……”

  关山月道:“您明知他跟您是对头,您就不该来。”

  雍郡王羞恼地道:“小关,我能表示怯懦么……”

  关山月冷笑说道:“王爷,表现勇敢胆大不是这么一个法子,后果如何,要不是我才到府里去一趟,听说您在这儿及时赶到……”

  雍郡王羞愧少,悔恨多,他强笑说道:“小关,我明白了,多亏了你,下次不敢了,行么?”

  堂堂郡王低头向他认了错,不管真假,关山月自不便再说什么,转过头去擦手,边对那汉子说道:“你如果能走,你就自己走吧。”

  雍郡王刚一声:“小关!”

  关山月忙用眼色止住了他。

  那汉子几疑做梦地沉声说道:“什么,你,放我走?”

  关山月道:“我要让你知道雍郡王是个怎么样的人。”

  雍郡王笑了,道:“回去告诉老二跟老八一声,别老这样对自己的弟兄。”

  那汉子一低头,拱腰站了起来,一句话没说,瘸着腿一拐一拐地向小门挨去。

  望着那汉子去远,雍郡王笑道:“小关,好人做到底,咱们该送送他。”

  关山月也笑了,但忽地他敛去笑容皱起了眉……

  雍郡王忙道:“小关,怎么了?”

  关山月微一摇头,抬手把东西递向了他,道:“王爷,您先看看这个!”

  雍郡王接过去看了一眼,道:“小关,这是个革囊,只不知道是什么皮做的……”

  关山月道:“虎鲨皮,这东西的皮柔软而刀剑难伤,您再打开来看看里面!”

  雍郡王如言照做,那是一个袋形的革囊,革囊本身是用虎鲨皮做的,口上,一条银丝穿成活扣,口里面有一圆月牙形的柳叶刀,只要罩在头上一拉银丝,脑袋立即落进了袋中,雍郡王看得心惊肉跳咋舌:“原来是这,这,怪不得他三个一被这东西罩上,那道人一抖腕,脑袋就没有了,小关,这是……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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