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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九 |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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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一章 建首功 闲日不好过,这两天关山月都呆在“侍卫营”里大门不出,二门不迈,挺轻松,也挺惬意。 统带拜善为他安排的住处跟别的领班不同。 别的领班跟班里的弟兄住在一起,而关山月却是被安排在离他那一班几步之远的一间房子里。 这是拜善的聪明处,他明白关山月是雍郡王的人,是雍郡王的人就得替雍郡王办事,那么单独住在一间屋里,进进出出,就是夜里不回营也方便。 第三天,关山月吃过晌午饭,正躺在床上把玩那朵海珠格格的珠花,一阵步履响动迟文飞步闯了进来,这么冷的天,他流得满头大汗,进屋带着喘道:“领班,人有着落了——” 关山月忽地站了起来,张目急问道:“在哪儿?” 迟文一边举袖抹汗,一边说道:“您绝想不到,那家伙没远离,就在东城一家药铺里。” 关山月“哦!”地一声道:“他躲得好,那家药铺是什么字号?” 迟文道:“‘太安堂’是外地人开的——” 关山月道:“娄四在药铺里是——” 迟文道:“那家伙改了头换了面,穿着一身粗布衣裤充老杂工,今早在门外晒药草,可巧一眼被我瞅见——” 关山月道:“你看准了,没错么?” “您放心,”迟文道:“那家伙在外城是出了名的,他就是烧成了灰也难逃过我这双眼,要是有错您尽管摘我的脑袋。” 关山月笑了,道:“那好,你再出去一趟,将弟兄们撤回来,洗个澡,歇息一宿,养养精神,明天玩乐去……” 探囊摸出了那张面额五千的银票来,道:“喏,这是十个人的花用,外城任你们到处逛,尽情的玩乐,只告诉他们一句话,我说的,不许惹事闯祸。” 迟文没接,他眼望着那五千两银票怔住了! 关山月道:“拿去呀!” “天!”迟文突然叫了一声:“五千两,领班,您真——” 关山月淡然一笑道:“我这个人从来不说假话,一是一,二是二,言出必行,不折不扣,日子一久你们就会知道了。” 迟文好不激动,颤抖着双手接了过去。 关山月倏然—笑,道:“快去找他们回来吧,我先走一步了。” 他迈步行了出去。 背后突然响起迟文颤抖而沙哑的一声:“领班!” 关山月停步回身,含笑问道:“还有什么事?” 迟文一脸的感激与羞愧神色,道:“我几个不知道您是这么个人——” 关山月笑道:“往后你们会知道得更多。” 迟文摇头说道:“不用往后了,领班,有今天这回就够了,往后谁要是不死心塌地跟您,谁就是他妈的狗种。” 关山月笑了:“好罢,只此一次,下不为例。”转身洒脱行去。 迟文口齿启动,欲言又止,终于没说话,而,突然,他身形腾起,如脱弩之矢般射了出去…… 在“北京械”,东城永远没有西四城那么热闹,因为西城有个温柔乡,销金窟,处处灯红绿酒,家家青楼勾栏的“八大胡同”,另外,还有个诸仗百艺杂陈,尽是民间玩意儿的“天桥”! 东城比较偏僻,永远是那么宁静! 顶着风,踏着雪,关山月很容易地找到那家“太安堂”,站在对街的廊檐下,关山月有点纳闷,他望着“太安堂”门前的满地雪泥,心里暗想:迟文说娄四躲在这儿充杂工,晒药草,如今一地的雪泥,又没有太阳,晒什么药草,又怎么晒? 心中念转,他那目光由一地雪泥上转移到“太安堂”门里,这家药铺在东城算不得最大的一家,生意也不见得怎么好,柜台里,两个年轻伙计坐在那儿烤火闲聊,里面还有个老头儿隔着老花眼镜在看书,另一只手在火盆里烤白果,一边看书一边吃,挺惬意的! 除此,“太安堂”里就看不见第四个人! 他怀疑迟文说谎,但他又自信迟文不会骗他,也没这个胆,而,别的不说,单这个晒药草…… 突然,他两眼一直,药铺里走出个人,那是个上身穿粗布棉袄的老头儿,两手各提着一扇门板! 关山月心里一跳,没错,那是娄四! 虽然头发跟胡子都灰了,脸也皱了,一付的龙钟老态,但关山月锐利的目光认得出,分毫不差,那是娄四! 娄四出了门,把两块门板往雪地里一放,转身又走了回去,关山月耐着性子没动,因为还不是时候! 没一会儿,娄四又出来了,这回两臂抱着一大捆药草,往门板上一丢,蹲下身解开了捆,然后把药草摊了开来! 的确,他是在晒药草! 可是大冷天里没有日头,谁听说过这时候晒药草的? 关山月皱了眉,凝目良久,他发现那些并不是什么名贵的药草,而是蒲草,蒲草固然要晒,但谁在这时候晒?再说那蒲草也值不了几个,用得着这么费事么? 看着看着,娄四铺好一门板蒲草,转身又进去了! 关山月明白,他还会进去拿! 果然,娄四抱着一捆又出来了,他把那一捆,又摊在了另一块门板上,转眼间摊好了! 而,关山月却心头为之一跳! 那门板上摆着的蒲草有文章,他不是顺着摊的,而是有横有竖,像个图案,极其整齐! 关山月一时不明白的那是什么用意,但他如今敢断言,那摆的像图案的蒲草,必有文章!既有此发现,他更耐着性子了! 如今,“太安堂”前空荡荡的,娄四进后面去了,柜台里仍是那三个,像没看见娄四一样! 等着等着,一阵轻挺步履声传了过来!这阵步履声,来自关山月站立处的街道拐角后! 关山月忙闪身躲在一根柱子后,适时,随着步履声,那条街上拐过来一个人,他直向“太安堂”望! 他,竟是关山月班里的孔成! 关山月一怔忙喝说道:“孔成,过来!” 孔成闻声转注,一怔,急步进了廊檐下,一哈腰道:“领班,您在这儿……” 关山月道:“轻声点儿,你来这儿干什么?” 孔成溜了“太安堂”一眼,道;“我来向您禀报一声,弟兄们都回来了!” 关山月一点头,道:“那好,你去通知弟兄们.带着家伙在隔街拐角处等我,记住,别惹眼,散开来,见有人来这儿避开些!” 孔成讶然说道:“领班,您要……” 关山月道:“别问,快去!” 孔成满脸喜色地应声放步奔去! 孔成刚走,另一条街又传来了沙沙的步履声,关山月忙抬眼投注,只见那条街口转过来一个道士,背上背着只黄绫包,手里拿着一柄拂尘,长长的脸,脸色白渗渗的,跨步直向“太安堂”走去! 关山月正在判断这道士的来路,那道士已到了“太安堂”门前,一稽首,佛号高宣道:“无量寿佛,施主请结个善缘吧!” 敢情是个游方全真化缘的!行脚僧人化缘多,道士化缘倒是罕见! “太安堂”柜台里那三位,充耳不闻,没—个动! 那道人却也未再说话,站在“太安堂”门口,竟然念起经来! 片刻之后,那戴老花眼镜的老头突然站起来,佝偻着腰走到门口,隔着老花眼镜一打量,道:“道长是哪个观里的?” 那道人微一稽首,道:“贫道来自‘陕西’东观!” “陕西?”那老头儿道:“不近哪,这么大冷天的,道长请进来坐坐吧!” 那道人欠身谢了一声,竟然真进了门!进了门还不要紧,而且还跟老头儿进了里头! 关山月皱了眉,他又在想了! 就在他沉思的片刻工夫中,“太安堂”先后又有三个上门,是中年汉子,行动有点鬼崇,进了门后像看病,把脉一阵之后,都被让进了里头! 关山月的眉锋皱得更深了…… 突然,娄四行了出来,蹲下身似乎要收那两块门板的蒲草,关山月脑际灵光一闪,当即明白了八分! 伸手摸出一物往脸上一戴,刹时那张脸色焦黄,像正害着大病,他迈步出了廊檐向“太安堂”行去! 蹲在地上的娄四一怔,抬眼望向了他! 但他没看娄四,一边探怀一边往“太安堂”走! 他掏出了几块碎银,一颗明亮之物由他怀里落下,直掉在那门板上的蒲草里,他茫然无觉! 他迈进“太安堂”的门,没听背后娄四出声!站在柜台前,他有气无力地叫了一声:“伙计!” 年轻伙计迎来一个,含笑点头挺和气:“您要……” 关山月道:“给我来五钱高丽参!” 那伙计道:“您是要红参还是要白参?” “白参吧!”关山月道:“白参温和点儿,大夫要我趁天冷补补,可也不能一下子补那么烈!” 那伙计目光一凝,含笑说道:“您别介意,以我看,您身子太虚了些,五钱恐怕不够……” “不够有什么法子?”关山月摇头说道:“参贵得像金子,谁吃得起,我又不是大财主,整天的人参、银耳、燕窝,这五钱人参是够我一家之口吃好几个月呢,凑合点儿吧!” 那伙计笑了笑,没说话,转身替他称参去了! 这时,娄四抱着蒲草打从他身后走过! 关山月轻咳一声道:“你瞧瞧,这位老人家这把年纪了,筋骨仍是那么健壮,哪像我?一天到晚不是耳鸣就是眼花,多走几步路就要心跳气喘,唉,怪谁?早知道今日,年轻时说什么也不会往……” 他住口不言,娄四像听见了,进了后头! 这里,伙计给他包好,一小包!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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