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九 |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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关山月摇头说道:“掌柜的也许不知道,但我知道,‘京华武馆’的那位娄四,他不是赶得巧,而是早来了,只不过是等那两个一个倒了地,一个眼看要吃瘪时才跑进来的,掌柜的,你说这是为什么?” 金掌柜的一怔说道:“关爷,他当真是早来了?” 关山月淡淡笑道:“我无须欺骗掌柜的!” 金掌柜的眉头微微皱了皱,道:“关爷,那也许是他怕碰上那两个,有所不便……” “不然!”关山月摇头说道:“掌柜的听见了,他说他是为什么赶来了?” 金掌柜道:“他说他是听赵九禀报,唯恐冤枉了好人,得罪了江湖朋友,所以急忙赶来化解误会!” “是喽!”关山月道:“既如此,他有理由躲一会儿出来么?” 金掌柜的一怔,良久始道:“那么关爷以为……” 关山月道:“请掌柜的再听我说两句,然后咱们再下断……” 话锋微顿,接道:“掌柜的送那两个走后,他一味虚情假意跟我套交情,而且千方百计地试探我是不是那个飞贼,要换个江湖历练差一点的,准把他当成热心肠而且是义薄云天的好人,可惜,我也在江湖闯过多少年了……” 金掌柜的截口说道:“那么,关爷是以为他……” 关山月摇头说道:“那两个该像是替他探路的,硬的这条路行不通,他及时出来打圆场,充好人再用软的!” 金掌柜的摇头说道:“老朽简直不敢相信……” 关山月道:“我只说很像,也未敢断言。” 金掌柜的道:“事关重大,关爷这第一问,恕老朽知道的不多,没办法作答,请说说那第二问!” 关山月笑了笑,道:“第二问就是关于那飞贼了!” 金掌柜的道:“飞贼怎么样?” 关山月目光凝注,道:“我请问那掌柜的,飞贼究竟是哪一路的英雄……” 金掌柜的忙摇头说道:“关爷,这第二问恕老朽也难以作答!” 关山月道:“掌柜的是不知道还是不愿说?” 金掌柜的道:“老朽是不知道!” 关山月微笑说道:“掌柜的,不会吧,你掌柜的隐于‘北京城’这么久,所以隐居‘北京城’的原因,当不会是偌大的南七省无处容身,而该另有原因,别有用心,既如此‘北京城’里闹飞贼,这么大的事,你掌柜的会不知道?” 静听之余,金掌柜的脸色连变,及至关山月把话说完,他刹时间恢复平静,摇头说道:“关爷,你弄错了,老朽自退出南七省武林,来这儿改行经商以来,从没有再跟江湖朋友来往过,可以说是完全跟江湖断绝了关系,再说,如若老朽知道那飞贼是哪一路的英雄,怎会见赵九离去后,跑来警告关爷?” 关山月摇头说道:“掌柜的,恕我直言,那该是掌柜的为掩饰自己的一套手法!” 金掌柜的双眉微扬,道:“老朽句句实言,关爷不信,老朽莫可奈何!” 关山月敛去笑容,道:“掌柜的,关山月没有恶意,我只是……” 金掌柜的淡淡说道:“老朽深信关爷没有恶意,无如,老朽确实不知道!” 关山月眉锋一皱,但旋即展眉笑道:“难怪掌柜的不肯说,谁叫我未把真姓名示人,让人摸不清我的底细?好吧,就算掌柜的不知道吧……”顿了顿扬眉接道:“掌柜的,药买来了么?” 金掌柜的道:“老朽已命人去了,该快回来了!” 关山月点头说道:“那全交给掌柜的了,待会儿查长老醒来若是嚷饿,掌柜的不妨熬点儿小米稀饭给他喝喝,但别太多!” 金掌柜的欠身说道:“多谢关爷,老朽省得!” 关山月点了点头,张口欲言,但忽又一叹说道:“掌柜的,由一切看,至少你该相信我不是他们一路人……” 金掌柜的道:“关爷,老朽深信不疑,无如老朽确实不知道!” 仍是那句话,关山月一摇头,站了起来,道:“好吧,今后我绝口不谈此事,掌柜的,我要出去一趟……” 金掌柜的跟着站了起来,道:“太晚了,关爷要到哪儿去?” 关山月道:“‘北京城’卧龙藏虎,尤其是天桥,我打算到那儿逛逛去!” 金掌柜的道:“大冷天里,雪积盈尺,恐怕远不如往日热闹!” “不要紧!”关山月摇头说道:“一两天就要走了,不知还有没有空,去去总比没去强,回去之后要说到了‘北京城’没去过‘天桥’,岂不让人笑话!”说着,他举步行了出去! 金掌柜的跟出了门,随手带上了门,道:“老朽也该到柜台去看看了!” 于是,两个并肩行向前院! 经柜台,关山月没有再停留,背着手出门而去! 关山月刚走,金掌柜的一个箭步到了门边,由那棉布帘缝隙向外看,不错,大街上关山月是向“天桥”方向走去! 他笑了,但旋即,他敛去笑容,略一沉吟,向着那瘦小店伙道:“照顾点儿,我出去一趟!”说完了话,未等那瘦小店伙答应,他便掀帘出了门! 踏着那一地积雪,顶着刀一般的寒风,在那万家灯火里,金掌柜的低着头,穿大街,走胡同,不到片刻,他拐进了一条颇为宽敞,偶尔马车行经的一条胡同里! 这是“北京城”醉人的一方,温柔乡,销魂窟! 那闻名天下,与金陵“秦淮”,扬州“廿四桥”齐名的“八大胡同”! 不错,你不见,那家家半开的朱门上,都挂着这个“院”,那个“楼”的招牌?还有那盈耳的嬉笑,阵阵的吆喝,悦耳的轻韵小调十足地秦楼楚馆,风月场所! 踏着石级上的积雪,进出那门儿的,全是皮袄轻袭,来往车马的也都是有钱的大老爷,贵介王孙! 这种人,饱暖思淫欲,吃饱了饭没事儿干,喜欢这声色犬马,攀花折柳的调调儿! 家花不及野花香,家里的姨太太说肉不如这儿的姑娘白嫩,也没有这儿的姑娘会灌迷汤,会施那勾魂儿的狐媚! 那大把大把的银子,甚至于以斗量,他要不往那窑姐儿,青楼妓女怀里送,那不舒服,也烧得慌! 所以常引得那干瞪眼没乐子寻的穷光蛋,一半儿真话,一半儿也是嫉妒地“呸!”的一口唾沫,狠狠地骂上了:“奶奶的,花吧,玩儿吧,总有一天让你倾家荡产,脱光了裤子,伸腿儿瞪眼死在那窑姐儿肚子上……” 骂归骂,人家没听见,所以,去的还是照去,乐的还是照乐,“八大胡同”的车马就从没断过,那雪地上的蹄印车痕一个又一个,一条又是一条,满了! 也是,今朝有酒今朝醉,莫使金樽空对月,人生几何,及时行乐,等白了胡子老掉了牙,想乐还乐不成呢! 你骂你的,反正不关皮肉疼痒! 闲话归闲话,金掌柜的刚进这条胡同,迎面来了个缩着脑袋,袖着手,腰弯的像下了锅的虾米,头戴着一顶破礼帽的中年汉子,那模样儿一望就知是个吃恶心饭的下三烂! 果然不错,他两只耗子眼一瞪金掌柜的,一开嘴,好一口既黑又黄的大板牙,嘿嘿笑道:“这位,金枪不倒,要么?您要买上一包,准包您……” 金掌柜的眉锋一皱,半转身避了开去! 岂料,那家伙一跨跟了上来,猥亵地邪笑说道:“这位,上了年纪的人,您可别硬充好汉……” 金掌柜的火了,两眼一瞪,那眼神比挂在各门口的两盛灯笼还亮,吓得那家伙一哆嗦,连忙闭嘴! 望着金掌柜那远去的背影,他摇摇头,喃喃说道:“乖乖,这老家伙准是‘白莲教’,不然怎么两眼会冒火……” 金掌柜的在一家没挂灯笼的门前停了下来,四下里望了一望,然后举手拍了门! 好半天,才听门里响起了一阵轻碎步履声,紧接着一个脆生生的话声在门内问道:“谁呀?” 金掌柜的应道:“丫头,是我,快开关!” 只听门内“哦!”的一声,那扇窄门呀然而开,首先映入眼帘的,是脂粉不施,明眸皓齿,俏生生的瓜子脸!弯弯的两片眉,又黑又亮的两只大眼睛,鲜红的樱桃小嘴儿,小脸蛋儿冻得有点白! 那是个身穿翠绿袄裤,约摸十八九岁的姑娘! 一开门,她便瞪着那对大眼睛,讶然说道:“是老爷子,您有什么事儿么?” 金掌柜一摆手,道:“待会儿再谈,飞儿呢?” 那姑娘道:“在屋里呢,正跟红姑娘说话……” 金掌柜的一点头,迈步向里走去! 那姑娘连忙拴上了门,扭着腰肢,碎步跟上去! 这是一个小小的四合院儿,站在院子里看,东西两边屋里却熄了灯,独有坐北朝南的堂屋,跟那堂屋东边那间房里,灯光透看纱窗,窗格上,还映着两个人影儿! 金掌柜的踏着满院雪刚走进院子,只听一个银钤娇美话声由灯光透纱窗那间屋里传出:“小翠,是谁呀?” 跟在金掌柜的身后那姑娘扬声应道:“姑娘,自己人,是老爷子来了!” 一听这话,那纱窗上的人影站起了一对,随即从纱窗上消失。 |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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