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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 |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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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“长安城”东大街东头,有一个独门独户的小院落,这个小院落两扇红门,院子不大,可挺有气派。 这个小院落,平素不为人注意,因为它一向两扇红门紧闭,根本不跟街坊邻居来往。 起初街坊邻居还引以为怪,日子一久,见两扇红门里进进出出的全是普普通通的人,也就习以为常了。 天已大黑了,“长安城”家家户户都上了灯,热闹处更是灯火辉煌,像坐落在东大街西头的“开元寺”就是个热闹地儿,那地方人声沸腾,万头攒动。 可是在这东大街东头,却是冷静得很,连行人都难见几个,跟东大街西头,成了个强烈的对比。 夜色中有人到了这两扇红门前,是个白衣客,正是适才在“灞桥”桥头草棚里杀人的那个白衣客。 他到了两扇红门前便敲了门,一阵砰砰的响动之后,里头有人说了话,粗声粗气地问道:“谁呀,这么个敲门法?” “我。”白衣客道:“受人之托,送东西来的。” 两扇红门开了,开门的是个中年汉子,穿一袭丝质青衫,入目白衣客微微一怔,道:“你受谁之托,送什么东西……” 白衣客道:“你们这儿可有位红眼的刚才到‘灞桥’桥头接洽—宗买卖?” 那青衫汉子脸色微微一变,道:“没有,你找错地方了。” 人往里一退,就要关门。 白衣客已然一步跨了进去。手一挥.正挥在青衫汉子的胸口上,青衫汉子闷哼一声蹲了下去,白衣客则大步闯了进去。 他刚进院子,一声沉喝适时传了过来:“站住!干什么的,乱往里闯?” 白衣客抬眼一看,只见正北那上房门口站着个青衫老者,五旬上下国字脸,浓眉大眼,别有一种慑人威仪。 白衣客当即淡然问道:“你就是这儿的主人么?” 青衫老者冷然道:“不错,你是……” 白衣客一挥手,一物从袖子里飞出,“叭”一声落在青衫老者脚下,是那个小纸卷儿,他道:“这可是从你这儿出去的?” 青衫老者一怔,旋即欺前一步,沉声问道:“你何来此物?” 白衣客淡然说道:“你先告诉我,这卷东西是不是从你们这儿出去的?” 青衫老者道:“我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。” 白衣客道:“这是大明朝镇守边关各地的守将名单。” 青衫老者脸色大变,厉声喝问道:“你,你是从哪儿弄来的这东西?” 白衣客道:“这就要问你了,我奉命来到中原,适才跟贵属在‘灞桥’接洽买卖,我付他黄金百两,等他走了之后,我才发现这份名单虚而不实。” 青衫老者一怔凝目,道:“这么说,你是……” 白衣客道:“我从‘满洲’来。” 青衫老者目光一转,道:“可有证明?” 白衣客双眉微扬,道:“这就是我的证明。” 右手一挥,一线银光电射而出,直落青衫老者脚前,落地有声,藉着上房里射出来的灯光看,那是一面小巧玲珑的银牌,上头似乎还刻着什么,只是看不清楚。 青衫老者只看一眼,脸色立即大变,后退一步,失声说道:“你,你是布衣……” 青衫老者只说两个“布衣”,白衣客便截了口,道:“不错,你明白了么?” 青衫老者吸一口冷气腾身要跑,但他双肩刚动,猛觉两个膝弯奇痛澈骨,两腿不由一软,砰然一声跪了下去。 只听白衣客冷笑说道:“既认得这面银牌令,你就该知道,打从当年至今,凡奸恶,只要见着了这面银牌令,有几个跑得了的?” 青衫老者机伶暴颤,道:“您开恩,卑职无罪。” 白衣客冷然一指那纸卷儿道:“你还有什么好说的,要不是让我无意中碰上,这份名单岂不落入‘满洲’之手,你可知道关系多大,自成祖设立‘东厂’以来,虽然行事毒辣了些,可从没图一己之利的卖国者,曾几何时,朝纲不振,你们‘东厂’的人居然为区区几两黄金卖起国来,置边关出生入死辛劳众守将的性命于不顾,置大明朝的江山于不顾,置我亿万百姓于不顾,你还说无罪么,试问良心,你对得起朝廷对你们的特宠殊恩么?” 青衫老者颤声说道:“您明鉴,属下不知情……” 白衣客道:“那也有个律下不严,疏忽之罪,要知道,朝廷派你们驻‘长安’,是为暗中监视都督署的一动一静的,料不到你们这些负责监视人的人竟然先卖了国……” 目光一凝.接问道:“告诉我,这份名单是从哪儿弄来的?” 青衫老者道:“您明鉴,卑职真不知情。” 白衣客双眉一扬道:“到了这时候,你还不说实话么?” 青衫老者道:“您明鉴,卑职句句实话……” 白衣客两眼之中射出慑人威棱,冷然说道:“你不愿意我把这件事交给东厂查办吧?” 青衫老者机伶暴颤,道:“您,您开恩。” 白衣客道:“那就实话实说。” 青衫老者迟疑了一下道:“回您,这份名单是从都督帅署弄来的。” 白衣客微一点头道:“我原该想到,除了督帅署,别处也弄不到这份名单……” 一顿接道:“你们在‘督帅署’有人?” 青衫老者道:“有。” 白衣客道:“他是督帅署中的哪一个?” 青衫老者道:“回您,他是督帅的贴身护卫。” 白衣客扬了扬眉,道:“那就难怪了,督帅护卫,无怪乎能轻易弄得这份名单,你在‘东厂’任何职?” 青衫老者道:“卑职不过一个小小的领班。” 白衣客冷笑一声道:“身为领班知法犯法,罪无可恕,你自己动手吧。” 青衫老者脸色惨变,两眼猛睁,道:“您……” 白衣客道:“别的事我可以不追究,卖国图一己之利,这种事,我绝不宽恕。” 青衫老者道:“卑职只是律下不严……” 白衣客摇头说道:“不错,你既然知道这份名单是从督帅署弄来的,你就不会仅仅是律下不严。” 青衫老者道:“您开恩……” 白衣客道:“不必多说了,我要是把这件事送‘东厂’查办,你不但仍是死路一条,而且要受尽酷刑,我现在让你自己动手,你该知足了。” 青衫老者忽然凄厉一笑道:“你虽然封侯,但不过是个布衣……” 白衣客道:“即便布衣,乱臣贼子,人人得而诛之,我杀得了你。” 青衣老者厉笑一声:“那你就杀吧。” 身形突然腾起,凌空扑向白衣客。 白衣客冷笑一声道:“看来你是等我动手了。” 右手前挥.一闪而回。 青衫老者惨嗥飞起,“叭嗒”一声摔在丈余外,眉心有个血洞。 那静观多时的青衣汉子,静观至此,再也不敢看下去了,悄无声息地就要开溜。 白衣客连头都没回,突然一声冷喝:“站住!” 那青衫汉子机伶一颤,脚下不由领了顿,但只是顿了一顿,他仍然往前跑。 白衣客右手倏扬,一线白光电射,正中青衫汉子后心,青衫汉子大叫一声,冲出几步砰然摔在地上,背上直挺挺插着一物,是白衣客那把玉骨描金扇。 白衣客站在那儿仍没回头,眉宇间泛起一股煞气,望之懔人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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