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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二


  “为什么?”

  “因为以你的脚程,恐怕要三天才能赶到要是我去,也许一两天就到了,再说,我和李大侠很熟。”

  孙国泰道:“江湖险诈,我是不能不小心,常乐法师能不能说说你和李大侠交往的经过?因为重责在身,请多包涵。”

  头陀道:“我说些鸡毛蒜皮的小事,你也不知道,你总该知道白继武家中那夜免于杀害之劫的关键所在了吧?”

  孙国泰道:“在我以为,没有那个身穿披风用短棒的怪客出手,白家是难逃死劫的。”

  “着哇,你看到我的兵刃了吧”他冒充这事红。

  “大师是出家人用折扇,果然奇特。”

  “其实这大折扇和短棒不是长短差不多吗?”脸竟然会不红。

  “这……这……”孙国泰一想,十分可能,这人是头陀,声音很嫩,年纪和他的外表是不相符的,而那夜所用之短棒,在招式上和用摺扇也差不多,况且这人的轻功也极高。要不,怎么能知道那么清楚。可是神力王为什么说那人是李大侠呢?

  孙国泰犹豫着。

  头陀道:“好好,如果你还不信,我再说一件事,你家小姐送到‘回春手’那守财奴处,一百两马蹄金他还不怎么满意,把你赶了出来?

  “大师,老奴信了!”

  “好,现在你听我的,绝错不了,跟我走吧!”孙国泰到底是个粗人,几句话就糊弄过去了。

  阜城门外,十字路口上放了一具尸体。

  由于此人的装束颇似各王府、显要宅中的差役之类人物,九门提督的人立刻禀报了军门大人,派人到各王府查问及通知认尸,二连三天竟没人认领。

  这下子孙国泰可急了,道:“大师,你这办法不灵,没人认尸。”

  .

  头陀道:“看来这背后主使人还真不单纯,八成猜透了洒家的计谋,故意不出头认领。”

  “大师,老奴不把消息送给李大侠,他会急坏的,再说我也不能在这儿千等。”

  头陀道:“孙国泰,我对你实说了吧,李大侠八成已兼程赶来了!”

  “大师,原来你并不关心老奴这件事?”

  “要是我去,也许,你不要怀疑,由于你在路上又耽搁了几天,李大侠绝对不放心,八九不离十,已经兼程北来了!”

  孙国泰每天要和这头陀轮流监视那具尸体,注意有没有来收尸的人,到了第四天,才有地方上一位大善人出面,捐棺收尸。

  但这障眼法岂能瞒得住头陀,他对孙国泰道:“走吧,有点头绪了!”

  孙国泰一怔道:“尸都无人收,有什么头绪?”

  “要是我去,也许,今晚咱们就开始行动”

  二更刚敲过,李大善人刚沐过浴,小妾端着茶点,进入暖阁,已是八月底了,“八月胡天即飞雪”,早晚已十分料峭了。

  小妾放下茶点要退出,这位道貌俨然的大善人伸手一拉,小妾倒在他的怀中,小妾惊呼一声又站了起宋。

  “怎么啦?小翠”

  “老爷,你是真不知道,还是明知故问?这才叫着坐蜡呢!”

  李大善人呵呵大笑道:“小翠,看来我还不老吧?”

  “谁说老爷老了呢?”乘着势,小翠又被李大善人拉入怀中。小翠“吃吃”在笑着,李大善人的手便不老实起来,小翠像蛇似的扭动。

  小翠笑着道:“老爷,被大娘看到了我吃不了要兜着走呢!”

  “不会的,她受了点风寒,睡啦!”

  “老爷,今天大娘抱怨了老半天,不知道老爷是为了什么捐出一口上好的棺木和一套寿衣。这还不说,还要赔上一块土地做墓地,为了一具无名尸,用得着摆这么大的谱吗?”

  “你们知道什么?我李培祥虽然有钱,偶尔也因是河南同乡会会长之故,捐点冬衣和赈米,像这无名尸体却很少插手。”

  “老爷,善欲人知不是真善。”

  “这你们妇道人家就更不懂了,收埋这种没有来历的尸体,往往会招来麻烦。”

  “那老爷这次是”

  “不要多问。”

  “哟……,,小翠在扣敞开胸襟的扣子,嗲劲十足的道:“我做小的哪有资格听闻老爷的体己话儿……”

  “小东西,你别激我了,我告诉你就是了。”

  “我就知道老爷疼我嘛!”

  李培祥面色一肃道:“一个人有了钱之后,还要名来陪衬,也就是所谓名缰利锁,要想出名,像咱们这种人家,只有结交权贵,而权贵又莫过皇亲国戚……”

  “老爷,我不懂。”

  “我只能告诉你,这具尸体是某显要府中的护卫,大概是被仇家杀了,而这位显要却不出面收尸,要我出面,依我想,可能是不愿让仇人知道死者是那位显要的人。”

  “为什么?”

  “我也不明白”

  语音未毕,暖阁中的巨烛“卜”地熄灭。

  所谓暖阁,自是十分暖和隐秘而不大透风的,今夜又无风,这么大的一根蜡烛,怎么会一晃而灭?

  小翠尖叫一声,贴在李培祥怀中,道:“培祥,有鬼……我怕……”

  其实李培祥更怕,只是在爱妾面前他不能那么不中用,只好强自镇定,叫道:“什么人?”

  他想推开小翠,小翠却箍得更紧。

  门口有个影子,缓缓走近。

  鬼是来去无声的,这黑影向他走近也无声无息。

  俗语说:人死如虎,虎死如羊。虎死之后,就不可怕,为什么人死之后反而更可怕呢?可能是因为鬼是不可知的东西吧!

  李培祥站起来,大力推开小翠,道:“李某行善积德,入神共鉴……李某不怕……”说不怕却颤抖着。

  而小翠早已吓得昏倒在地上。

  可是李培祥还不知道小翠倒地不起,为了维护他的大丈夫尊严,加之又拜过师练过洪拳和六合刀,此刻自然就亮出本事来了。

  他厉吼着扑上,却又哼叫着摔了回来。

  现在他真的信了鬼魅之说,道:“饶了李某吧……李某虽然沽名钓誉,一生却……却无大…恶……饶了我吧……”

  “李培祥……是谁叫你……收我的尸?”

  声音阴冷低沉,加之暖阁内又有回音,李培祥的胆子都起了鸡皮疙瘩。何况时间稍久,隐隐看出这影子披头散发,更加肯定是鬼而不是人了。

  “是……是隆贝勒爷……是他……饶了我吧……我实在没有恶意……只是想……想攀龙附凤罢了……”

  一声鬼啸,黑影一闪而没。

  无声无息,无影无踪。

  良久,暖阁门在无风之下“哐啷”一声自闭,李培祥吓得差点跳起来。

  在李培祥宅外,头陀道:“孙国泰,看到也听到了吧?”

  “老奴听到了,原来是隆贝勒的人。”孙国泰道:“这老奴就不明白了!”

  “这很简单,咱们再去踩踩郡王府,你行吗?”

  “和大师在一起,老奴还凑合。”

  郡王府也是宅大院深,屋宇重重,要找隆贝勒的住处还真要费一番手脚。头陀的轻功了得,窜房越脊如履平地,孙国泰可就吃力了。

  正因为孙国泰的轻功太差,终于露了行藏。

  先是五个扩卫上屋层兜捕。

  头陀的轻功很俊,虽然孙国泰稍弱,头陀仍凭超绝的轻功伤了五护卫之二,头陀一看不妙,暗示“扯活”。

  “扯活?恐怕来不及”竟是意气风发,飞扬跋扈的隆贝节,手一挥道:“你们闪开!”

  五护卫退下,伤的被扶了下去。

  隆贝勒打量两人一阵道:“本爵从不与武林中人打交道,边遑方外之人,这位大师擅入王府动武伤人,总得有个理由吧?”

  他看出头陀身手了得,措词方面留了分寸。

  头陀道:“这位可是隆贝勒?”

  “正是。”

  “可否和隆贝勒借一步说几句话?洒家是指在王府之外。”

  “大师不必担心,在本府谈话也绝不会以多为胜,除非大师来意不善,碍于国法,就不能不办了!”

  头陀道:“在府内谈话诸多不便,如贝勒爷有所顾虑,可多带几人。”

  “耶倒不至于!”隆贝勒冷冷的一笑,道:“本爵之保证,二位如若不信,那就只好听其自然了。”

  头陀道:“也好,试问贝勒爷派人假冒神力王府的侍卫哈奇,去杀孙国泰居心何在?”

  “大师说话之前曾否三思?”

  “贝勒爷不承认也在意料之中,只可惜人证俱在。”

  “什么人证?”

  “李大善人怕鬼,洒家还没装鬼,他就心怀鬼胎有一句说一句了!”

  隆贝勒咬咬下唇,居然能喜怒不形于色,道:“太放肆了,本爵一向待人随和宽厚,却最讨厌得寸进尺的人。来人哪!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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