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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六


  文殊院后,紧挨山壁,山壁上有几个洞口,最大的一个足有一人多高,李诗、大悲、悟因就走进了这个洞口。

  洞道笔直往里,干燥而洁净,几丈之后,忽然拐弯,拐弯处已经至洞底,洞底是一个圆形石室,天然形成,石室里石几、石凳、石榻一应俱全,如今石几上点着一盏油灯,石榻上睡着一个人,正是文殊院那位真正的住持。

  李诗上前拍活了住持的穴道,住持坐了起来,大悲、悟因上前施礼。

  住持坐着向大悲答了一礼:“再次偏劳师叔了!”

  大悲道:“全仗李施主。”

  住持望李诗:“都解决了?”

  “住持怎么知道?”

  “还有你办不成的事么?”

  “托住持洪福,蒙佛祖庇佑,李诗不敢居功。”

  “你太客气了,这么一来跟我也就生份了。”

  “李诗还要请住持宽恕,擅自闭住持穴道……”

  “我只是文殊院一个住持,我的穴道有什么不能闭的?”

  李诗欠身道:“谢住持!”

  住持拍了拍李诗的手臂:“不要增添我心里的难过了,事隔这么多年,我还是给这佛门清净地带来这么多灾祸,已经是罪孽深重了。”

  “住持千万不要这么想,住持已经想得十分周到,做得也十分周全了。”

  “可是还是免不了……都是那孩子不听话,一趟五台惹来的。”

  “皇上的一片孝心,住持何忍苛责?”

  “可是这么一来……”

  “吴三桂心怀异志已久,不是皇上一趟五台,还不会引得他显露,对朝廷来说,这是得,而不是失啊。”

  住持点了头:“或许你说的对……顿了一顿,接道:“吴三桂,本朝自入关以来,待他不薄,以他的情形,他应该很知足,怎么也不该有异志二心……”

  “住持,世上真正知足的人不多啊。”

  “这倒是。”住持微微点头:“当初吴三桂为个陈圆圆引本朝兵马人关,在汉人来说,他是罪孽深重,现在年纪大了,他会不会是想为自己赎罪?”

  “不是!”李诗说得斩钉截铁。

  “怎么见得?”

  “从他的人怎么对付日月会人来看就知道了,他的人话说得很清楚,睡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眠,可见吴三桂纯是为了自己。”

  “那就是太不知足了,不过这么一来,我也好找你为皇家做点事了,是不是?”

  “住持的意思是……”

  “我是个已经出了家的人,本不想再管朝廷事,可是我已经知道了吴三桂有异志贰心,又不能不闻不问……”

  李诗截口道:“我明白住持的意思了,但是这种征讨之事,不是一个江湖人……”

  “你误会我的意思了。”住持摇头道:“不能征讨,一旦惹动刀兵,那得死多少人啊,百姓又苦了。”

  李诗为住持这种胸怀深深感动,道:“住持有一颗佛心,我也明白住持打算怎么做了,只是我不明白,为什么吴三桂纯是为自己,住持就好找我为皇家做事了?”

  “毕竟你是个汉人,又是前明大儒之后,要是吴三桂有心想要赎罪,你好插手管这件事么?”

  还真是,若是吴三桂是为整个汉族世胄,先朝遗民,李诗他还真不好插手。这位住持为人设想是太周到了。

  李诗又一次感动,可是他道:“我能否请住持收回成命?”

  “怎么,你不愿意管?”

  “朝廷文有贤臣,武有能将,而且皇上又起用了玉贝勒。”

  住持一怔:“怎么说,他又起用了纪玉?”

  “是的。”

  住持沉吟着微微点头:“这孩子的作为倒是出人意料之外,这在一般人是做不到的,他比我强多了,比我强多了,我还有什么好不放心的?”

  “是的,这些事住持大可以让皇上自己去应付了。”

  “我相信他可以应付,只是他派不出能用的人去。”

  “怎么会?”

  “眼前这件事,纪玉办不了。”

  “朝廷不只玉贝勒一个人。”

  “办这件事,先决的条件,必得有一身好武艺。”

  “玉贝勒修为不差。”

  “但是他不如你。”

  李诗还待再说,住持又道:“还有,你不会不知道,除了一身好武艺外,还需要别的,你也不会不知道那是什么。”

  “住持……”

  “你不愿意插手,我不勉强,也无法勉强,那么,我也不多事了,毕竟我已是个佛门弟子出家人,这样吧,你回京之后把这件事情告诉他,让他自己应付。”

  “住持要原谅……”

  “不要这么说,人各有志,而且你为我皇家做的也不少了。”

  “住持要是没有别的事,我这就赶回京去了,我怕日月会那位姑娘,回京之后会去找我。”

  “我是没有什么事了,回去告诉他这件事的时候,你知道该怎么说,是不是?”

  “住持放心,我知道该怎么说。”

  叫悟因,送李施主出去。”

  “是!”悟因答应声中向李诗欠身道:“施主请!”

  李诗道:“告辞!”

  李诗向住持一躬身,转身向外行去,悟因跟了出去。

  天已经黑透了,李诗住的茅屋还没见灯光,罗梅影望着座落在浓浓夜色里的茅屋,心头跳动了一下,然后道:“主人在家么?”

  只听茅屋里传出李诗的话声:“正要点灯迎客。”

  光亮一闪,茅屋里灯点上厂,灯光外泻,随即门也开了,一杀欣长人影当门而立。

  罗梅影走了过去,当门而立的主人,把她迎了进去,宾主落了座,李诗道:“姑娘怎么一身风尘仆仆?”

  “你明知道我去了五台。”罗梅影道。

  李诗讶然道:“我怎么明知道姑娘去了五台?”

  “你不知道?”

  “我不知道。”

  “你不也去了么?”

  李诗笑了:“姑娘开玩笑了?”

  “你看我像开玩笑么?”

  “姑娘在五台看见了我?”

  “没有,你要是会让我看见,你就不是你了。”

  “这什么意思?”

  “我是说你很高明。”

  “姑娘夸奖了,姑娘是刚从五台回来,是么?”

  “不错。”

  “没回家去就到我这儿来了?”

  “也不错。”

  “那么,以姑娘看,我是什么时候去,什么时候回来的?”

  “我只能说,你是比我早到,比我晚回来的。”

  “那么姑娘请看,我是不是一身风尘仆仆?”

  “你比我晚回来,但是比我早抵京,有足够的工夫洗涤风尘。”

  “姑娘,你我差不多,你比我早回来,不过刚抵京,我比你晚回来,又怎么可能早抵京?”

  “可能,我带了个人去,他快不了,拖慢了我。”

  李诗又笑了:“姑娘真会想……”顿了顿,接道:“我没想到姑娘真会上五台去。”

  罗梅影目光一凝:“你真没去?”

  李诗不闪不避:“我有理由去么?”

  “我认为你有,可是你不承认,我又没凭没据,所以我无可奈何。”

  “姑娘一回京,没回家去就到我这儿来了,是不是有什么收获来告诉我?”

  “我承认这一趟五台白跑,没有达到我原来的目的。”

  “那还好,足证我没有欺瞒姑娘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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