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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八 |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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展千帆眯起双眼,隐眸底锋芒:“十载共事,讳莫如深,的确不是省油的灯。” 接着,展千帆摩挲下颌,沉吟有顷,然后他抬目问熊抱琴道:“樊氏兄弟闲暇时,最常去的地方有哪些?” “也没个准数,”熊抱琴想了一下,道:“不过,总不脱不入流的赌场,半开户的遥子。” “好!” 展千帆两指交搓,慧眸璨然:“有方向就好摸索,你设法查出哪些地方,然后列出一张清单交给小景,让他去刨他们的底。” 熊抱琴神色有异:“二魁君,请恕属下直言无讳,那刨底事小,若是伤了平日和气,激走了人才就不值了。” 展千帆正容道:“千里作官总为财,樊氏兄弟倘若是贪点儿小财倒无所谓,然而我恐怕王化久之案重演,他们要是吃着自个儿的粮,替别人家赶獐子,我展家船坞就大不值了。更甚者,居心叵测,存心不良,侧身在咱们展家船坞蚕食鲸吞,扳我根基,那么他们兄弟贪的可就是我展家船坞这整片江山了。 抱琴,或许我流于多虑,或许我失之严,然而我愿意扪着胸脯说句心里的话你和鏖双一向坦汤正直,我可以拿整个家业博一博你们的忠诚,但是对于操守有亏,贪名在外的樊正昌而言,我冒不起这个险。” 熊抱琴望着展千帆,眼神变得相当复杂。 “二魁君,您与总瓢把子的行事作风,可以说是南辕北辙,大相迳庭。” “或许吧!”展千帆长吸一口气,挺一挺背脊:“爹主张唯人才是用,再佐以峻法严刑,然而任何条文规范绾得住君子,却缚不住小人。我生性疏懒,镇日防危的工作我厌烦得很,倒不如用人不疑,疑人不用的刚断作风投合我的脾胃。如果樊正昌的确清白,我自会给他一个交代。” 熊抱琴重理思绪,端整神容,道:“好的,今已明白二魁君的意思,属下自当全力配合,不过属下还是建议樊总领的事暂且不要敞开来办,省得下面的弟兄不明就理,弄得人人自危。” “那当然!” 展千帆转望蓝弄碟:“你待会儿修书一封,召樊正昌回总堂见我,记看,落笔须谨慎,千万别露出破绽,徒惹是非!” “是的,二魁君!” “樊正昌的事,先在这儿打住。” 展千帆目光掠向门口:“别拘礼了,小景,直接进来。” 见武景推门而入。 “二哥,您找我?” “嗯,我有差事交给你,详情去问抱琴。” 展千帆移转视线,再次面对熊抱琴及蓝弄碟,又道:“咱们现在开始收拾游建成所捣出的烂摊子。” “禀知二魁君。”熊抱琴遗:“鏖双和信儿已经前往汉阳。” “我知道。”展千帆颔首道:“他们去截杀游建成、孙通及曾添禄。” 熊抱琴瞠目结舌,满脸惊异。 只听展千帆又道:“首先,我要谢你和鏖双,你们为了我展家船坞,不惜深入贼窟,易容事仇,中的辛酸屈辱,千帆心知肚明……” “二少,您言重了,属下和鏖双是依循大少的指示行事,那是尽僚属本份,谈不上任何辛酸屈辱。” 展千帆星眸倏睁:“你说什么,抱琴,那是大少的指示?” “喋血当夜,大少吩附属下及鏖双,带领弟兄分走西北,再择机会合,临行之际,大少还交待我们,敌方行事周密,显然筹划甚久,其狼子野心,一如二少谶言,为保我展家船坞之根脉,大少叮嘱属下等,须忍辱负重,韬光养晦,潜入敌营,待机行动,换句话说,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。” 展千帆猛抽一口气,他离开坐位,踱向门口,屋外粉妆玉琢,缤纷雪飘,在这时候,一道鸿影翩然而至,曼妙轻盈,恍若仙子。 “千帆,”连绿藕明眸湛然,审视眼前那张俊容:“你的脸色不好,是不是遇到什么棘手的事了?” 展千帆摇摇头,拨开她发上的雪扎,关怀备至的道:“你辛苦了,丝藕。” 连丝藕道:“是个坏消息,游建成那种向田老板订购的玉器珠宝,撇开头上戴的,身上配的,手掌心玩把的,还有一张一人高六尺宽紫檀镶贝镂刻八仙过海的屏风,总额高达六百万两,除此之外,还有‘四海镖局’的镖金十二万,通通悬宕未付!” 展千帆绷着捡:“我相信你一定了解,展家船坞绝不会承认游建成的烂帐! ““这是当然!” 连丝藕返身准备掩上门,却见展千帆伸臂拦住她。 “翔青到了。” 展千帆轻声解释。 连丝藕甜甜一笑,会意颔首,继续说道:“我对田老板表示得很清楚了,月初七,展二魁君与韦都事在镔江酒楼一场盛会上,已经公然表明,游建成由于叛帮逆行,罪无可逭,早在九月初一除名于展家船坞,他藉展家船坞之名所做的一切买卖,展家船坞概不负责!” “田中鹤会这么容易打发么?”陆翔青的声音插了进来。 未几,便见陆翔青跨过门槛儿走入书房。 连丝藕微笑道:“买卖文契上按的是游建成的名字,他若想在官司上公了,惊恐怕会赔了夫人又折兵,不但落不到丝毫的好处,反而得倒贴官面上的花费,至于私了嘛,展家船坞和宝珍斋日后还会有买卖上的往来,不过那当然得着两家的情面如何,要留着一份情,站在道义上,展家船坞可以出点儿力替他向游家催讨这批债款珠宝。那位田老板毕竟是见过风浪打过滚的,一点即逋。” 陆翔青望着展千帆:“丁立强却没那么好说话,他表示那些贷是游建成逼他强行送至展家船坞的,为了这点,他与金龙帮远发生了冲突,现在展家船坞若是不肯认帐,他不在乎扯破脸把事情闹大!” 展千帆的两手握握在侧,也做个气呼吸,转身走向蓝弄碟。 “广源货铺与展家船坞有几十年的交情,这件事情权且交由你来善后。” 蓝弄碟恭声应是。 展千帆继续朝熊抱琴道:“抱琴,我准备重新检讨并整顿目前船坞的规章体制,烦请你费点心思,将各项缺失弊病提列出来,如果顺利,我希望在开春之后,当我从汉阳回来的时候,能够开始着手这项工作。” “汉阳?” 展千帆话甫落,举座哗然,唯独梦氏夫妇神情依旧。 展千帆解释道:“少奶奶在汉阳举目无亲,我总不能将她孤伶伶地抛在那儿过年,再说,朋友再亲终归是我自个儿的交情,请你们谅解。” “二少。”熊抱琴道:“您今回来,许多弟兄也将陆续归营,金龙帮在九江新设的上江分舵,被咱们一搅和,也甭想在这儿立足,浔阳地界,到底还是咱们展家船坞的天下,您何妨将大少奶奶接回来,大多儿也好照应。” “谢谢你们,是少奶奶目前身怀六甲,吃禁不起再一次的颠波。” 熊抱琴惊喜于色,掩不住一怀激动:“老天见怜,大少有后了。” 展千帆下巴紧缩,他粗嘎的道:“正因为如此,我绝不许游建成安抵汉阳。 “蓝弄碟立刻询问:“那么魏府之约,是否取消?” “魏府如何回音?” “保国公目前在京师,而魏少君今儿早正巧陪同老太君上卢山东林寺礼佛还愿,恐怕要过些天才能回来。” 展千帆皱眉道:“这么一来,年前的时间就不能排定了,也罢,魏府的访谒就延至年后吧。” 一顿,展千帆猛然惊矍,望向梦禅决:“你可得答应我,不能逞强出头!” 梦禅决笑笑道:“我的性子比你温和,你还是留着精神耽心你自个儿的事吧!” 展千帆带着深意觑了梦禅决一眼,然后移睛武景。 “你多留心‘紫府’及‘天鹰盟’的动态,必要时尽管向禅决求助,老实说,我目前最不放心的,就是这两组缓藏于幕后活动的组合。” “你别挂心,二哥,我会慎重行事的,倒是您?”武景顿了一下,关切的道:“难道你打算只身前往汉阳?” 展千帆温和一笑,道:“嗯,我会找匹好脚力,要路上没耽搁或许可以碰上鏖双!” 展千帆转向陆翔青:“年关将届,我若以船坞之事羁绊你们兄妹,实在于情理有亏,翔青,你们有何打算,能不能留在寒舍过年?” “师仇未了,回去也枉然,如果你不介意,我厚颜留下来。” “什么话,展家船坞能有今日,全赖贤兄妹示警及时,你们将这儿当作自个儿的家,是我的荣幸,千万别见外了。” “千帆,”连丝藉轻声唤住展千帆:“我随你同行,一块儿到汉阳探视盼归。” 展千帆的心猛地狂跳,他不知道是因为连丝藕眼波的感应,还是她提出的要求,紊乱了他的情绪。 “丝藕,你勿须,”“我坚持呢?” 展千帆眸光倏闪,双肩微微扬起。 连丝藕柔和了神色:“千帆,这屋子里的人都是你的知交手足,我也不和你支支吾吾,你再亲,终究是个男人家,而丹柔虽然在盼归那儿,她毕竟是个小姑娘,别的事情还好说话,妊娠的体己事,你要盼归跟谁开口?” |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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