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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九


  “展夫人,”梦机菩的笑声由门外传入:“禅决那孩子已经够呆板了,你再这么恭维他,当心他成了塑像!”

  斐云玑怡然道:“是梦二爷吧?妾身闯访贵府时,听说老人家出去采药了。”

  “老朽正是梦机菩。展夫人,禅决是我兄弟二人共育的孩子,而他又与令郎平辈论文,所以算来你我也是同辈了,请展夫人直呼贱名吧。”

  “这怎么行呢?”

  “哪儿不行?除非展夫人认为我兄弟二人一把年纪,不配有年轻的弟妹了?

  斐云玑窒了一窒,她明目略转,展颜而笑道:“可有做哥哥的管叫妹妹为“夫人”的?

  梦机菩呆了一下,拍打自个儿的脸颊:“这张笨嘴怎么叫人逮了语病?云玑妹子,我是过来请你们出去用餐的。”

  斐云玑赶忙推却:“不敢叨扰,盛情心领,我们用过饭了!

  梦机菩眨一眨老眼:“我当然知道你们用过中饭了!”

  斐云玑看看天色,莞尔道:“看来是我矫情了,恭敬不如从命!”

  “这才像话!”梦机菩转向展千帆:“小惹事精,你就留在这儿用餐吧!”

  “我出去和大多儿一起吃。”

  “听小少爷,你的伤虽然要不了命,可是你若不小心静养,一旦拖延成病根,那将成为你一辈子的痛苦!”

  “没那么严重,二爹,关我一个人在这儿用餐,我会闷死的。

  “放心吧,慧娘会在这儿跟你说说话,解解闷。”

  “麻烦嫂嫂,我于心不安呐!”

  斐云玑也说道:“老哥哥,我瞧过千帆的伤势,让他下床吃饭还不成问题,何况我也打算接他回家!”

  梦机菩急声道:“这怎么成呢?蜗居虽小,要照顾令郎仍绰绰有余。”

  “这点妾身绝不怀疑,不过为了你我两家好,妾身认为今夜还是应孩送小儿回家调息,至于老哥一家,外子也将有所安排,不过,当然以贵府的意思为上。”

  展千帆突然僵住了。

  “爹也知道这档儿事了?”

  斐芸玑看展千帆:“弘光和汪元兴带人来寻梦家的晦气并不是秘密,为了慎重起见,你爹正忙替你们脱出关系。”

  “爹打算怎么做?”

  “仓促之间我也不清楚,等你爹来时再问他吧。”

  等到展毅臣来到梦家时,已经是深夜时分,展千帆早被母亲赶入房间,熟睡多时了。

  展毅臣亲自去摇醒儿子:

  “千帆,醒醒。”

  展千帆睁开眼睛。

  “爹!”

  “觉得怎样?”

  展毅臣一手抚摸爱子的额头,一手把着脉。

  “不碍事,只是胸口有些儿闷闷的,隐隐作痛。”

  展千帆握父亲的手臂坐起来。

  展毅臣皱眉,回首望妻子:“云玑,你过来瞧瞧,我觉得千帆似乎有点儿烧。”

  斐云玑走向前摸一下爱子的额头,再摸摸丈夫的额头,她含笑拍展毅臣的肩。

  “你太过敏了,毅臣,你比千帆还烫哩。”

  展毅臣舒缓一口气:“是我过份担心了!”

  展千帆不禁掩口偷笑。

  展千舫也在门口投给乃第会心的一瞥。

  “怎么了?千帆。”展毅臣皱眉而问。

  展千帆连忙收住笑容,摇摇头。

  展毅臣道:“拾拾一下,跟你娘先回去。”

  “爹,娘说您对梦家也有安排?”

  展毅臣点点头。

  瑞昌的傅伯父正和你梦大哥商量细节。

  展千帆诧异的望向父亲。

  父亲口中的傅伯父,讳字如山是瑞昌聚贤木材行的老板,懂得技击之术,而且为人豪迈,常常济弱扶困,赢得侠名在外,与父亲是多年的老友。

  “傅伯父正巧今儿早押货至九江,顺便来找爹聊聊天叙叙家常。

  展千帆歉然道:“我没想到在除害之余,还留了这么一条大尾巴,让您费心来收拾。”

  展毅臣揪视儿子:“你显然也没想到在调皮之时,顾念一下爹娘的感受。”-展千帆嗅出父亲的语调里隐含悻悻之意,他垂下目光,不敢再应声了。

  当天晚上,梦氏一家在展毅臣的安排之下,星夜前往瑞昌一住便是七天,所以当官府循线追查失踪的弘光与汪元兴时,傅如山矢口表示梦氏父子为了赶交木材一直留在瑞昌与他交涉,而弘光也由于口碑极差,人缘不佳,所以官府缉查不紧,最后使得这案不了了之。

  往事一段,述过,如今,楼船内,文世全道:“父是英雄儿好汉止文世全将书契挪至面前,一面翻阅一面又道:“当年弘光及汪元兴忽告失踪,九江父老争相走告,额首称庆,没有想到竟是千帆这孩子为地方除的害。”

  梦神决含笑道:“当时地方传言,弘光秃贼及汪元兴那斯虎怅遇着果报神,遭到了天谴,被拘拓下地狱。我听到民里绘形描影,说得煞有其事,我还纳闷好久呢!”

  “纳闷?”

  “传言虽然荒诞,却与真相差距不远。”

  文世全微微颔首,继续阅读文件。

  这时候,展千帆探首舱内:

  “我可以打扰了吗?”

  文世全朝他挥挥手:“你这孩子在舱外走来走去,究竟在忙些什么?”

  “交代下人一些事倩。全叔,您看过书契了?”

  “少和全叔打马虎眼儿,老实告诉全叔,你葫商里在卖什么膏药?”

  展千帆迎视文世全精锐的目光,他拿起一张纸平放于桌上,用纸镇镇稳,然后竖笔润墨,挥洒一片龙跳虎卧——“狂风怒卷宁静海,疾雨恨压明镜台,万丈雄心逐云宵,金戈铁骑论成败。”

  文世全与梦神决神情俱震。

  文世全在“如来”字旁,划上直线。

  “何解?”

  文世全凝目注视展千帆。

  展千帆恬静一笑:“前世茫茫未可知,来世悠悠不得窥,药师如来渡今世,而小侄肉眼凡胎能够见的,也只是今生的荣枯。全叔,侄虽不肖,犹思箕裘家业,在此恳请全叔鼎力玉成。”

  文世全目光疾闪,端详展千帆好一段时间,而后他一言不发,迳自在书契上画押按印。

  “谢谢你,全叔!”展千帆将书契交给武景。

  文世全挥一挥手:“要谢去谢梦当家,是他说服了我!”

  “禅决当然也要谢,”展千帆望向梦禅决:“不过在谢你之前,有件事儿却要先麻烦你!”

  “谢和麻烦都收回去!”梦禅决含笑道:“是什么事可以让我效劳?”

  展千帆走到窗边,拉开棉絮锦帘,抖散了一片雪幕,道:”待会儿不论有任何情况发生,请代我守护全叔!”

  梦禅决道:“莫非有警?”

  展千帆攸地一笑:“别紧张,我的好兄长,凡事往好处想,往坏处打点,是小弟一贯的作风,现在且定下心,听我唱出满江红,看看能不能博君一个满堂彩。”

  展千帆说罢,走向左弦处,那儿有一名船夫正捧一束竹削的细矛,呈给展千帆。

  “二爷,照您吩咐!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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