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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二一


  那黄坤直挫在地下苦着脸道:“这马太厉害,小弟这条腿也许断咧。”

  任大鹏不由大怒忙道:“梁贤弟且将他扶开,待我再来试试。”

  那梁五闻言,忙和店伙,一个人架着黄坤一条胳膊扶了起来,他那条右腿却已站不得,只痛得额上汗如雨下,那任大鹏虽然已有防备,但一近马前,只听那马咴的一声,竟人立起来不容近身,任大鹏仗着自己骑术不错,手底下又练过砂掌,一伸手方待向柱上解那缰绳,那马倏又长嘶一声,猛一掉头,竟将槽旁拴马木柱挣倒,哗哪哪一响,柱上砖瓦塌了一地,那马竟带木柱窜了出来,那任大鹏左额角上本来是一个瘤,一下竟被一块砖头打个正着,只痛得他哇呀呀大叫起来,就在这时候猛听梁龙在厩中发话道:“你们这两个水贼,要打算干本行,在水面上做些偷鸡摸狗的勾当,也许还可以蒙事,怎么改行干起这个来?人家这匹宝马,也是你们这两个不开眼的猴儿崽子可以动手的吗?”

  那任大鹏人方忍痛窜出厩外,一听那话虽老练异常,却仍带童音,连忙大喝道:“你这小贼是什么东西变的,还不与我滚了出来。”

  说犹未完,便见厩中黑影一闪,飞纵出来一个小黑人来大喝道:“你小爷爷正正当当,怎么是东西变的?你这老王八本来是水里耍瓜锤,替龙王爷看大门的家伙,怎么变到岸上来,打算盗马,你曾打听明白,这匹宝马的来头吗?”

  说着,气呼呼的,左手叉腰向院落当中一站,那右手却指着他冷笑道:“亏你这老王八还打算到成都去行刺,人没碰上,人家只这一匹马,也够你三个受的咧。”

  任大鹏闻言既惊且怒,抬手便是一掌劈去,梁龙儿一笑纵开又喝道:“你们这三个臭水贼,连一匹马也奈何不得,还打算和你小爷爷动手吗?那你简直是活得不耐烦咧。”

  任大鹏一听,那出来的一个孩子不但深知自己来历,便此行用意,也全明白,不由又大吃一惊道:“你这孩子姓什么叫什么,为什么深更半夜到这里来?”

  梁龙儿大笑道:“你问这个吗?小爷爷姓梁,双名小龙,我这龙王爷专管水里的王八癞头龟,今夜到这里来,那是为了要看三个盗马的笨贼。”

  那任大鹏不由越发恼羞成怒,双掌一分,便又赶上来,一面大喝道:“大胆小贼,焉敢在你任寨主面前放肆。”

  那双掌虽然出手带风,却无如梁龙儿并不还手,也不近身,一纵便是老远,任大鹏一连几次全没打中,倏听那上房墙上有人大喝道:“任寨主,以你威名怎也跟一个孩子一般见识起来?”

  说着便见一条黑影窜落,任大鹏抬头一看,那来的却是川陕一带驰名已久的大侠梁刚,忙道:“在下也路过此地,只因闻得有一匹好马,出色非常,因此和两个拜弟前来看上一看,到底是一匹什么异种龙驹,却没想到这马劣性异常,一抬腿便将我这盟弟黄坤踢伤,那马也挣断了木桩出去,因此才打算代为制服,仍旧拴上以免闯祸,却又没想到这位小兄弟,忽然从厩中发话,竟疑在下有盗马之意,所以才稍微辩说上两句,却没想到梁爷也在此间。”

  梁刚大笑道:“原来如此,那彼此全算是误会了。”

  接着笑道:“不但我因有事要到成都去,便北天山丁真人也在此间,寨主何妨过去一谈,至于这孩子却是小弟义子,如有开罪之处还望不必计较。”

  任大鹏闻言不由倒抽一口凉气,忙道:“在下因有急事,少时便须动身,加之贤弟受伤也须医治,既然彼此把话说开,恕我告辞了,便丁真人处,也来不及当面请安咧。”

  说着命梁五和店伙扶了黄坤出了院落,径回东跨院去,龙儿忙道:“这三个臭贼要去行刺年叔咧,你老人家为什么倒做这过场放他走了?”

  破站赶来向大人投书,本来早该赶到,只因入川之后,便患疟疾,以致中途耽搁多日才到成都,一问大人已经临按各府州县,这才一路赶来,还请恕罪。”

  说着便待拜下去,羹尧慌忙拦着笑道:“兄台既奉王爷钧命而来,不必行礼,且请内面落座,容再道劳。”

  说着,迎了进去,在西花厅坐下,何松林觑得厅外无人只周再兴在旁伺候,忙将官帽一掀大笑道:“这当小官儿还真不如赶脚痛快,别的不说,只这一身衣服和礼节,便真别扭。”

  羹尧连忙跪了下去叩头道:“小弟给大师兄叩头,在京各位尊长安好吗?”

  何松林连忙扶着,一面还礼一面笑道:“够了够了,愚兄方也不过问你请了一个安,如今算是够本咧。”

  说着又笑道:“在京各位尊长全好,你好,我那弟妇也好,各位全好。”

  羹尧不由大笑,接着周再兴也向大师兄请安,何松林又笑道:“你先别叩头,且在那外面看着些,我有要紧的话要和年师弟说,可别让人进来。”

  一面又道:“程子云那怪物来过吗?周师叔连得江南各人来信,打算将这人也收过来,作为对付鞑王允题的一个内应,不过这人狂得太厉害,也嫌热中过甚,本打算用胡震来慢慢考查他,谁知他竟随那允题潜行到这川边来,所以又加上了你,你看这人如何?”

  羹尧连忙笑道:“你跑上这一趟,便专为了这个吗?果真如此,却值不得咧。”

  何松林忙又笑着一说江南和京中近事,一面道:“如果只为他一人,哪值得跑上这么一趟远路?此番我之所以赶来,是因为鱼老将军在镇江闹了一手,我们在江南方面不得不稍加敛迹,以免那鞑酋多所诛求,打算借你替令亲布置血滴子之便,先在这陕川一带稍树根基,所以才命我赶来,着你到川中向三友联络,却没想到才到汉中便生了一场疟疾,三日两头见,我这胖子本来是假的,一下便病倒在那里,幸而遇上振远镖局的单辰单老弟走镖也到了那里,替我医好,又在那分局里住了一阵,才能赶来,如今你来了这些时,罗老前辈既有罗翼、罗轸弟兄,想已见过,那方、马二位老人家遇上没有?”

  羹尧忙将经过详细一说,何松林点头笑道:“如此说来,事情倒好办,我那恩师和周师叔,本来就有着你与罗方马三位妥筹在这川中设立太阳庵下院之意,既然三位已经见过两位,目前又有这样一件大事,正好借此将三家合成一处,这天府之国,所有耆宿俊彦便尽在罗致之中咧。”

  接着又道:“如果事有可为,这下院开光之日,肯堂先生和庵主也许全来主持亦未可知,贤弟能从速与诸前辈筹商给我一个确信吗?”

  羹尧闻言不禁一脸惊喜之色道:“小弟原本也有此意,因事尚未成,所以不敢先期派人陈明各位尊长,不过方罗马三位虽然各立门户,却无殊一家,此次对付那刘长林便是如此,此事无须商量,只向方罗二位一说,敢保他二位,定然倒屐相迎,那位马老前辈虽然未来,但从方罗二位口中得悉,也决无异议,大师兄在此间等上数日,便不难复命。”

  接着又道:“各位尊长还有什么训示吗?”

  何松林笑道:“其余并未言及,只愚兄却有一事须问,云妹目前有喜讯吗?”

  羹尧笑道:“大师兄正经事说得好好的,怎么开起玩笑来?”

  何松林又一抹鼻头道:“这正是正经大事,愚兄却非玩笑,京中弟妇已有喜咧。”

  羹尧忙又道:“那罗方二位目的便全在此间,大师兄愿意先见上一见吗?”

  何松林把头一点道:“你这公馆说话方便吗?否则改天另外觅地相见也是一样。”

  羹尧笑道:“无妨,我那内花厅,照例外人是不许进去的,除洒扫之外,全由周师弟偏劳,却不会泄偏出去咧。”

  说着恰好周再兴已从角门之外进来道:“那马镇山马老前辈已到,方罗二位命我请年师兄就去,大师兄且请稍坐如何?”

  何松林忙道:“既然三位老前辈全到,又不至泄漏出去,我也该去拜见才是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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