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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〇一 |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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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人也大笑道:“你们那主子什么十四王爷,和刘长林不也一样不敢露面,躲在那龟洞里,我们不过跟你那主子学样而已,你这番子不安份守己,在甘孜当你的土皇帝,却跑到这里来替人当奴才做下手,也配说这话吗?” 霍如松一直憋着一口闷气无从发泄,连忙一抡那一对反角铜人大吼一声,打了过去,那人手中大刀一起,便行迎敌,倏又听一声胡哨,从那后面山坡之上,又飞纵下一群怪物来,一个个浑身毛茸茸的,似人非人,似兽非兽,但全各执兵刃之外,还夹有弓弩火枪等物,将后面退路全断了,那条山径自西而东,北边是一条山坡,南边临着二三丈宽的深涧,这两队伏兵一出来,登时成了绝路,无法逃生,后面那队蒙着兽皮的人又不断把箭弩火枪打了过来,这从谷中冲出来的贼人,将近百人只慌作一团,那霍如松,虽然自恃骁勇,手中那两个反角铜人上下飞翻,恨不能一铜人将对面那人打成肉饼,冲了出去,却无如那人虽然不是真的关二爷,那口大刀却和八十二斤的青龙偃月刀不相上下,内功潜力更自惊人,有时硬打硬接,铜人和大刀相触,只激得火星直冒,竟奈何不了人家,不要说想率人冲出去,便连立足全难,何况他已和一个蒙面小孩两个狒狒跳跃了半天,平日本仗力大兵刃沉重取胜,这时却吃了那一对反角铜人太重的大亏,渐渐有点运用不灵之势,那位西贝关二爷却越杀越勇,正在相形见绌,后面群贼又各被弓弩火枪打得躺下了一片,正在鬼哭神号之际,忽听那一队神头鬼脸的人之后一阵鸾铃声响,远远忽有两匹马疾驰而来,当头一匹上坐着一个精悍少年,一身长随打扮,大叫道:“各位且慢动手,我们大人就来。” 接着,便见一匹乌骓快马,载着羹尧,一晃便分开众人到了面前,把手一拱道:“霍土司,且请暂停贵手,年某有话说。” 那霍如松本已精疲力竭又身临绝路,眼看就要不妙,闻言连忙跳出圈子,喘息着道: “姓年的小子,你又赶来做什么?我已自拼一死咧。” 羹尧大笑道:“我如打算杀你何用自己赶来,你自问还能冲得出去吗?” 接着又道:“你既然和那刘长林是一路,就该知道他这一次打算。如此对付,我已算得宅心仁厚咧,老实说,我本已经回城,所以又赶回来,便是因为你霍土司是一位直心汉子,就此葬送未免可惜,便这相随各人,也大都受骗被迫而来,如果不分皂白,一概置之死地,也心有不忍,这才去而复返,打算放你们一条生路好好回去,你待如何?” 霍如松转竟一怔道:“姓年的,我们往日无怨,近日无仇,我此番来此助阵,实是为情所缚,你如真的愿意放我回去,我自感激,打算戏弄我,那可别怪我要骂你。” 羹尧又笑道:“我生平做事说话,无一不可以示信于人,你怎反如此疑惑起来?” 接着向那横刀抹着红脸的人,把手一拱道:“他既如此说法,我们不妨网开一面,放他回去,还请稍退一步。” 那西贝关云长,忙一收刀,把手一挥道:“你这厮为什么好歹不识,年大人真的放你一条生路你倒心生疑惑,那刘长林和什么十四王爷,自己向龟洞里一钻,却要你们替他卖命,转是好人,这不该死吗?如依我意就该全宰了去喂狼才是意思,如今看在年大人份上却说不得咧。” 说着闪过一边,那后面神头鬼脸的人,也让出一条路来。 霍如松不由羞惭满面,向羹尧把手一拱道:“我霍如松并非不知好歹,此来实因那刘长林曾经与我约定,有事彼此相助,才不得不来,却没想到我们在这蟠蛇谷中一败涂地,他却不闻不问,既蒙年大人放我一条生路,以后遇上事,我必出力相报。” 说着,放下铜人,取过一支箭,一折两断道:“霍某如果口不应心,便如此箭。” 羹尧素知番族极重折箭为誓,连忙下马笑道:“霍土司果然爽直,年某如到甘孜必当造府拜访。” 霍如松忙又嘻着阔口大笑道:“年大人如肯到我那里去,我是一定竭诚款待,只你不讨厌我这番人,遇上事你便要我卖命也是现成。” 说罢,又提起两个铜人径去,谁知才走了不到三五里路,又是一声炮响,只见前面山坡下面一片灯球火把又转出二三百人来,当头一位老者,头戴毡笠,手中抱着一对虎头钩,大笑道:“霍土司久违咧,你还认得老夫吗?” 霍如松原和罗天生见过,不由一怔道:“罗老当家的,怎也到这里来,难道你也是那位年大人邀出来的吗?” 罗天生哈哈大笑,一指左右两个少年道:“实不相欺,我这两个犬子全在年大人幕下当差,现在此间已经候驾多时了,幸而方才那位年大人亲来传令,只命我相送一程,否则今天的事,便难说咧。” 霍如松又不由惊出一身冷汗来,忙道:“我方才已承年大人当面允许放我回去,只到前面山口,我是连蟠蛇砦也不去,就此便回甘孜咧。” 罗天生右手抱着兵刃,左手又捋须大笑道:“如此霍土司便请回去,恕老夫不远送了。” 说罢,二人各率一队人向左右一分,那霍如松率了残余贼人,幸喜又脱一险,到了前山山口,果然不再回蟠蛇砦,带了自己从人和番族当中同来各人,径自回去不提。 等他走后,羹尧也便回马过来,原来那在老松之下守着地道入口用火枪下击群贼的,便是盛老夫妇,那一群套着兽皮的,是盛晟率着手下猎户,那一队神头鬼脸的人,为首抹着红脸的便是马镇山,其余全是他手下教友,自羹尧和众人出了那山神庙后,盛老夫妇便得一条秘径,先在那老松之下,由盛晟之母先将地道入口守定;盛晟之父昌明,却在山腰丛树之中,率着两个狒狒,注视着那下面动静,那些弓弩手,伏得虽也隐秘,在下面决不易看出,盛昌明居高临下却一目了然,看得非常清楚,一等发动箭弩,便命两个狒狒下手,那两个狒狒,本就纵跳如飞,又力大无穷,一经抓着人,便如抛球弄丸一般,随抓随掷,稍有抗拒,立被撕裂。所以百十名弓弩手,不消片刻,便消灭大半,那乖觉的一看势头不对全先溜了,因此预定计划完全失败,一支箭也没能发出,等弓弩手一完,两只狒狒左右包抄过来也全到了谷口,恰好盛晟也率着猎户们赶到,那两面把守谷口的贼人,哪经得起两只猛兽和各猎户合力来攻,不费吹灰之力,便也全完,恰好羹尧率众退出,霍如松也从谷后败逃出来,又吃了大亏,那盛晟一见自己人已全出来,便依预定计划,反退了出去,容霍如松和群贼出了谷底,这才断他归路,再等霍如松前有敌人阻拦,后路又被截断,才由羹尧和周再兴一同回来市惠放掉,这一条计,原出静一道人和罗马二人商妥,至此,已经大获全胜,除由盛氏父子,命两只狒狒将贼人尸首抛入绝壑灭迹而外,所有手下教友、兄弟、门人也分别散去,诸侠则仍旧陆续回到公馆,这一场搏斗除金花娘受有微伤,余均无恙,那简峻也只一时失常,稍停即行清醒,等大家全回到了内花厅之后,金花娘首先大叫道:“今天的事虽痛快,你们为什么不从那地道杀进去,连那刘长林和什么十四王爷也全给宰了,却让他们安然坐在那龟洞里?” 静一道人大笑道:“我不早说过,不能那么做吗?要能够的话,慢说宰那刘长林和小鞑酋,便将这座雅安城占了也不费力,只是我们为了大计便不能那么做咧。” 羹尧也笑道:“伯母不必气忿,我料刘长林那厮,至迟明日,必定来求你们二位老人家设法转圜,甚至叩头服礼全说不定,却无须着急咧。” 金花娘忙又忿然道:“谁要他来求我?果真他来,那我非将他脑袋扭下来不可。” 刘老者也寿眉微耸道:“他便再来,我也决不理他,从今以后,我便连这个刘也不姓咧。” 静一道人忙又笑道:“贤梁孟不必如此,我的看法,也和年贤侄一样,果真他来了,你们二位不但不能生气挥诸门外,还宜稍假颜色才好。” 这话一说,不但金花娘大怒,便刘老者也怫然道:“这又是什么道理?这等凉薄无耻小人,我们还理他做什么?” 静一道人笑道:“只你二位知道他是这等人物便行了,相见亦复何妨。” 说着又道:“目前我们既不能便将这厮宰了,又尚有若干大事要做,便决不可激使这厮再生枝节,他在这一次大败之后,自必心怀恐惧,那个小鞑酋又不肯替他撑腰,官私两面他已全落在下风,我们如果好好对付自可相安一时,将来不妨再为设法相机除去,你如此刻迫之过甚,他为了自全,势必多方设法先来对付我们,我们虽然不怕,但也必受牵制,有若干事便放不开手来,这却值不得,所以我劝二位务须先忍下这口气才是。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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