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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八一 |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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罗轸向那厅上一看,似乎欲言又止,羹尧忙道:“贤弟此次多辛苦了,且请上房稍坐,容我替你洗尘便了。” 说着,便和罗氏父子同到上房间落座,又笑道:“是那京中诸王已经派有人来吗?这上房无人,贤弟却不妨直说咧。” 罗轸点头道:“据我那孙叔父说,这次虽由刘长林出面,这其中调兵遣将却另有其人,那小厮只知道来人来头极大,刘长林对他执礼极恭,却不知道是谁,那人原来本住刘宅,如今已迁到蟠蛇砦别墅去,也许便是一位鞑王微行全说不定。” 羹尧不由摇头道:“如论诸王微行诚不能免,但也只在近畿而已,真要跑上这远,却决不会有这大胆子,不过这人是谁,却非打听明白不可。” 说犹未完,中凤掀帘而出,先向罗氏父子福了一福道:“老前辈和罗师兄请恕我唐突。” 接着又向羹尧低声道:“此事却很难说,那老鞑酋既然已到江南,这些鞑王们还有什么顾忌,他只算准鞑酋回京日期,在期前赶回去,却不会便因此获谴咧。” 罗天生笑道:“这话也极有理,不过即使鞑王潜行出京,我们也怕不了他,须知他既微服而来便有顾忌,却不便就用王爷身份对付我们,我们只做不知,该怎么还是怎么,难道他竟敢把宝石顶子三眼花翎亮出来吗?便宰了他,还不是吃了哑吧亏算完。” 羹尧忙道:“此事且从长计议,罗贤弟既回来,且在此小酌便了。” 正说着,忽见邹鲁在上房外面高声道:“大人在上房吗?晚生恩师在前厅求见,能许进来吗?” 羹尧闻言,连忙迎了出来笑道:“方老前辈既来,自当迎接,邹兄只须吩咐下人来说一声,何必亲来咧?” 邹鲁连忙悄声道:“小弟因恐罗老前辈在此,有所计议,所以才亲自前来,还望恕我冒昧。” 接着又道:“我那恩师也许有要事相商,这里决非谈话之所,大人能和罗老前辈出去一趟吗?” 羹尧忙道:“既是方老前辈之命,小弟当得遵从,且容陈明罗老前辈同往便了,不过方老前辈既来,还宜侍茶,再一同出去也还不迟。” 说着先向罗天生一说,便待出迎,罗天生却笑道:“既然有事,何必多延,我陪你出去便了,轸儿也不妨同行,也许他也要有话问你亦未可知。” 说着四人一同迎出,再到前厅一看,只见静一道人仍旧是道家打扮,但背上却多了一口长剑,一见面便稽首道:“贫道闻得如夫人已从成都赶到,随行并有当年江南女侠谢五娘,特来相邀同赴撷翠山庄一行,却不想罗老施主也从岷江赶来,这倒省却贫道再来奉邀,且请就此同行如何?” 罗天生不由笑道:“你这老道人怎么忽然彬彬有礼起来,那老番夫妇有你这样一个老苍头也就算不错咧。” 羹尧一面答礼一面道:“罗老前辈不必取笑,既然道长有命,自应随行。” 说着便命人备马,并请中凤谢五娘,连小香也出来相见,一同随行,这外面罗氏父子、邹鲁、羹尧一共男女七人随了静一道人出了公馆,各自上马,径向青城山中,撷翠山庄而来,那静一道人却自己有一匹青骡,当先开路,出城已是万家灯火,再等入山已到初更时分,约莫二鼓方才赶到撷翠山庄,刘老者夫妇已秉烛而待多时,那雪娥姐妹和周再兴,也一齐迎出,到得厅上寒暄之下,金花娘首先将中凤上下一看笑道:“我真想不到我们女人队内,竟有些这样人物,前此我这两个丫头,无知冒犯,还望看在我这老婆子份上不必见怪。” 说着又看着小香道:“这位姑娘又是谁,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也似的,怎记不起是谁咧?” 中凤一面逊谢,一面便拜了下去,小香也笑道:“侄女是北塔庄人,沙元亮是我姑父,你老人家虽没见过,却曾听说过,且请受我一拜。” 说着也拜了下去,金花娘连忙一手扶着一个道:“你两个快起来,我一个人却没法扶你二人咧。” 说着又向小香道:“那你是世袭宣慰使司马定远的女儿了,闻得他自降清之后,仍旧富贵得意,你是从北塔庄来的吗?” 小香笑容顿敛,忙道:“家严虽然失节降清,侄女却在幼年便被姑父携出,潜身北京,此次南来,乃系奉姑父之命,相随年师兄到此。” 金花娘又大笑道:“你那姑父倒是铁铮铮的一条汉子,只是忒嫌多情些,把一个世袭宣慰使和偌大家业竟扔掉不要,却将你这一个孩子带了出来,也算对得住你那母亲咧。” 小香不由脸上一红道:“侄女那姑父,其实也只因家母誓死不肯降清,又伤病在床,惟恐家严志趣各异,致令侄女失所,才将我携了出来,他那宣慰使司和家业所以抛却,也只为了义不帝清,却不如外间所传咧。” 金花娘又大笑道:“你这妮子到底是在北京城里长大的,其实那沙老回回和你母亲并没什么不可以告人的事,他两个这本帐全在我肚内,这等至情倒真可以质诸天地鬼神,你又何必为亲者讳咧?” 刘老者一见小香面泛红霞,忙道:“今晚我们把这位年贤侄和各人请来,本有大事商量,你却先说这些没要紧的旧事做什么?须知事情已经迫在眉睫,却一刻也缓不得咧。” 接着又向罗天生道:“你来得正好,那刘长林几乎对我也翻脸成仇咧。” 金花娘忙道:“那算是你交朋友交出来的好处,谁教你看得他真和兄弟一样,我们娘儿们说我们的,你们有事不会商量你们的?须知我娘家一向无人,这马姑娘她却算得是我的侄女儿咧。” 说着,一扯小香中凤道:“走,我们到那暖房去,别理他。” 说罢,不由分说扯了便走,那雪娥月娥姐妹也巴不得和中凤亲近,一同全向东边暖房走去,这几个人一走,罗天生忙道:“这里的事我已全知道,小兄更从雅安方回,他不是约了十五天吗?我们到时赴约就是咧。” 静一道人笑道:“你有这把握能和万云龙拼一下吗?我却拿不定便能赢他咧。” 罗天生猛一捋须笑道:“你先别为这个担心,我虽不敌万云龙,现在能赢他的却不止一个咧。” 说着一指谢五娘道:“这位便是昔年在嘉定城外三拒清兵的女侠谢曼华,如论剑术和内家功夫已足制他,何况我为了对付这三个老贼,已将我一位老友请了出来,他虽从来未在江湖露面,技击造诣却不在肯堂先生之下,再说,这位年贤侄已有信到川中去邀沙老回回和丁太冲夫妇前来,事前事后有这几位,你还怕什么?” 静一道人道:“这谢女侠我早已知道,你那老友是谁咧?既有这等人物,我为什么没听说过?” 罗天生又大笑道:“你这话又错了,真是了不起人物,却未见得便肯在炫技沽名上做功夫咧,他纵有一身绝顶功夫,能有几个人会知道?何况我这位老友,他又身负血海冤仇,惟恐人知。”说着,又向刘老者一指道:“你虽不知道,他也许倒颇具渊源咧。” 刘老者不由笑道:“你别开玩笑,以方道长这等交游广阔都不知道,何况我这遁迹深山已久的人咧?” 罗天生笑道:“你那大嫂前夜不是遇上一位老姐妹吗?我那老友便是她的丈夫,你岂有不知道之理。” 说着,忙又将简峻商不弃身世一说,静一道人不由一拍手道:“这位简兄我虽没听说过,但他夫妇既同出颠道人门下,便可想而知,难得的是那苗全又是杀他全家的大仇人,那这事便一举两得了,既有这两位能手,再有这位谢女侠,人尽够了,却不必再去邀那老回回和丁太冲夫妇咧。” 谢五娘连忙笑道:“老道长有所不知,固然我这点末技,未必能当三贼,事前这位年公子也不知道罗大侠已有安排,才匆匆发出信去,此中还有一层用意也许诸大侠还不知道。” 说着又目视羹尧道:“公子何妨将我们计议的事,先对诸位说上一说不好吗?” 羹尧忙将联络甘川陕人物打成一片,俾便日后举事的话说了。刘老者不由猛一拍案道: “这才是最要紧的事,果真有那么一天,我便死也甘心。” 说着又向羹尧上下一看道:“我真想不到你竟有这等魄力和抱负,真不枉是肯堂先生弟子,太阳庵出来的门人,实不相欺,那沙老回回还算是我的老上司,又是昔年酒友,天山丁真人,昔年也曾有过一面,有你这一来我这颗已死的雄心,便又提了起来咧,这一来不但旧雨重逢,我好像又是昔日跃马横戈光景咧。” 说着喜不自胜道:“雪娥、月娥,你们这两个妮子,还不快些命人把备好的酒菜送上来,我今夜又要痛快的醉上一次咧。” 那金花娘正在隔室和中凤小香说得非常投机,雪娥姐妹对中凤更一见如故,笑语频仍,一闻此言,金花娘忙也向二女笑道:“我这老糊涂也只罢了,你两个为什么也乐糊涂了,酒席不早备好了,怎么客来了,反不哼不哈,只搁在厨房内,这不荒唐吗?” 说着,便唤来番妇,将酒筵送上,一面相携出房,肃客入座,这些男女诸侠原无避忌,落座以后,刘老者先将羹尧所言对金花娘和两个女儿说了,金花娘更高兴异常,连雪月二女也喜孜孜的向中凤道:“将来果真大举,千万别忘了我姐妹才好。” 小香却向雪娥嫣然一笑道:“你是我们这位周师弟的什么人,还能少得了你吗?” 接着又笑道:“这一趟我是来得太巧了,恐怕未举义旗还得先吃喜酒咧。” 雪娥不由满面通红,羞得把头低了下去。 众人不由全是一笑,羹尧席次又和方罗二老将联络布置详加研讨,决定用川中所有三股潜力做根本,由静一道人师徒主持其事,只等蟠蛇砦之约以后,先将三家主要人物和甘陕各人邀齐,便在这撷翠山庄歃血为盟,誓复大明河山,又经决定,稍停一二日,羹尧即行按临雅安,就便赴刘长林蟠蛇砦之约,一面打听对方人物布置,挑选干练精细子弟,成立各府州县血滴子,席罢,众人便宿山中。第二天羹尧方偕周再兴、邹鲁、罗轸和谢五娘、中凤、小香回城,方罗刘三老又将商不弃简峻夫妇邀入庄中畅谈一切,等羹尧起马之后,方从中途跟了上去,简峻、刘老者、静一道人,全换上幕客打扮,一路赶向雅安,拜客衡文仍如常例,那公馆却也打在一家宽敞民房之中,地方官府绅耆自有一番酬酢这且不提,那罗天生住定之后,便着罗轸先将拜弟孙子彬通知好了,约定夜间前往相见,那孙子彬虽然是雅安一个站码头的江湖朋友,在表面上,却是一位殷实商人,年纪也五十以上,为人又深沉不露,所营天章估衣铺,更是当地老店,公门中也极熟,那住宅便在羹尧公馆附近,只隔着一条街,到得天黑下来,方罗二老,便一同出门,到了孙宅,那孙子彬连忙迎入密室拜见,二人一问近来刘长林情形,孙子彬忙道:“大哥和方道长来得正好,这几天那刘长林蟠蛇砦别墅之中不断有面生可疑之人前来,那门禁却越严,不仅外人无法进去,便里面的人也极少出来,小弟虽已多方设法,却实在打听不出什么,原拟冒险乘夜前往一探,但恐能手太多,惟恐失陷误事,所以欲行又止,此事实系小弟无能,还望大哥恕罪。” 罗天生摇头道:“此事决不可鲁莽从事,不仅失陷误事,便你既有家业在此,也宜不露面为妥,不过那暗中提调的是谁,曾略有端倪吗?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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