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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三 |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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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雄忙道:“话虽如此,但这李元豹和曹寅还不是一个鼻孔出气,这秦岭五毒既是李元豹招来的,那曹寅老奴才焉有不知道之理,我们何苦再在他这圈套里钻来钻去,要依我说,还是鱼世伯理长,不如抖手一走为是。” 曾静笑道:“果真如此,我们便更落到人家圈套里去咧,那他便更好将贡品被劫的事做到我们头上,甚至说我们内应外合,专为劫夺贡品而来,亦未可知,所以我说,如今我们只有小心对付来人,加紧赶到北京去才是上策。” 天雄不由半晌不语,鱼老也沉吟着,了因大师却道:“这些事固然可虑,但那闻道玄既然赶来寻事也许不止一人,说不定还要弄鬼,我们却也不可不防,究竟方才他在这船上做的什么记号咧?” 曾静也道:“这个更要紧,别样不怕,只恐他在水中弄些玄虚,让我们这些船不能开行,那就糟了。” 一语提醒翠娘忙道:“大师伯这话固然对,曾叔的话更对,方才我便是因为看见那老贼道在我们这船上留下了记号,才声张起来,如只他一人却无须如此咧。” 了因大师道:“什么记号?既有此事,还须细细查看一下,却不可大意咧。” 说着,便向鱼老道:“诸事且从缓谈,我们先去看一看这记号好吗?” 翠娘道:“不用看他那记号,是用粉漏子印的一个一个白粉手掌,就在船舷下面非常显眼,所以一望而知。” 了因大师点头道:“那是秦岭五毒的令子,五指镇乾坤,照这么一说,也许这五个老贼全来咧。” 天雄忙道:“这秦岭五毒!定是五个人了,但不知除这老贼道以外还有何人,大师能见告吗?” 了因大师未及开言,翠娘忙道:“世哥不知道吗?这个我却听人说过,那秦岭五毒.以孟三婆婆为首,除了老贼道而外,还有窦武、赖人龙、米胜彪三人,这五人因为孟三婆婆昔年外号小蜘蛛,窦武外号赤练蛇,赖人龙外号癞蛤蟆,米胜彪外号蝎子块,这老贼外号飞天蜈蚣,所以有五毒之称,其实除孟三婆婆确有两手,这老贼道也略具真实夫而外,其余三人便只仗各种下流暗器取胜,如果孟三婆婆不来,也无足为意,只不可不防而已。” 了因大师笑道:“你又来咧,须知蜂蜜有毒,惟其这等小人,无所不用其极,却真令人难防咧。” 正说着,曾静猛然把手一拍道:“大师且慢说话,既有这记号,大家还须出去查勘一下,如果只是我们这一条船被他做下暗记,那还好对付,倘若连其他各船也有,那便须更加留神才好。” 了因大师把头一点,连忙携了鱼老和天雄亲赴各船一看,竟每一条船上,全留有那白手印,不但大小一样,而且全在舷下,同一个地方,忙又将万曹二人唤到鱼老船上,正色道: “你二人现在须说实话,和方才来的这老道士,究竟有无往来,临行之际,你那主人曾另外嘱咐话没有,须知现在事情已急,大祸就迫眉睫,我们决怕不了什么,你二人和各船押运兵丁,却难免凶险咧。” 二人不由大吃一惊,全有点期期艾艾呐呐不能出口,曾静又笑道:“老总管,我们决不吓唬你,如今那来的贼人决不止一个,说不定就想把这几条船全给毁了,方才那白手印便是动手的记号,幸被鱼小姐看见喝破,否则大家就全难说咧。事到如今,你再不说实话,那可是和自己性命作对,你如果说了实话,这位马老爷和诸位大侠自当设法,让大家避过这场灾难,否则我们不知实情,那便势难兼顾咧。” 曹连升不由吓得面如土色,连忙叩头道:“这些人委实和敝上并无来往,对于此事敝上也未另有嘱咐,我们更不认识,还望您和马老爷请诸大侠做主才好。” 说着又道:“可怜奴才家中还有儿孙兄弟,一家十余口,全靠着奴才咧。” 那万家驹也道:“此事我二人实不知情,便曹大人临行之际,也只嘱咐沿途小心,宁可稍延时日,却不能出事,这是实情。” 鱼老不由焦躁,猛一拍手道:“既然他并不知情,为何你两个却又暗中弄鬼,有意耽误行程,又是什么道理?这勾连匪人,还不显然便在你二人身上吗?” 曹万二人不由全吓得跪了下来道:“我们焉敢如此,您这不屈死人吗?” 马天雄也道:“无论你二人有无勾结匪人情事,这贻误行程的事总在你二人身上,到底是为了什么咧?” 万家驹道:“鱼老将军,马老爷,您两位不必生气,我实说就是咧,那曹大人确实曾经说过,沿途一切行止须听这位曹总管吩咐,那是为了恐怕船家贪图赶路出事,但决无勾结匪人的事,您请想,如果他老人家真和这些匪人有来往,能在我们船上也盖上记号吗?” 天雄冷笑一声道:“照这样一说,那曹寅吩咐你们在路上有意延宕,已是实在,平常赶路只有破站兼行,哪有嘱咐延缓之理,他既这等嘱咐,其用心已可想见,这押运贡品妆奁本是他的事,我们却犯不着再跟着一路走咧,从现在起,那几条船是你们的事,这一切经过,那我只有回京之后,再为据实禀明雍王爷,任凭王爷如何处置了。” 那曹连升又叩头道:“马老爷,敝上虽然有命奴才们路上不必赶得太急,免生意外的话,实在决不曾命这些贼人前来寻事,您要这么一来不但坑了奴才和这位万老爷,也冤屈了敝上咧,奴才死不足惜,这贡品妆奁却千万出不得事,还求明察才好。” 那万家驹也一再哀求着,曾静冷眼旁观半晌忙道:“既他二人如此说法,也许此事全由李元豹那厮弄鬼,却与曹大人无关,且命他二人退出去,我们再为商酌便了。” 接着又向二人喝道:“你两个既与来的贼人并无往来,这今后一切便须更加小心,说不定今夜就要出事,却大意不得咧。” 曹连升又连连叩头称谢,万家驹也请安答应几个是,方才退了出去。 了因大师等二人下船去远,方道:“方才据我察言观色,这曹寅虽然曾命这奴才沿途逗留延宕行程,也许与这秦岭五毒无关,不过闻道玄那老贼虽已受伤逃走,同来决非一人,不但难免在水中弄鬼,便那硫磺火弹一经打中船上,也非着火不可,此事又诚如方才曾老弟之言,我们此刻决放手不得,还须从长计议才好。” 鱼老笑道:“这水底的事,我这条船,下面全有铁皮毛竹护着,寻常斧凿决无妨碍,其余各船虽然可虑,但我与翠儿和小妾七姑均不难下水守护,不过他如用那硫磺弹,却着实可虑,老和尚有什么好方法吗?” 了因大师忙也笑道:“如果你一家能把水中防守好了,这岸上的事,便由我与马贤侄来抵挡也未为不可,不过这里前后全有客船,五条船又不在一处,真要动起手来却难兼顾,还须另外做一布置才好。” 曾静从窗口向北一指道:“方才我已将这里的地势稍加审度,如在此地动手委实不便,也难照顾,那北边不远,便有一座沙洲,看去不过五六丈长,二三丈宽,离岸却有十余丈,又四面空阔,如果将船全移过去泊在那里.这岸上固然先可放心,便他从水底来也老远便可看出动静,岂不大妙。” 鱼老一看,点头道:“那里地势果然绝好,不但离岸稍远,免却许多暗算,也看得极远,更可避风,只须有一二人了望,便看见贼人再下水也还来得及。” 众人看时,果然不错,忙又和曹万两人说了,把几条大船全泊了过去,一字排开全靠在沙洲里岸,那万家驹又调了两名兵丁分别站在洲上守望。等一切部署好了,天色已晚,天气恰好在九月中旬以后,晚饭用罢,月色才下来,鱼老、七姑、翠娘全换上了水靠,各带兵刃暗器,天雄和了因大师也略微束扎好了,准备一有动静即便动手。那曹连升和万家驹两人连自己船上也不敢住,全挨在鱼老这条船上,万家驹到底是个军官,居然也按刀以待,曹连升却心惊胆颤恨不得藏在人丛中才好,到了午夜以后,众人方在舱里听着动静,那在外面了望的正是天雄和翠娘,两人悄立船头,正在向远处看着,只见风暴已住,半圭残月,斜挂天空,湖水一平如镜,却没有什么动静,翠娘不由唾了一口道:“好没来由,千里迢迢的跑到这里来,却在这风露之中站着,我们到底是为了什么咧?” 天雄正说:“看这样子,那老贼道也许伤重身死湖中,今夜未必便再有人来咧。” 忽见对面岸上,倏然来了两条黑影,由南向北,一前一后,似在湖边窥察,但因相隔过远,却看不出什么人来,连忙又向翠娘道:“世妹,你看,那边岸上,来了二人,也许就是贼人羽党咧。” 翠娘也仔细一看,果见两条黑影,正在对岸向这边看着,忙和天雄一打手势,将身子向桅杆下面一贴,再看那两人时,也似在指手画脚说什么,半晌方又折回南边去,翠娘不由笑道:“这两个笨贼,连这点水面也过不来,也要现眼,这一去,一定还要回来,我们且不必惊动舱中诸位,先看个笑话如何?” 说着忽见那在沙洲上守望的两兵丁,慌张走来道:“马老爷,那边有动静咧。” 翠娘忙道:“你们慌什么?我早看见那对岸有两个人来过咧。” 两兵不由一怔道:“小人不是说的对岸,只那边湖面上有两只小船来咧。” 翠娘闻言,更不怠慢,一伸纤手,攀定桅杆,一下便直攀了上去,直到桅顶,再向湖上一看,果见有两只小船也由南向北,向沙洲这面飞棹而来,相距还只有一箭之远,忙从桅杆上面又滑了下来道:“想不到这些淫贼竟有这许多人,便一船一人,连岸上的和那老贼道算上已有五人咧,难道秦岭五毒已经倾巢而来不成。” |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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