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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一 |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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祝靖道:“你不是黑龙会的人么?”黑玫瑰微微摇摇头,赧然道:“实不相瞒,我原是百花帮的人,被派在黑龙会,目前我任务已了,就要回去了。”她不待祝靖间话,接着又说道:“只因相公两个朋友,前去北峡山,已被他们知道,黑龙会用飞鸽传递消息,一日干里,只怕相公两个朋友还末赶到北峡之前,他们早就张网以待。我欲助无能,故此不揣冒昧,特来相告,相公最好是追上他们,劝劝他们,对那枚毒药暗器,不可再追究下去了,否则黑龙会的人决不会放过他们的,就是相公,也是少管闲事的好……” 她在说话之时,迅快地挽起秀发,包上黑巾,倏地站起身来,接着说道:“好了,我要说的话,已经说完,也该走了,相公玉体珍重。” 话声一落,莲步轻盈朝处走去。但她走到门口,又忍不住回过头来,这一瞬工夫,她已经覆上了蜡黄面具,只有那双清澈的大眼睛,含着无限情意,望了祝靖一眼,转身疾奔而去。 祝靖看得暗暗好笑,心想:“这小娘儿大概对我动了情了。”黑玫瑰飞身上屋,出了客栈,就飞身落地,一路朝南奔行。 刚到三宫殿附近,就见前面不远处,似有两个黑幢幢的人影,口左一右站在路旁。要是没有月色,黑夜里不走到近前,绝难发现前面有人,但今晚正是月半,也就是朔望,月色大佳,那两幢黛影,既不是树,自然是人了,黑玫瑰为人何等机警,一见前面有人,伺立路旁,敌友不分,她哪肯自己送上去?脚下立时停了下来。她方一停步,却发现对方两个人影,已经缓缓移动,朝自己逼来。黑玫瑰依然站着没动,但她右手已暗暗握住了剑柄。这紧原是一瞬间的事,那两个人影已如鬼魅般到了自己面前。黑玫瑰这下看清楚了,这两个人一色黑布劲装,一个脸如黄蜡,另一个脸如死灰,黑沉沉的,看上去有些阴森。黑玫瑰一眼就认出站在前面的那个黄蜡脸,正是和自己同来的黄字二十七号。他不是已经跟踪万人俊、许家烨去了北峡山么?此时忽然见他和灰脸人同时在这里出现,不觉暗暗一惊,慌忙躬身一礼,说 道:“属下黄字二十八号,见过巡主。”原来那灰脸人叫做“巡主”,“巡主”敢情是黑龙会的职称。 灰脸人阴恻恻道:“二十八号,你知罪么?”黑玫瑰心头一震,但她脸上戴着面具,自然丝毫不动声色,只是惶恐地躬躬身道:“属下不知犯了什么罪?” 灰脸人冷冷一哼道:“大胆”丫头,在我面前还想抵赖么?”黑玫瑰道:“巡主明鉴,属下真的不知道做错了什么?触犯了会中的哪一条规章?” 灰脸人沉哼道:“你真的不知道么?好,二十六号,你告诉她。” 黄蜡脸汉子应了声“是”,冷漠地笑了笑道:“属下此次临行之时,奉有郝堂主密令,认为二十八号颇有可疑之处,要属下随时注意你的行动……”黑玫瑰道:“我又不是郝堂主的手下,他如何会知道我可疑不可疑?” 黄蜡脸汉子道:“你是水堂主手下,郝堂主这道密令,自然是受水堂主委托的了。”接着说道:“九号服毒自裁之后,我故意说要跟踪那姓万、姓许的两个小子下去,其实咱们在金神墩有人,根本用不着我跟踪,我那么做,只是为了看看二十八号的行动,有无违纪之处……”黑玫瑰冷笑道:“我哪里违纪了?” 黄蜡脸汉子阴笑道:“令晚你去高升客栈作什么的?”黑玫瑰冷冷说道:“我因那姓祝的留在安庆不走,想去睬踩他的盘子,这有什么不对?” 黄蜡脸汉子道:“你和他说了些什么?”黑玫瑰冷笑道:“你既是暗中跟踪着我去的,自然都看到了,何用再来问我?” 灰脸人道:“是我在问你?”黑玫瑰望了灰脸人一眼,欠身道:“巡主还是问二十七号吧,属下自思并无过错。” 灰脸人道:“你不必再辩了,放下兵刃,随我去见水堂主。”黑玫瑰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,右手紧握剑柄,说道:“既然巡主不信属下之言,我自己会去面见水堂主的。”灰脸人一双死灰色的眼睛注视着黑玫瑰,徐徐说道:“=十八号,你敢抗命么?”说着话,从怀中取出一条黑色细链,链子上还有一个精制小巧的铁锁,当的一声,往地上一掷,喝道:“你自己戴上吧。”黑玫瑰眼看对方取出刑具,心知分辩无用,不由得后退两步,冷笑道:“巡主硬要入人于罪,咱们回堂去说好了。”话声一落,转身欲走。 灰脸人大喝一声道:“大胆贱婢,你想逃么?”黄蜡险汉子不待吩咐,刷的一声,窜身而出,拦住了黑玫瑰的主路。黑玫瑰眼看事已至此,说不的只好硬闯了,心念一动,口中轻哼道:“你要和我动手?”“手”字出口,紧接着叱道:“让开。”左手一抬,短剑出鞘,一记“春城飞花”,幻起一片剑花,朝黄蜡脸汉子当胸卷去。她这下抢先发动,剑光飞洒,辛辣无匹! 黄蜡脸汉子没料到她竟敢当着巡主面前,抢先动手,一时不敢硬接,足尖一点,飞退数尺。同时掣出长剑,咳目喝道:“贱婢,你真敢动手!”剑尖一颤,直向黑玫瑰扑来。黑玫瑰不待对方欺近;娇叱一声,剑发如风,接连刺出八剑。这八剑,剑势连绵,剑剑俱是杀着,数尺方圆内,尽是错落剑花。 黄蜡脸汉子一着失去先机,除了封架,几乎没有还手之力,心头大是骇异,一面招架,一面大声说道:“巡主,你看这贱婢使出来的,是什么剑法?”口中喊着,人已被逼得连退了四五步之多。黑玫瑰志在脱身,下手自然绝不留情,接连几剑,把黄蜡脸汉子逼退,哪还停留?双足一点,乘势掠出去一丈来远。但就在她第二次纵身掠起之际,突然身躯一颤,砰的一声跌坐地上。 只听灰脸人一阵嘿嘿冷笑,举步走了过来,阴侧恻说道:“贱婢,凭你这点能耐,逃得出鄢某手下么?快说,你是什么人派到会里卧底来的?”一手从黄蜡脸汉子手中接过长剑,剑尖振动,连拍了黑玫瑰身上六七处穴道。黑玫瑰身落人手,索性闭上眼睛,一语不发。 灰脸人冷哼一声道:“鄢某面前,你想装死,那是自讨苦吃了。” 手中长剑忽然倒了过来,用剑柄朝向黑玫瑰胸口敲落,这下敲得不重,但手法显然和一般点穴不同。只见黑玫瑰身躯一颤,口中同时闷哼出声。 黄蜡脸汉子诧异地望望灰脸人,说道:“这贱婢倔强得很,让属下给她个厉害……”灰脸人微一摆手,阴恻恻笑道:“不用你动手,不出一盏茶功夫,本座不怕她不招。”黄蜡脸汉子将信将疑,不敢多问。 “唔。”灰脸人一手托着下巴,“唔”了一声,续道:“你去把她的面具揭下来,她已经不能算是本会的人了,不能再戴本会面具,本座先把她的罩子收回来再说。”黄蜡脸汉子躬身领命,走上前去,伸手从黑玫瑰脸上揭下了面具。这一揭下面具,他发现黑玫瑰一张轮廓俏丽的粉靥,此刻已是一片苍白,额上绽出一粒粒的汗珠,心中暗暗惊奇,慌忙把面具双手呈上。灰脸人把面具揣入怀中,神情平静地在路旁一块大石上缓缓坐了下来。这一阵功夫,黑玫瑰脸上的汗珠儿,已经愈来愈密,像黄豆般绽出,不住地从脸额上滚下。 同时她整个身躯也起了一阵又一阵的颤抖,满口银牙,咬得格格作响,显然她是正在以最大的忍耐和一种撕心挫骨的剧烈痛苦挣扎。 没有呻吟,更没吭半声气。只是咬紧牙关,默默的忍受。她身份既已暴露,就横上心认了。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,在这一瞬间,竟然被折磨得狞厉如鬼。黄蜡脸汉子目光投注在黑玫瑰的脸上,心头也不禁暗暗凛骇:“不知鄢巡主使的是什么手法?竟有这般厉害!” 灰脸人静静坐在一侧,简直是铁打心肠,他好像看了黑玫瑰那种求生不得、求死不能的痛苦。感到十分满意,阴森一笑,缓缓站起身子,又倒握着剑尖,用剑柄在黑玫瑰左乳下部位轻轻点了下。这下敢情是解除手法,只见黑玫瑰坐着的人,突然机伶伶一颤,就软软地瘫痪下去,委顿于地。灰脸人翻着一对死灰眼睛,嘿然道:“二十八号,你尝到滋味了吧?告诉你,这不过是本座先教你试试一点样品,好的还在后头,本座倒要瞧瞧你究竟有多大的耐力。” 黑玫瑰嘶声道:“你杀了我吧!”灰脸人阴笑道:“哪有这么便宜的事?你不招出什么人派你卧底来的?本座不会让你死。” 黑玫瑰又缓缓闭上了眼睛,没再作声。灰脸人哼道:“本座不相信你是铜浇铁打的身子,你再不说,那就别怪本座心狠手辣。” 三个指头拈着剑尖,又缓缓地朝黑玫瑰胸下点去。就在此时,突听右侧一棵大樟树后面,有人娇哼一声:“住手。”这声娇喝,声音又清又脆,一听就知道是个女子,而且还是年轻女子!灰脸人伸出去的剑柄,果然停住了,他那双死灰眼睛,转向朗喝声来处望去。 大樟树,足有数人合抱,覆盖如伞,这时从树后出现了两个苗条人影。前面一个约莫十八九岁,身空一件藕丝衫,玄色长裙,一张清丽绝俗的粉脸,在月光下,更显出她美得不带人间烟火气。稍后一个是青衣少女,额前覆着刘海,胸垂两条乌黑有光的长辫,看去是个使女,却也同样生得秀美伶俐。灰脸人看清来人只是两个小姑娘,不觉阴森一笑道:“看来你们是一伙的了,那就正好,自己送上门来,免得本座多费时间了。” |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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