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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三六


  戴珍珠回眸一笑道:“丁郎,你觉得如何?”

  丁建中道:“万志胜和他已有二十年不见,见了面都已认不得,突然找来,此人来路不明,大有可疑。”

  戴珍珠轻盈的走近他身边,说道:“你认为他可能是对方派来的人?”丁建中道:“这是大有可能之事。”

  戴珍珠娇笑一声道:“就算他是对方派来的人吧!有人来了,总比我们找不到人家好吧?”

  丁建中一怔,接着大笑道:“贤妻果然是女中诸葛,比在下高明得太多了。”

  戴珍珠嗔道:“你不怕肉麻?”

  举步跨出水榭,走到常慧身边,牵起她的纤手,说道:“小妹子,我们走吧!”

  常慧道:“大嫂,这里的夜景真好。”

  戴珍珠道:“你要是喜欢,可以经常住在这里。”

  第二十九章

  一宵过去,这是第二天的午牌时候,总帐房田渭清又进来报告,说万总管已把余下的五千两银子领去,他又匆匆的走了。

  戴珍珠只说了句:“知道了。”

  不久,铁扇相公宋兴仁也从琴香阁赶了回来。向丁建中报告,说:“昨晚万有全一直留在琴香阁宝琴姑娘的房中,并无和其他的人交往,直到午前,他才离开,原来是回戴庄来的,从戴庄出去,他又一脚回到琴香阁去了。”

  丁建中一时不知如何说才好?

  戴珍珠没待他开口,笑了笑道:“辛苦宋兄了,他既已回到琴香阁去了,宋兄还是赶快回去,盯住他才好。”

  宋兴仁应了声“是”,起身辞出。

  一连三天,铁扇相公总是在中午以前,赶回戴庄来报告。

  因为万总管夜夜笙歌,享尽人间艳福,他老先生高卧销金窟,不到中午,是不起来,铁扇相公赶在中午以前列戴庄来溜一趟,万总管还没起床,琴香阁的龟奴们,自然也不会注意到他。

  何况住惯妓院的大爷们,差不多也总是在中午时分回家的回家,回店的回店,好打点银子,准备晚上再来报效,所以这中午时分,正是许多花钱的大爷离院的时候。

  铁扇相公是老江湖,他利用银弹攻势,收卖了琴香阁一个叫做宝瑾的姑娘,再由宝瑾姑娘替他卖通了宝琴姑娘房里的一名使唤丫头,所以对这位阔佬万总管的一举一动,莫不了如指掌。

  诸如万总管何时起床、何时用早点、何时进膳、何时陪宝琴姑娘下棋,何时相对小酌,甚至何时上毛厕、何时醉得大吐特吐,琐琐碎碎,鸡毛蒜皮的事儿,都有小报告从隔壁房里传递过来。

  铁扇相公宋老二可以毫不费力,躺在美人怀里,头枕玉臂,手搂纤腰,就能收集到情报,静以待变!

  但这位万总管就是以不变应万变,他始终没有离开过宝琴姑娘的香闺一步。

  因此,这三天来,铁扇相公的报告,也就无善可述,总是说他整天的醇酒美人,足不出房,好像非把一万两银花光了,是不甘心离开宝琴香阁的。

  三天的报告,听得丁建中直是冒火,请了这样一位总管,也难怪他要冒火,换了任何人都会觉得窝囊。

  还是戴珍珠比较沉得住气,总是劝丈夫暂且忍耐,以观后效。今天已经是第四天了!

  巳牌时光,铁扇相公宋兴仁又匆匆赶回戴庄来了。

  平时,他都要在午牌前才来,今天比平时早来了将要一个时辰。他一脚跨进书房,丁建中、戴珍珠、常慧三人,刚用毕早点。丁建中含笑招呼道:“宋兄早啊!”

  宋兴仁脸色十分难看,勉强笑了笑道:“在下是向丁大侠、大小姐请罪来的,说来惭愧,在下这回真的栽到家了。”

  丁建中道:“宋兄先请坐下来,有话慢慢的说。”

  戴珍珠已经料到可能是万有全耍了他,这就接口道:“是啊,事情如果已经发生了,急也没用,宋兄还是请坐下来,喝口茶,再说不迟。”

  宋兴仁气愤的在下首一张椅子坐下。一名使女端上一盏香茗。丁建中一抬手道:“宋兄请用茶。”

  宋兴仁取起茶盘,轻轻喝了一口,经过这一阵工夫的坐息,他激愤的情绪,总算渐渐平复下来。

  戴珍珠问道:“宋兄,万有全怎么了?”

  宋兴仁提起万有全,心头不由得又冒起火来,拱手道:“回大小姐的话,在下被这厮耍了。”

  戴珍珠心中暗道:“果然不出自己所料!”但这话她可没有说出口来。

  常慧忍不住问道:“万有全是不是跑了?”

  “岂止跑了?”宋兴仁道:“昨晚在下听他在隔壁房里喝酒作乐,大声欢笑,这样到了子夜时光,他又醉得大吐,要枕头,沏浓茶,拿面巾,一直闹了大半夜,才算安静下来,今天一早,在下刚刚盥洗完毕,宝琴姑娘房里的小丫头手里带着一封信走来,说是万大爷叫她送来的……”

  常慧问道:“他知道你住在隔壁房里?”

  宋兴仁道:“应该不知道,在下在江湖上也混了多年,要盯一个人,岂会泄露了身份,但这厮要小丫头带信来,分明已经知道在下住在他隔壁了。”

  常慧道:“后来呢?他信上怎么说?”

  宋兴仁伸手从怀中取出一个信封,双手递给了丁建中,说道:“丁大侠请看,这封信,就是那厮叫人带来的。”

  丁建中接过这封信,只见上面写着“留呈宋相公亲启”字样,(宋兴仁外号铁扇相公)心中暗暗一笑,伸出两个指头,从信中抽出一张折叠整齐的信笺来。

  常慧生性好奇,忍不住走到大哥身边,凑着头和丁建中一同观看。

  戴珍珠早已知道常慧生性好动,纯洁得像一张白纸,虽然这一情形,外人看来,她和丈夫好不亲切,实则她是无心的,戴珍珠自然也不会放在心上,只是凝目问道:“他信上怎么说呢?”

  常慧偏头一笑,说道:“大嫂,我念给你听……”

  她一面从丁建中手中,望着信笺,念道:“书奉宋相公兴仁老哥阁下……久仰英名,尚未瞻荆,竟得与阁下结为芳邻,气息可通,咳声可闻,幸何如之,三日以还,拜阁下之赐良多,弟已于昨晚悄然摒挡,离此香巢,阁下也可以云归矣。受教弟万有全沐手顿首。”

  从这封信的口气看来,铁扇相公宋兴仁搬进琴香阁去住,不但没有盯得住万有全,而自己的一举一动,却被万有全摸得一清二楚!

  戴珍珠心下不禁暗自起疑,忖道:“万有全若是讹诈银子来的,他一万两银子到手,就该走了,何须在琴香阁一待四天之久,以万有全的识见,也绝不是沉迷酒色之人,那么要在琴香阁待了四天再走,究竟是为什么呢?”

  丁建中问道:“宋兄可知万有全去了哪里么?”

  宋兴仁脸上不禁一红,说道:“这厮信上说他是昨晚走的,在下接信之后,就去查问宝琴姑娘房里的小丫头,据说那厮是昨晚子时走的,相距已有五个时辰,少说已在百里之外了,在下特地赶来报讯的。”

  丁建中浓眉轩动,气愤的道:“万有全居然敢讹诈银子,潜逃无踪,难道他真以为咱们逮不到他了么?”

  “丁郎……”

  戴珍珠娇婉的叫了一声,才嫣然笑道:“万有全要走。在领到一万两银子的那天,早就走了,不会再在香阁一待四天了。”

  丁建中一忖道:“贤妻是说他不是拐款潜逃?”

  戴珍珠道:“现在我也说不上来,我总觉得他在琴香阁一待四天,必有原因……”

  她话声一顿,回头笑道:“宋兄先去休息吧,这件事,咱们还得从长计划,但此事经过,宋兄对任何人都不可泄漏了。”

  宋兴仁总觉这件差事办得脸上无光,讪汕的抱抱拳道:“在下省得,在下告退。”

  宋兴仁堪堪退出,冬香匆匆走入,躬身道:“姑爷、小姐万总管来了。”

  常慧睁大眼睛道:“他没逃走?”

  戴珍珠朝丁建中微微一笑,才回头道:“请他进来。”

  冬香应了声:“是”,迅速的转身走出。

  接着只见万有全施施然从外面走入,朝丁建中夫妇拱手作了长揖,说道:“属下见过主人、夫人。”

  接着又朝常慧拱拱手道:“常姑娘好。”

  常慧望着他,问道:“万总管认识我么?”

  万有全微微一笑道:“在下身为丁府总管,主人身边的人,焉得不识?”

  他说来不卑不亢,极为自然,居然和上次大不相同!

  虽然容貌没有多大的改变,但上次的寒伧、猥琐模样,如今全改观了!

  只见他头戴簇新的软缎瓜皮小帽,身穿宝蓝缎袍,腰间束一条丝结镂花如意腰带,足登黑缎双梁软靴,不但穿着得十分得体。也十分体面,使人一看就是富豪人家的总管。

  本来苍白的脸上,如今也红光满脸,有着春风得意的神情。

  丁建中不知他的来意,一抬手道:“万总管请坐。”

  万有全躬身道:“属下告坐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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