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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一七


  凌干青、管秋霜报雪大仇,正在向天哭拜之际,自然不防有人飞扑突袭。

  木剑道人方才和斗姆答话,后来双方动上了手,他怕柳凤娇不敌之时,斗姆会横里出手,是以并未回座,只是负手站在布棚右首,此时眼看两人飞扑而来,各使排教阴功,骤下毒手,不觉长眉目一掀,低喝一声:“善哉、善哉,二位和小徒有仇,也应该明枪交战,怎可骤下杀手?”

  右手大袖轻轻一挥。

  他手创木剑门,一生练剑,举手投足,莫不其锋如剑,这大袖轻轻一挥,旁人虽然看不出异处,但巫元巫享两人,顿觉有一道森寒无比的剑气,像浪潮一般朝身上卷来,心头一惊,急忙使了一记“千斤坠”身法,往下沉落,双脚落到地上。

  这时欧一峰已经站起身从棚下走出,含笑道:“二位巫兄,你们要找的该是欧某,和凌老弟、管姑娘无关。”

  巫元目射凶光,大声道:“如何无关?咱们兄弟一条右臂,就是被这小子和小丫头废去的,咱们兄弟有怨报怨,有仇报仇,先找他们两个,再找你姓欧的算帐,这也没错。”

  巫享厉声道:“姓欧的你先退到边上去,咱们非收拾了这小子和小丫头不可。”

  欧一峰大笑道:“事情皆由欧某而起,你们要找也只管找欧某好了。”

  这时东棚又走出一个头盘小辫,身穿灰布夹袄的矮小老头和两个一身黑衣的汉子,走落场中,点头笑道:“巫元、巫享,既然欧老哥把事情都搅了过去,咱们就向他算算旧帐也好。”

  此时凌干青、管秋霜也早已双双姑起,木剑道人徐徐说道:“徒儿,你们退下来。”

  两人闻言退入了西棚。
  
  欧一峰目光一注,连忙抱拳道:“原来向总柁主也来了,如此正好,兄弟昔年和贵教一段公案,有向总柁主到场,就好公平了结了。”

  原来这矮小老头正是名震长江上下游的排教总柁主向秩然,随着他走出的两个黑衣人自然是排教高手无疑。

  向秩然嘿然道:“排教—向不以江湖门派自居,也纵不卷入江湖是非之中,向某今日参与这一大会,就是因为风闻欧老哥重出江湖,却又声言要向本教巫家寻仇,本教严禁教友,从不和江湖各门派有过过节,这可不是排教怕事,而是人不犯我,我不犯人,因为老朽觉得今日非来不可,有什么过节,也可以大会中解决,方才主人斗姆已经明白表示,今日之会,有仇报仇,有怨报怨,欧老哥练成了‘天雷指’,正是克制本教的功夫,老朽不才,到想领教领教你欧老哥的‘天雷指’神功,看看能否把咱们排教赶尽杀绝?”

  欧一峰听到不觉一怔,他这口气,好像自己重出江湖,就要专找排教的晦气,要把排教的人赶尽杀绝,这话自然是巫元、巫享加油加酱编造的了,撺掇向秩然向自己来评理,所谓评理,最后又往往诉之于武,强者为胜。

  心念一动,不觉抱抱拳道:“向总柁主这是听什么人说的?”

  向秩然道:“谁说的都是—样,欧老哥既然重出江湖,咱们排教总该找你算算旧帐,这总没错吧,不然传出江湖,还当咱们排教惧怕了你欧老哥的‘天雷指’了。”

  欧一峰抱抱拳道:“向总柁主若非轻信人言,怎么会说出欧某从未说过的话来,再说二十年前,欧某激于义愤,杀了贵教一位长老,但欧某把他本命神符送回贵教,已蒙你向老哥的谅解,通令贵教门下,不准寻仇,可有此事?”

  向秩然点头道:“排教做事,是非分明,那是巫绍先(巫元、巫享之叔)的不对,向某自然不准本教门下再寻仇了。”

  “哈哈!”欧一峰仰天大笑一声道:“向总柁主可知道这二十年来,欧某在做什么?”

  向秩然道:“欧老哥自然在潜心精练‘天雷指’了。”

  欧一峰又是一声大笑道:“欧某二十年前承蒙向总柁主通令排教门下不准再向我寻仇,但欧某却在二十年前被贵教门下巫氏兄弟的‘七星钉’击伤,几濒于死,这二十年销声匿迹,只是为了疗治这七支附骨钉而已,赶尽杀绝的乃是贵教,如何说到欧某头上来?”

  向秩然回头望望巫氏兄弟,问道:“他说的这样么?”

  巫元嗫嚅道:“欧一峰杀了先叔,咱们湘西巫家岂肯轻易放过了他?”

  向秩然脸色一沉,说道:“你们叔父身为排教长老,居然敢做出伤天害理的剖腹取胎,咎由自取所以老夫不准本教门下再向欧老哥寻仇,你们湘西巫家,难道不是排教门下?你们打了他一记‘七星钉’,已足可置他于死地,没有本教解法,仗着功力深厚,慢慢从体内逼出,确非短期所能奏功,你们却对老夫说,他闭门二十年,勤练‘天雷指’,准备对付我们排教,这话可真?”

  巫享道:“他‘天雷指’确实精进甚多。”

  “你们真是胡闹!”向秩然怒声道:“还不随我回去,从此不准再提报仇的事了。”

  巫元、巫享在总柁主面前当然不敢再说什么,只是躬身应“是”。

  向秩然朝欧一峰一拱手道:“欧老哥,你我两派之事就此揭过,你意下如何?”

  欧一峰连忙拱手还礼道:“向总柁主说的,正合我意,贵教和敝派本无梁子可言,最好自然是和平相处了。”

  向秩然一抬手道:“你们跟我走吧!”说完,举步朝山下行去。巫元、巫享只得随着他身后而去。

  斗姆暗暗骂了声:“没种的东西。”

  这时五行五老忽然战了起来,鱼贯走出,为首的一个朝西棚拱拱手道:“姜竹坡,听说你倚老卖老,没把江湖同道放在眼里,咱们兄弟很少下山来,逢上了今天这场大会,真是难得得很,咱们兄弟很想跟你讨教几手,不知老哥肯不肯指点?”

  五行五老首先向姜太公提出挑战来了。

  姜太公呵呵一笑,抱拳道:“五位老哥请了,兄弟几十年来,一直安份守已,怎么会没把武林同道放在眼里呢?这也许是五位传闻之误,至于要和兄弟动手一节,兄弟已有几十年没和人动手了,实在恕难奉陪……”

  他说到这里,回头朝沈若华等人招招手道:“你们出来。”

  沈若华、毕秋云、管秋霜、聂小香、田玉燕五人,一起走到姜太公身前。

  姜太公伸手一指五行五老,含笑道:“这五位就是五行五老,精研五行真气,是武林中的前辈高人,他们要跟为师动手,为师在五十年前就已封刀归隐,不再和人动手,但人家既然提出来了,不陪他们走上几招,岂不扫兴?所以为师要你们出场,去接他们五位几招,记住了,但求无过,不求有功。”

  沈若华等五位姑娘一齐娇声道:“弟子遵命。”

  姜太公又抬头朝五行五老笑了笑道:“她们是兄弟的记名弟子,其中只有一个跟兄弟练过几年,其余四人,都是一个月前才收的,五位老哥多多指教。”

  他说到这时,沈若华等五位姑娘已经连袂走出,朝五行五老躬身为礼,莺声燕语的道:“五位前辈多指教。”

  斗姆看聂小香随着几人走出,而且听姜太公的口气,她已拜姜太公为师,作了记名弟子,尤其是姜太公派出这五个花不溜丢的小妞来对付五行五老,更使斗姆测不透他葫芦里卖什么药。

  五行五老成名数十年,如今眼看姜太公只派了五个十几二十岁的小丫头出来,和他们动手,这岂不是瞧不起人?

  五张瘦削的老脸上登时飞起了怒色,其中一人哼道:“姜竹坡,你自己不敢出手,却教五个小女娃出场,这不是瞧不起咱们兄弟么?”

  “哈哈!”姜太公笑声中,连连抱拳道:“兄弟要她们出场,正是重视五位老哥之处,她们是兄弟的记名弟子,这一个月中,兄弟也传授了一点手法给她们,五位老哥不是要和兄弟动手么?和她们动手,和兄弟动手不是一样么?”

  他只在一个月中,传授了一点手法给她们,就可和数十年修为的五行五老抗衡了。

  这话自然听得五老大为愤怒,有人沉嘿一声道:“好,你不怕她们送死,就要她们上来好了。”

  姜太公大笑道:“姜太公的记名弟子,岂是这样容易死的,好了,你们上去跟五行五老讨教几手吧!”

  他这一挥手,沈若华等五人便自散了开来,五位姑娘先在场中占了一个五行方位,由田玉燕居中,然后一齐躬身道:“五位老前辈请赐招了。”

  五行五老看得不禁有些啼笑皆非,自己是五行门的五老,惯列五行阵势,这五个女娃对付五行生克,还是似懂非懂,居然也列起五行阵势来了,这不是班门弄斧?

  五行五老为首的那个矮小老者口中发出一声修长的尖笑,一挥手道:“各就各位。”

  五行五老迅疾在她们首排列了一个五行阵势。沈若华心中暗道:“他们没向自己阵势包围上来。”

  只见那站在中间发令的老者朝沈若华五人喝道:“五个女娃儿小心了!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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