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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六


  喝声未已,紧接着响起“当”“当”两声金铁狂鸣,两个人只觉手臂被震得隐隐发麻,剑光、人影乍然分开,两人中间已多了一个高大人影,一手执着一柄又长又阔的青钢剑,硬自把两人分了开来。

  这人,正是紫衣帮的总护法逢老大。

  凌干青一直注视首两人,也只觉一条人影,投入两人剑光之中,根本没看清他如何把两剑架开的,心头止不住暗暗一凛,忖道:此人身手果然非同小可。

  管秋霜被震得后退了一步,一手横当胸,铁青着脸色,冷笑道:“逢老大,是你,你是姓萧的帮凶,姑娘正要找你,那好,我先杀了你,再找姓萧的算清血帐,也是一样。”

  话落剑发,一招“乘龙引凤”,剑光直逼逢老大面门。

  逢老大听得一头雾水,眼看剑光逼近,赶忙阔剑一翻,压住了管秋霜的软剑,说道:“姑娘你说什么?”

  管秋霜道:“什么都不用问,血债血还,难道你们还要赖么?”

  “刺”的一声,软剑翻起,一记“凤凰点头”,又朝逢老大刺出。

  逢老大阔剑一架,喝道:“姑娘且请住手,有什么事,总得把话说说清楚了。”

  “不用再说。”

  管秋霜厉声道:“姑娘今天对你们紫衣帮要大开杀戒。”

  她忽然往后连退了四五步,软剑当胸直竖,和逢老大相对而立,双目杀气棱棱,凝视对方,久久不动,但她直竖的剑尖,却起了一阵轻微的颤动,剑身寒光似乎愈来愈盛。

  逢老大是当今剑术大家,这情形岂会看不出来?心中不禁大为凛骇,暗道:“这姑娘年纪极轻,居然会练成如此高深的剑法?”

  心念这一转也不敢丝毫大意,阔剑横胸,脚下不丁不八,全神贯注着管秋霜。

  凌干青也已看出情形不对,心头暗自焦急,看两人的情形,不动则已,这一动,定然石破天惊,十分厉害,管家妹子究竟是年纪尚轻,如果比拼剑上内力,又岂是练剑数十年的逢老大的对手?

  就在此时,只听管秋霜一声娇叱,右腕一抖,又把她那柄软剑朝空中奋力掷去。

  她又祭“诛神剑”了!

  凌干青弄不清楚她此时祭起“诛神剑”,又有何用?

  方才萧成化是身在空中,从空中泻落下来,也许骤不及防,但此时逢老大手握阔剑,虎视眈眈的就站在她对面,你祭起长剑,他只须阔剑一撩,就可把你软剑震落了。

  就在凌干青心念转动之际只见管秋霜祭起的软剑“呼”的一声,直射上去三丈来高,这一射之势,就寒光大盛,引用一句“剑气直冲牛斗”,差可相比,那剑光射到三丈高处,忽然掉转头来,朝逢老大当头直刺而下。

  照说,逢老大只须轻轻向旁一跃,即可避开,那柄直落的软剑自会一下插入地上,但逢老大竟然没有旁跃开去,他脸上神色似乎十分凝重,身形一伏即起,阔剑才同上撩出。

  但听一阵铮铮连珠暴响,急骤如雨,几乎有十数声之多,然后“呼”的一声,软剑才被逢老大撩出,朝管秋霜手上飞去,管秋霜一把接住了剑柄。

  这一快速而奇怪的撩剑,除了凌干青,别人根本没看清楚逢老大在这一伏一起的时间,他已接连使出了十几招剑法,才把这直刺下来的软剑撩开。

  若非逢老大,也真难抵挡得住。

  逢老大一张红脸上,已经隐见汗水,长长吁了一口气,朝管秋霜苦笑道:“姑娘好剑法,逢某生平还是第一次遇上,姑娘究竟和敝帮有何深仇大怨,能否先说说清楚,不然逢某丧生在姑娘的剑下,岂不冤枉?”

  以逢老大的身份,说出这样的话来,可见管秋霜方才祭起的“诛神剑”该有何等历害了!

  管秋霜冷笑道:“说说清楚?难道你心里还不清楚?”

  萧成化经过这一阵休息,断臂血已止住,他右手抡剑,走了上来,一脸杀气的朝逢老大躬身一礼,说道:“总护法,不用和她说了,断臂之仇,兄弟非向她要回条臂膀来不可!”

  “断臂之仇!”

  管秋霜哼道:“我和你仇深似海,用你一条命抵二十九条命,我还嫌差得太多了呢!”

  逢老大脸色一沉,朝萧成化道:“萧堂主,你听到了没有,目前不是你的断臂之仇,而是这位姑娘来向紫衣帮索取二十九条命的,你能不让老夫问问清楚吗?”

  说到这里,转脸朝管秋霜道:“逢某自会禀明帮主,给姑娘一个公道,还望姑娘从实赐告。”

  凌干青听他口气,似是真的不知真相,这就说道:“妹子,逢前辈也许真不知,我们应该把话说清楚了。”

  “好!”管秋霜含着满眶泪水,沉声道:“我叫管秋霜,我爹叫管崇墀……”

  “这个逢某知道。”

  逢老大道:“三天前萧堂主向令尊寻仇,逢某不是已把萧堂主召回来了么,令尊卖逢某薄面,已把事情揭开了……”

  管秋霜冷冷重重的哼了一声,忍不住流下泪来,说道:“谁知道你们紫衣帮的人说话不算话,竟然去而复回,家父和庄中二十八名男女悉数被姓萧的恶贼以重手法击毙,女报父仇,向你们索回二十九条性命,难道不应该吗?”

  逢老大听得悚然动容,说道:“管镖头和贵庄二十八人悉数丧在重手法之下?这是哪一天的事?”

  “还有哪一天呢?”

  管秋霜气怒的道:“就是你们走后不久发生的。”

  逢老大双眉微拢,问道:“凌少兄和姑娘是否在场?”

  管秋霜道:“我和凌大哥在场的话,早就把姓萧恶贼剁成肉泥了。”

  萧成化洪声喝道:“小丫头,你少胡说,老子那晚跟随逢总护法夜离开南陵,你如不信,可以问问逢总护法,还有一个人证,就是凌干青的义妹毕秋云,老子就是杀了管崇墀,也毋须抵赖。”

  逢老大朝他一摆手,制止住他的话头,一面朝凌干青、管秋霜二人问道:“当晚凌少兄和管姑娘又去了哪里呢?”

  凌干青道:“我们去了南陵城中。”

  他把找寻聂小香,赶去南陵,和回到管家庄,发生巨变之事,详细说了一遍。

  逢老大口中“唔”了一声,回头朝萧成化问道:“老夫记得那晚赶去管家庄,曾在半路茶亭松柱上贴有本帮一张符信,那是说在三里之内萧堂主已经清了道了?”

  萧成化应了一声“是”,说道:“在下已在各处路口,确曾派了人。”

  逢老大接着问道:“在当地可曾发现什么道上朋友,或形迹可疑的人么?”

  萧成化道:“没有。”

  “这就奇了。”

  逢老大拢着双眉,口中“唔”了一声,抬目朝凌干青问道:“那么凌少兄可曾找到那位聂姑娘了么?”

  凌干青道:“没有。”

  “唔!”逢老大口中又唔了一声,目光一瞥凌干青、管秋霜,以及萧成化、姚伯昌等人,说道:“此事既然牵连到敝帮,二位又找到了这里,说不得只好惊动帮主了。”

  他话声一落,就接着道:“凌少兄可否先替姚堂主解了穴道?”

  凌干青道:“可以。”

  挥手一拂,替姚伯昌解了穴道。

  逢老大朝姚伯昌吩咐道:“你先领凌少兄、管姑娘二位,到客室奉茶,老夫进去禀报帮主,再来奉请二位。”

  说完,阔剑一收,转身往里行去。

  姚伯昌朝两人拱拱手道:“二位请随兄弟来。”

  当先举步,朝门内走去。

  人家既然这么说了,凌干青、管秋霜也只好各自收起软剑,在姚伯昌的身后,跨入大门,由左侧长廊,进入一间客室。

  姚伯昌拱拱手道:“二位请坐。”

  凌干青、管秋霜也不客气,各自在椅上坐下,姚伯昌也跟着坐下,算是作陪。

  过了足有一顿饭的时光,才见一名青衣大汉急步走入,朝姚伯昌施了一礼,说道:“姚堂主,神君召见二位来客。”

  姚伯昌急忙站起身,朝凌干青、管秋霜二人拱拱手道:“帮主召见二位,在下替二位带路。”

  说完,抬手肃客,自己走在前面领路。

  凌干青心中暗道:“紫衣煞君凶名久著,今日之事,只怕很难善了!”

  他和管秋霜跟着姚伯昌身后,出了客室,一路往后去,穿过小天井,迎面阶上一排五间,中间是一座大厅。

  姚伯昌引着两人走到左首一间厢房门首,便自停步,躬身道:“启禀神君,凌干青、管秋霜二位来了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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