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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〇 |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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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果以二十四名庄丁中毒不省人事来说,那么眼前这付阵仗,已是春华山庄的全部实力了。 很准时,正当日直午时,春华山庄大门前施施然来了一个面蒙黑布、身穿黑袍的人,高声道:“你们快去通报陈庄主,在下依约而来。” 大门内八个庄丁谁都没作声,但陈福却闻声走出,抱抱拳道:“庄主已在厅上恭候多时,朋友请进。” 蒙面人昂首阔步跨进大门,越过天井之时,朝左右两廊瞥了一眼,缓步行入厅中。 春申君缓缓站起身子,拱拱手道:“朋友说过今年光临,陈某已经恭候多时了。” 蒙面人微哂道:“陈庄主严阵以待,那是太瞧得起兄弟了,但兄弟只是向陈庄主讨回音的,陈庄主摆出这般阵仗来,岂是待客之道?” 春申君微哂道:“贵教不择手段,陈某岂可不防?” 蒙面人大笑道:“兄弟曾听江湖上说起过春华山庄三十六家将,骁勇善战,但对兄弟来说,这点阵仗却未必困得住兄弟。” 他目光一抬,接着道:“昨晚兄弟留赠的解药,陈庄主已经给他们服下了么?” 春申君轻哼一声道:“春华山庄的人个个都是倔脾气,阁下留下的解药,没有人肯服,原封不动,仍在几上,阁下请收回去吧!” 蒙面人一对炯炯目光,望了几上那包解药一眼,又望望春申君,说道:“贵庄二十四名家将,如果不服敝教独门解药,再有一刻工夫,就无药可救了。” 春申君道:“那是敝庄的事,阁下先把这包解药收回去了,仔细验看,庄敝可没有动过。” 蒙面人从喉头嘿了一声,伸手取过纸包打开来看了一眼,点头道:“陈庄主不惜牺牲,确然令人佩服,由此看来,兄弟这趟来讨陈庄主的回音,只怕也谈不拢了?” “不错。”春申君面情肃然的道:“春华山庄威武不屈,阁下这趟可能白来了。” 蒙面人突然仰天大笑道:“陈庄主,你若以春华山庄这点实力,想和敝教周旋到底,那只怕是螳螂挡车,自不量力,兄弟良言尽此,告辞。” 说完,一抱拳,转身往外就走。 春申君跟在他身后,跨出大厅,就在阶上站停下来。 蒙面人连头也不回,走到大天井中间,只见陈福率领八名庄丁,手持匣弩,背向大门一字排开,拦住了去路。 就在这一瞬间,左廊转出谢雨亭率领的人名庄丁,右廊转出谢雨奎率领的人名庄丁,阶前也同时由陈少华率领的人名庄丁,每人手中各持一管匣弩,从四面把蒙面人围在中间,只是和他相距三丈来远,并未逼近。 阶上,春申君边上站立的是任云秋,左右两边伺立了四名手持朴刀的劲装汉子。 三十二管匣弩齐发,足可把蒙面人射成一个“箭人”。 蒙面人一怔,回身道:“陈庄主这是什么意思,难道堂堂春华山庄,不顾江湖道义,还要杀了来使不成?” 春申君负手站在阶上,含笑道:“陈某只是要阁下看看春华山庄三十六家将的阵容,阁下不是说过这点阵仗,未必就困得住阁下么?兄弟知道阁下善于使毒,但阁下只要稍微有举手的动作,他们手中的匣弩利镞,只怕就会朝阁下身上招呼了。” 蒙面人就是善于使毒,对方在三丈之外,也颇难施展,不觉怒声道:“春申君,你凭仗匣弩,算得什么英雄人物?” 春申君大笑道:“贵教乘人不备,在我庄勇身上下毒,又算得什么人物?”说到这里,回头道:“云秋,你去把他拿下了。” 任云秋答应一声,举步走下石阶,迎着蒙面人笔直走来,口中说道:“江湖上哪来你这样见不得人的人,也敢到春华山庄来撒野,朋友要自行束手受缚呢?还是要我动手?” 蒙面人看他不过弱冠年纪,只当是春申君的门下弟子,不觉嘿嘿干笑道:“春申君你自己下场,咱们或者还可打上三两百招,叫一个门人弟子出手,也未免把兄弟看得太不成材了?” 任云秋微哂道:“阁下多言无益,胜得过我,春华山庄敞开着大门,任你自去,再也不会有人阻拦你了。” 蒙面人心中暗道:“这小子好大的口气!”心念转动,口中应了声:“好,那你就接着了。” 呼的一掌,迎面击出。 仅是这出手一掌,劲气十足,就显出他掌上功夫,极为精湛了。 任云秋倏地跨上半步,肩头一侧,便自让开蒙面人的掌势,右手疾探,朝对方劈来的手腕抓去。 这一记避敌进招,手法快得如同闪电,蒙面人大吃一惊,急忙往后疾退了两步,右掌倏收,左掌又及时拍出。 任云秋面露不屑,同样伸出左掌,朝前迎去。 春申君站在阶上,目光一注,发现蒙面人左掌微凹,掌心也色呈灰黑,显然练过“黑煞掌”一类外门阴功,眼看任云秋举掌硬接,心头不由大急,大声喝道:“云秋接不得!” 话声甫出,双方掌势已经交接上了,但听“啪”的一声,蒙面人被震得上身一仰,似要翻跌出去,但不知何时,他左手脉腕己被任云秋右手扣住,又被拉了回来。 这真是比电光石火还快,所有在场的人,谁也没有看清任云秋是何时出手抓住他脉门的? 任云秋冷笑一声,右手一抖,把蒙面人摔出七八尺远,一跤跌坐在地,然后拍拍双手,生似弄脏了他手一般,才若无其事的道:“阁下现在应该知道你成不成材了。” 春申君没想到这位表侄,只有三年不见,艺技居然大进,挥手之间,就制住了强敌,心头这份高兴自不待言。 那蒙面人跌坐在地的人,缓缓站了起来,一条左手下垂若废,切齿道:“年轻人,你报个万儿,咱们后会有期。” 任云秋剑眉轩动,俊目中寒光如电,朗笑一声道:“阁下还想走么?” 蒙面人道:“你待怎的?” 任云秋道:“咱们动手之时,有言在先,阁下胜得过我,春华山庄自可让你大步走出去,但你连任某一招也接不下来,要走也未尝不可,只须取下蒙面黑布,并说出你们教主现在何处,否则只好委屈你留下来了。” 蒙面人面露怨毒,厉笑道:“年轻人,你不用张狂,和黑衣教为敌,你会后悔的。” 任云秋朗笑道:“可惜姓任的从不知道什么叫做后悔。” 春申君道:“阁下如果不取下蒙面黑布来,今天就休想走出春华山庄一步。” 蒙面人没有作声,只是身躯起了一阵轻微的颤动,突然往后仰跌下去。 春申君睹状一怔,忙道:“雨亭,你快过去瞧瞧,他怎么了?” 谢雨亭答应一声,赶紧闪身而出,落到蒙面人身边,伸手撕开他的蒙面黑布,只见是一个四十出头的白胖脸汉子,此时双目紧闭,嘴角间缓缓流出黑血,业已毒发而死,这就抬目道:“师父,这人已经服毒自杀了。” 春申君微微攒了下眉,急步走近,朝死者看了一眼,惊异道:“会是湘西七怪老三秦三思,如此看来湘西七怪都投入了黑衣教。” 任云秋道:“他何以要服毒自杀呢?” 春申君道:“也许黑衣教教规严厉,派出来的人不得泄露教中秘密,他被咱们逼急了,不得不死,此人一死,湘西七怪岂肯甘休?” 任云秋道:“他是被小侄废去了一条左手,自知不敌才服毒自杀的,和表叔无关,叫他们只管冲着小侄来好了。” 春申君大笑道:“你当表叔是怕事的人吗?黑衣教也好,湘西七怪也好,这是他们向春华山庄上门寻衅,不是我去找他们的,他武功不如人,服毒自杀,曲不在我,天下虽大,理却只有一条,春华山庄若是怕人寻仇,也不用叫春华山庄了。” 说到这里,回头朝谢雨亭吩咐道:“雨亭,你要人把秦三思的尸体抬出去,放到庄外一里处的大路上去,在他身上贴一张字条,就写:‘黑衣教秦三思系服毒而死’这几个字好了。” 谢雨亭匆匆写了一张字条,跟了出去,刚到大门口,只听有人大声道:“谢老弟,庄上发生了什么事吗?” 谢雨亭抬头一看,来的是黑石头陈康和,急忙行礼道:“晚辈见过陈师伯。” 陈康和耸耸双肩,问道:“你手里拿的是什么?” 谢雨亭道:“晚辈这张字条要贴到秦三思尸体上去的。” 陈康和看了一眼,念道:“黑衣教秦三思系服毒而死,这是怎么一回事呢?” 谢雨亭道:“家师就在厅上,陈师伯见到家师就知道了,晚辈还有事去办。” 陈康和一张灰黯的四方脸上,绽起笑容,点点头道:“你快去吧!” 他划着两只大袖,走进大门,一直来至大厅。 春申君正好在厅上坐下,看到陈康和走入,急忙站起身笑道:“康和兄怎么又来了,可是听到了什么消息么?” 陈康和耸着肩大笑道:“春华兄果然料事如神,一句话就猜中了,兄弟确是听到了一些消息,才赶来的,刚才这里也出了什么事么?” 春申君道:“说来话长,你且请坐下来再说。” |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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