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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六四


  阴九姑看的暗暗心喜,忖道:“这丫头久战无功,业已感到不耐了。”

  手中松纹剑抬手朝前挥出,由下而上,同样划起一道匹练般的光芒,人却吸气飘身,向后闪退了数尺。

  白玉霜既是诱敌,自然要演得逼真,口中清叱了一声,如影随形,欺身跟上,翻手之间,摺扇划出的一道弧光,由右向左,依然横扫过去。(她方才展开扇面,是从左向右扫去的)

  阴九姑看她摺扇依然横扫过来,心头暗暗冷笑。含胸吸腹,避让开对摺扇势,本来右手由下而上,划起匹练般的剑光,这回快得如同雷闪,一下压在白玉霜摺扇之上。

  说法在此时,只听她口中发出一声阴沉的冷笑,左腕随着一抬,挂在中指的一柄白玉拂尘,突然间朝上扬起。千百缕银丝,一下暴长开来,化作一蓬千丝万缕的银线,朝白玉霜迎面戳到。

  这一蓬银丝,是太阴教主阴九姑蓄势已久的绝招,每一根银丝之中,都含蕴了她太阴门最厉害的“阴极真气”森寒如冰,密集如锥。

  当今武林,真是无人能够化解得开,抵挡得住!但她焉知她方才故意诱敌,已为白玉霜识破,白玉霜这一下摺扇追击,乃是因应诱敌的诱敌之计。同时她也忘了白玉霜方才说过的话,(阴九姑要她亮剑,她说:“那要看阴教主配不配我动剑”)如果她使的是摺扇,焉会说“配不配动剑”的话来?

  闲言表过,就在阴九姑右手长剑,压住了白玉霜的摺扇,左手玉拂千百缕银光,朝白玉霜迎面戳去的同时,白玉霜接着阴九姑的冷笑,口中也发出了一声冷笑!冷笑起处,白玉霜的左手也随着往前挥去,但见一道耀目白光,从她袖中飞出,迎向千百缕银丝。

  这一段话,说来较慢,但其实双方动作,快得何殊电光石火,白光乍现,顿时响起了一阵“丝”“丝”细响,千百缕银丝,散作了九秋飞蓬,洒落一地。

  白光、银丝同时倏然敛去,两条人影,也各自分开,后退了数尺。

  白玉霜神色如常,右手依然握着一柄摺扇(方才打开的摺扇,已经招拢),左手之中,却多了一柄八寸来长的短剑。看去那柄短剑晶莹夺目,极似上好羊脂白玉做的玉剑。

  太阴教主却变了脸色,一脸铁青,脸上隐隐笼罩了一层杀气,那是因为她左手一柄玉拂,已经只剩下了光秃秃一个玉柄,一蓬白金拂丝,已经被白玉霜的玉剑如数削断。

  数十年随身之物,毁于一旦,怎不教她惊怒交集,恨不得吃了白玉霜的肉。

  这一瞬间,只见她双目放射出两道愤怒的火焰,口中沉哼一声,掷去手中玉拂柄,目光紧注白玉霜。左手缓缓举胸,捏了一个剑诀,右手松纹剑,直竖前胸,剑尖遥指白玉霜,一动不动,两道眼神,却愈来愈见强烈。

  白玉霜看她握剑姿势,心知对方已经动了真怒,大有和自己孤注一掷之势,一时也不敢丝毫大意。迅快的把摺扇往腰间一插,白玉短剑交到了右手,暗暗凝聚功力,蓄势待敌。

  两人四目交投,谁也没有开口说话,但两人目中神光,却愈来愈见强烈。忽听阴九姑大喝一声,手中松纹古剑忽然向空连挥。

  她这一挥,剑上青芒,就划起丈许长一道剑光,她挥手连劈,那道青光就如匹练般随着她手势飞舞。

  这情形就像霓裳宫女舞动丈许长的彩带一般,始而倏发倏收,来回飞舞,继而滚转如轮,越圈越圆,化作了一圈圈转动的大圆环。

  她一个人影,就隐人在这一圈圈的圆环之中。

  不,隐九姑的人影,已然隐失在青光圆环之中,烃忽不见,这一刹那,但见剑光如轮,电卷雷奔,朝白玉霜身前辗了过来。

  雷部推车之女曰阿香,雷部至捷之神曰律令,这是古时候形容电闪雷劈,所以有这般快法,就是因为有阿香和律令两位神通广大、至捷无伦的神在主持。

  太阴教主阴九姑这一轮剑法,也极不输阿香和律令的快速。

  但白玉霜就站在阴九姑对面,她两道目光,也一霎不霎的瞧着阴九姑,阴九姑的剑光在没有轮转如飞朝她辗来之前,就在舞着“彩带舞”,她岂会不见?

  因此阴九姑才一发动,白玉霜就如音斯应,也随着发动了,纤手一挥,白玉短剑顿时暴长,化作一道晶莹耀目的寒光,直射过去。

  双方出手,何等神速,只听“呛啷”一声轻响,青芒白光,一触即分,光消芒散,两人仍然回到了原来的停身之处。

  白玉霜胸口起伏,脸色苍白,不住的喘息。

  要知她方才使的乃是驭剑之术,这是剑术中最上乘的功夫,非修练到上乘境界,炉火纯青,不可随意施为,因为施展一次,消耗的真气极大。

  白玉霜必竟是女孩儿家,秉赋上吃了亏,再加她也不过是初学乍练,功力火候尚差,这一施出驭剑功夫之后,就显得真力难继了。

  阴九姑手中那柄松纹古剑,已经被白玉霜的剑光绞得粉碎,只有一个剑柄,还在手中握着。一个人更是脸色灰败,一脸俱是错愕之色,口中喃喃说道:“果然是‘驭剑术’,好厉害的剑术!”

  白玉霜长长舒了口气,说道:“阴教主,承让了!”

  阴九姑缓缓松开五指,剑柄随着落到地上,又缓缓的点了点头,口中软弱无力的道:“不错,老身承认落败了。”

  侍立亭前的四凤,听得个个花容失色,不胜惊诧。

  白玉霜道:“阴教主既然承认落败,那就该把劫持的人释放出来了吧。”

  阴九姑有气无力的道:“老身说过,白姑娘一行人,并非老身擒来的……”

  白玉霜手中还握着那柄白玉短剑,不待她说下去,短剑一指,凛然道:“阴教主,不是你掳去,那是什么人把他们掳走了?”

  阴九姑道:“白姑娘不用心急,老身方才曾经说过,老身落败了,自会对你白姑娘有所交待……”

  白玉霜道:“那你就该交待了!”

  阴九姑道:“好。”她伸手朝黄凤一招,黄凤立即趋上前去。

  阴九姑一手扶在黄凤肩头,说道:“徒儿,扶为师过去。”步履沉重的往东行去。

  也显然方才那一剑,用力过猛,受了内伤,连行动都需人扶持而行。

  白玉霜道:“阴教主要到那里去?”

  阴九姑回头道:“白姑娘请随老身来。”

  白玉霜依言跟了过去。阴九姑一直走到峰顶东首,面临悬崖,才行站停,伸手一指,说道:“白姑娘,你看到了,对面那座山峰,就是窦图山的东峰……”

  白玉霜自然是看到了,东峰巍然高出云端,陡绝一隅,和西峰迢迢相对,相去足有百丈。两峰之间,贯连着一条铁索,一线相通,但远处已非目力所能看到。

  只听阴九姑续道:“老身隐居西峰,但东峰却另有一位高人居住,他就是昔年的南海神龙……”

  “果然是他!”白玉霜回头问道:“阴教主怎知是他把人掳走了?”

  阴九姑道:“老身不妨实言相告,白姑娘一行人找上窦图山来之前,南海神龙向老身求助,希望老身绊住你,他才能下手,姑娘上山顶来的时候,他就趁机把人给擒去了。”

  “好,多承指点。”白玉霜一抱拳道,“告辞。”转身欲走。

  阴九姑喊道:“白姑娘请留步。”

  白玉霜道:“阴教主还有什么事?”

  阴九姑道:“随同姑娘入谷之人,都在东峰北首一处幽谷之中,以白姑娘的武功,自可制住守谷之人,把他们救出山去,但有一个人,却不在这里……”

  她故意拖长语气,不往下说。白玉霜心头一动,问道:“那是什么人?”

  阴九姑深沉一笑道:“那是华山门下的卓玉祥、君子剑卓立方之子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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