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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一五


  天还上人脸上微露愕然神色,目注卓玉祥问道:“卓施主远道赶来,必有要事,老衲洗耳恭听。”

  卓玉祥看他神色,似是不假,心中大为凛异,一面说道:“在下有一件机密之事奉告,老师父这里……”

  他游目四顾,拖长话声,意思自然顾虑到隔墙有耳。

  天还上人听他口气,似是事情十分重要,这就点点头,叫道:“松清,你到阶前去站着,任何人不奉谕令,不准入内。”

  小沙弥答应一声,转身走出精舍,站在阶上。

  天还上人道:“卓施主有何见教,现在可以说了。”

  卓玉祥道:“在下先想请教老师父两个问题。”

  天还上人目中隐含讶异之色,说道:“卓施主请说。”

  卓玉祥道:“老师父平日是否也曾下山走动?”

  天还上人笑道:“老衲自从主寺敝寺以来,已有一十二年未曾下山了。”

  卓玉祥问道:“那么宝刹老方丈呢?”

  天还上人道:“大师兄十二年前,把敝寺交给老衲管理,他就不问尘俗之事,故而经常下山,朝拜天下名山。”

  卓玉祥道:“那么在下再请老师父一句,这次老方丈是几时下山,几时回山的?”

  天还上人看了他一眼,才道:“大师兄好像是三个月前下山去的,直到前天才回来,卓施主问得如此详细,不知究是何事?”

  老和尚口气之中,显有不释。

  卓玉祥没有理他,续道:“不知老方丈此次是朝拜那一座名山去的?”

  天还上人道:“普陀。”

  卓玉祥又问道:“老方丈回山之后,不知老师父和他见过几次面?”

  天还上人道:“大师兄回山之后,老衲和他见过一面,卓施主盘问的如此详尽,不知……”

  卓玉祥道:“在下还有一个问题,要请老师父慎重的回答,至于在下会不会有这些问题,等老师父回答之后,在下自当止口。”

  天还上人点点头道:“好,卓施主还要问什么?”

  卓玉祥道:“老方丈回来之后,不知老师父是否看得出他举止行动,是否有异?”

  天还上人道:“这个老衲并未留意。”

  卓玉祥道:“老师父不妨仔细想想看?”

  天还上人疑惑的道:“卓施主可否先把来意见告?”

  卓玉祥神色凝重,紧紧盯注在天还上人脸上,一字一字,郑重的道:“据在下所知,宝刹老方丈已经西归了,日前回山之人,只是假冒老方丈的歹徒而已!”

  这话单刀直人,主要就是试探天还上人的真伪。

  果然,天还上人骤聆此言,身躯不禁猛然一震,双目神光电射,逼视卓玉祥,沉声道:“卓施主有何证据?”

  卓玉祥道:“老师父可是不信在下之言么?老方丈西归之时,昆仑叶道长,及四方煞神,俱在当场,在下岂能信口胡说?”

  天还上人目光如炬,问道:“卓施主也在场么?”

  卓玉祥道:“不错,在下不但在场,而且还受老方丈的重托,才赶上峨嵋来的。”

  天还上人身躯震动,问道:“卓施主可有什么证据?”

  卓玉祥反问道:“在下想请教老师父,不知宝刹方丈,有何信物?”

  天还上人道:“敝寺方丈有一片白玉雕刻的多罗叶,为掌门信物,见玉如见方丈。”“这就是了。”卓玉祥探手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小布包,然后十分仔细的打开布包,里面赫然是一片羊脂白玉精工雕琢的多罗叶。

  他双手捧起多罗叶,面情肃然,说道:“这片多罗叶,是天破老师父亲手交给在下的,请老师父验看。”

  天还上人早已看清玉多罗叶确是方丈信物,心中不由得不信,一时神情肃穆,合掌当胸,朝多罗叶行了一礼,双手接过,再仔细的看了一遍,验明不假,他依然把多罗叶交还卓玉祥手中,说道:“卓施主,这片玉叶,正是敝寺掌门信符,丝毫不假,只是……”

  卓玉祥问道:“只是什么?”

  天还上人道:“玉叶虽是掌门方丈的信物,它也能代表掌门方丈,具有极大权威,但只是限于掌门方丈不在寺中,有人持此玉叶而来,有代表掌门方丈之权。如果掌门方丈仍在寺中,它只是方丈身边的一片玉叶而已,就不能代表方丈行事了。”

  卓玉祥点点头道:“老师父这话,在下懂得,那是说不管这位方丈是真是假,玉叶都无法代表贵寺方丈处理这件事了。”

  天还上人道:“那也不能一概而论,只要此人假冒方丈,有确切的证据,这片玉叶就能代表方丈了。”

  卓玉祥道:“不错,多罗叶虽能代表贵寺方丈,但它本身,只是一件玉器而已,可能会有失落之时。当然,只要贵寺掌门方丈仍在寺中,玉叶就不能代表方丈,此一规定,自然十分合理。

  换句话说,在下虽持了玉叶前来,但仍难证明在下是真的受贵寺老方丈之托,还是老方丈遗失玉叶,为在下所捡得的?”说声微微一顿,续道:“因此在下另有兰件事,想请教老师父。”天还上人道:“卓施主要问什么?”

  卓玉祥道:“在下听说贵寺有一招佛门绝学,威力极强,只有掌门人才能练习,不知可有其事?”

  天还上人道:“出家人不打诳语,敝寺确实有此一招武学。”

  卓玉祥道:“老师父不是掌门方丈,想来自没有练过,只不知老师父可曾见过?”

  天还上人合十道:“老衲是敝寺监寺,虽然不曾练过,但也略知一二!”

  “那就好。”卓玉祥问道:“老师父能否说出它的名称来么?”

  天还上人面有难色,说道:“这个老衲就恕难奉告了。”

  卓玉祥微微一笑道:“老师父不便说,那就由在下说吧,这一招的名称,叫作‘佛光普照’,对是不对?”

  天还上人耸然动容道:“这是什么人告诉卓施主的?”

  卓玉祥笑道:“在下方才说过,是奉贵寺方丈天破老师父的遗命来的,自然是贵寺方丈告诉在下的了。”

  他不待天还上人发话,接下去道:“天破老师父因当时自知不起,如果撒手西去,贵寺这一招佛门绝学,势必从此失传,故而托付在下……”

  天还上人动容道:“大师兄把这招‘佛光普照’传给了卓施主么?”

  卓玉祥道:“这不是传给在下,而是托付在下转传给贵寺的继任方丈,在下取出多罗叶,听老师父口气,仍然不足为凭证。

  那就只好以这招‘佛光普照’为证了,贵寺这招绝学,目前大概除了在下,没有人能使得出来,老师父大概可以见信了?”

  天还上人怵然道:“大师兄既然传给了卓施主,卓施主可否施展出来,让老衲瞧瞧?”

  卓玉祥道:“在下为了证明确是奉了天破老师父的遗命而来,自然要使出来给老师父看过,才能取信于老师父。”

  语气一顿,又道:“在下不是贵派中人,不敢练习贵寺奇功,但为了不敢有负老方丈重托,又怕时日稍久,偶有遗忘,不得不静参心法,默练了三昼夜。在下曾对天立下重誓,将此招奇学转传给贵寺新掌门人之后,在下终身决不再使,但今日在老师父面前,却不得不施展了,老师、薄兄二位,最好退远一些,免得在下无法控制。”

  天还上人合掌当胸,果然依言退得了一丈来远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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