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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〇


  慕容贞忽然目光一抬时,黑暗之中,她虽然看不见他,但她直觉的感到她和他站的位置很近。她有些羞涩,但这屋里,只有他们两个人,她的心在跳跃着,低低的说道:“卓大哥,你叫我贞儿好啦,师父也叫我贞儿的。”

  卓玉祥道:“这个在下如何敢当?”

  慕容贞道:“这有什么敢当不敢当的?我们在路上,总该有个称呼,我叫你卓大哥,你叫我贞儿,不是很好么?像你那在下,姑娘的,听了多别扭?”

  “好吧!”卓玉祥点着头道:“贞儿,咱们先坐下来歇息。”

  “喂!”慕容贞听他叫自己“贞儿”,心头有着羞涩的甜意,脸上热哄哄的,手指用力卷着发辫,眨动眼睛,道:“这时候不知是下午?还是晚上了?”

  卓玉祥已经在草铺上坐了下夫,抬头道:“不管是什么时候,他们把咱们引来,总不会囚在铁屋里,就置之不问,咱们要养足精神,才能应付。”

  慕容贞低着头道:“卓大哥说的也是。”

  她怯生生的跟着坐下。这一坐下,两人间的距离并不太远。

  她从没和陌生男子单独相处过,当然她和卓玉祥也不算陌生了!但她芳心深处,止不住起了一种异样的感觉。

  卓玉祥也是,他鼻子熄隐可以闻到从她秀发上散发出来的微弱的幽香,他感到有些心跳。

  黝黑的铁屋,两人坐的极近,只是谁也看不到谁。就因两人心底却有着异样的感觉,一时间使得他们都陷入了沉寂。

  本来谈的好好的,这一沉寂,就像生了份,更让人不安。

  默默的过了好一回,慕容贞轻轻的叫了声:“卓大哥。”

  卓玉祥道:“你有什么事?”

  慕容贞道:“你家里还有什么人?”

  卓玉祥道:“先母在我初生不久,就去世了,我九岁那年,先父遭人害死,我就跟家师去了华山,我已经孑然一身,无家可归……”

  慕容贞垂下头,歉然的道:“卓大哥,真对不起,我不该问你的。”

  卓玉祥道:“不要紧,我不会伤感的,家师时常告诫我,草木要经得起风霜,一个人要受得起打击,要报仇雪耻,必须奋发图强,先父死了之后,我都忍着眼泪,不让它流出来,因为流泪不能替父报仇。”

  慕容贞偏过头来,由衷的称赞道:“卓大哥,你真是一个坚强的人。”她话声甫落,接着问道:“那么卓大哥,你对报仇之事,有何打算呢?”

  卓玉祥道:“先父遇害,我才九岁,唯一真的证据,就是左手掌心握着的一颗乌金念珠,如今又事隔一十二年,人海茫茫,我真是一点头绪也没有,今后飘泊何处?经历些什么?遭遇些什么?因此我觉得令师要你随我同行,真是委曲了你……”

  慕容贞忽然朝他挨近了些,低低的说:“卓大哥,你不用说了,我是奉师父之命,侦查假冒他老人家乌金念珠的贼人来的,只要你不嫌我是个累赘之人,今后不论你到哪里去,遭遇何种事?我都愿意跟你在一起……”

  她脸突然红了,话声也越说越低。

  卓玉祥心头一阵激动,低声道:“贞儿,谢谢你。”

  慕容贞低垂着头道:“我不要你谢,只要你……你不讨厌我就好。”

  卓玉祥道:“我怎会讨厌你呢?从我们一起上路,我心里就把你当作我的妹子看待。”

  随着话声,他缓缓伸过手去,抓着她双手,握得紧紧的。

  慕容贞娇躯有些颤抖,但却任由他握着自己双手,并没缩回去。两人都感到从对方手中,传过来了一丝温馨,一直温润到自己的心房!

  不用说话,两颗心已经融化在一起了!但得两心相印,无灯无月何妨?就在此时,突听头顶传来了“咳”的一声轻笑!

  两人蓦然一惊!同时抬头朝屋顶望去!屋顶上依然一片漆黑,什么也看不到!

  卓玉祥早已迅快的纵身跃起,伸手朝上探去。手指这一接触到屋顶,他才发觉连屋顶上,都钉着用铁条编织的铁网,而且每根铁条,都有拇指般粗细,编织的极为细密。就算你有最好的武功,也无法把它弄断。

  这声轻笑,当然来自屋顶。屋顶盖的还是瓦片,也许有人伏在屋面上,偷听自己两人说话。卓玉祥飘然落到地面。

  慕容贞急着问道:“卓大哥,是不是有人躲在上面?”

  卓玉祥道:“这人可能在屋面上。”

  慕容贞道:“他偷听人家说话,坏死啦!”

  “唔!”右首铁壁间,忽然传来一声轻微的震响。接着就有一线灯光,射了进来!

  原来右首铁壁间,已经裂开一条门缝,门缝还在逐渐扩大!

  卓玉祥、慕容贞并肩而立,凝神注视着灯光来处,那是一盏六角纱灯!

  纱灯当然有人提在手中。铁壁已经裂成一道门户,方依依一手提着纱灯,悄悄的走了进来!

  卓玉祥气愤的道:“方姑娘,你们把在下两人,囚禁在这里,这是什么意思?”

  方依依甜甜一笑道:“卓相公先别生气,小妹不是给二位赔礼来了么?”

  她没待卓玉祥开口,接着笑吟吟的又道:“我不但是给两位赔礼来的,还奉义父之命,来恭请二位,前往一叙。”

  卓玉祥道:“姑娘义父是谁?”

  方依依道:“卓相公见了我义父,不就知道了么?”

  慕容贞道:“我们要是不愿和你义父见面呢!”

  方依依看了她一眼,轻轻叹息一声:“这位姐姐,好像误会很深,其实方才把二位藏到这铁屋里来,也是不得已的事,好在义父赶回来了,我们就不怕了,此种情形,二位见了义父,自会明白。”

  她说的很婉转,也很隐约,好像其中另有事故一般!

  卓玉祥心中不觉暗暗一动,问道:“姑娘奉你义父之命前来,总该先把来意告诉在下。”

  方依依轻轻摇头道:“说实在,我也并不清楚,只是听我义父说,此事十分机密,而且也关系重大,非和卓相公面谈不可。”

  卓玉祥虽不知她义父是谁?但听她说的如此郑重,心头更是疑云重重!不觉回头看了慕容贞一眼,点点头道:“好吧,不知你义父现在何处?”

  方依依道:“他老人家已在密室中恭候了。”

  卓玉祥道:“那么就请姑娘领在下去吧!”

  方依依道:“二位请随小妹来。”说完,手提纱灯,当先退出铁屋。

  卓玉祥、慕容贞跟着走出。

  方依依随手关上铁门,又随手拉过一排木板,掩住了门户。

  原来铁门外面,是一间柴房,堆置着不少木柴。

  方依依回头说道:“义父没有回来之前,只有把二位藏在这里,才算没出事儿,就是现在义父为了谨慎起见,才要我来把二位引去密室相见。”

  卓玉祥轻哼道:“在下还不是怕事的人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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