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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八


  左首老者沉声道:“老夫吕风阁。”一指右首老者又道:“他是老夫兄弟吕凤岑。”

  荆山二吕,大圣门的哼哈二将,果然是曾明善邀请来的同门高手。

  站在右首的吕风阁从腰间取出一对判官笔,抬目道:“年轻人,你可以发招了?”

  “且慢。”单逢春道:“动手之前,咱们先谈好了,你们两个是助拳来的,和在下动手,是搏命呢?还是和在下赌一只招子?”

  吕风岑道:“你此话怎说?”

  单逢春道:“搏命就是以命相搏,赌一只招子,那就是在下胜了,二位只要留下一只招子,就可以离去。”

  吕凤阁怒声道:“老夫兄弟胜了呢?”

  单逢春道:“在下也奉上一只招子。”

  吕风岑冷笑道:“以一换二,阁下不觉得太便宜么?”

  单逢春忽然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,笑了笑道:“好,在下败了,就自抉双目,双手奉上。”

  吕风阁哼了一声,右手一探,从他大袖中取出一柄二尺长的铁骨折扇,朝单逢春一指,喝道:“年轻人,你先出手吧!”

  单逢春大笑一声道:“在下出道江湖之日,家师曾一再告诫了,江湖上成名人物,多半是沽名钓誉之辈,毫无真才实学,因此叮嘱在下,和人动手,要先看看对方武功,是否值得在下出手?咱们话都讲明了,在下还要看看二位的武功是否值得在下出手,在下再出手不迟。”

  吕风阁怒笑一声道:“好,那你就看看老夫兄弟是不是值得你出手吧!”

  喝声出口,身形倏然欺近,右手铁骨折扇随意豁然打开,就像开山巨斧,疾划过来。吕风岑同时双笔一分,两点笔影流星般攻到。

  这两人都被单逢春激起了胸头怒火,出手如电。说打就打,而且是近身夹击,更见势道凌厉。

  单逢春这回却使了一招武当“太极剑法”的“左右逢源”,长剑左右圈动,划起两圈剑光,只听“叮”“叮”两声,就把吕氏兄弟一扇双笔,一齐挡了开去,微晒道:“二位差可和在下动手了。”

  “差可”者,差不多可以也。

  这话自然听得荆山二吕大为愤怒,吕风阁只“嘿”了一声,没有说话;但手中一柄折扇却突然加紧,足踏“盘龙步”,直劈横砍,忽正忽反,记记当作板斧使用,但听风声嘶嘶,在单逢春身前身后,反覆进招。

  你别看他只是一柄铁骨折扇,此时真力贯注扇面,和板斧并无多大差别,真要给它划上,一样可以把你整条手臂截断下来。

  吕凤岑一对判官笔也是多年火候,打穴神奇,使的虽是小巧功夫,但功力深湛,一个人忽前忽后,四处乱蹦,抵隙蹈暇,记记都找你要害大穴下手,令人防不胜防。

  在这两位高手夹击之下,单逢春也显示了他的功夫,一柄长剑银虹飞舞,瞬息之间,接连使出了六合剑法的“横弥六合”,峨嵋剑法的“风飘柳丝”,白鹤剑法的“鹤舞中庭”,八仙剑法的“湘子吹萧”,青萍剑法的“黄莺掷梭”,华山剑法的“云封华岳”,甚至连荆山二吕的师门大圣门的“借花献佛”都使了出来。

  这些各门各派的剑招,本来毫不连贯,而且也并无出奇之处,但在单逢春的手上使出,却纯熟,又恰当,每一记剑招,正好把对方一扇二笔的攻势,化解开去,简直是非使这一招,就无法解得开两人的夹击,好像他学的这套杂锦剑法,就是专为对付荆山二吕而设计的一般!

  吕风阁越打越觉得心头震惊,暗道:“这小子怎会对各门各派的剑法,都有如此纯熟,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事!”

  要知天下武林各门各派的剑法,都有其独特的精髓之处,练剑之人,从小习剑,几乎要穷毕生精力,才能练得成一家剑法,绝无可能一个人能把各门各派的剑法,全都练得如此精纯,何况论年纪单逢春最多不过二十出头,就算说他一出娘胎就练剑吧,也不过是二十年火候而已!

  就在吕风阁心头惊疑不定之际,那孙必振眼看荆山二吕和单逢春缠斗不已,尚未分出胜负,他对单逢春可说恨之入骨,此时正是他下手的机会,岂肯错过,身形一闪而上,欺到五尺以内,功运右臂,振腕一记“隔山打虎”,准觑单逢春后心直捣过去。

  前面说过孙必振的无形拳风只能打到五尺以内,故而他必须欺近到五尺才能发拳。

  哪知单逢春虽在和荆山二吕动手,但他恰似背后长着眼睛—般,长剑一摆,使了衡山剑法一招“脱袍让位”,封开荆山二吕的一扇双笔,左手弹出一缕指风,袭向吕风岑右眼,人已从两人中旋出,剑使“回光返照”,一道青虹向后射出。

  这两招一指,端的快如闪电,但听同时响起两个人的惊“啊”之声!

  血光乍进,孙必振一记“隔山打虎”才使到一半,口中闷哼一声,一条右臂已被单逢春剑光射过,劈了下来。

  另一个发出惊“啊”的则是吕风岑,他左手丢下判官笔,掩着右眼,往后疾退。

  吕风阁还不知道乃弟右眼已被单逢春指风击中,急忙问道:“二弟,你怎么了?”

  “他输了一只右眼。”

  单逢春接口道:“现在该你留下一只左眼了。”

  话声未落,人已到了吕风阁面前,长剑作势,一记“画龙点晴”朝他面前点来。

  吕风阁听得大怒,口中狂喝一声:“小子,你有本领就只管取去。”

  铁骨折扇一翻,对准剑光压下。

  哪知单逢春就是要引他注意自己的剑光,长剑刚被压住,左手指处一缕指风无声无息的袭向对方的左眼,口中笑道:“那好,我照收了。”

  吕凤阁堪堪压住对方长剑,突觉左眼如中尖锥,奇痛彻骨,口中大叫一声,往后暴退出去。

  单逢春也不追击,冷声道:“在下说过,二位败了,只留下一只招子,就可以离去……”

  话还没说完,突觉背后疾风飒然,急忙回身看去,只见九头鹰简老九一个人如它鹰攫小鸡一股,凌空扑了过来,双爪如钩,离头面已不过数尺!

  原来他一只右眼被单逢春指风击中,痛彻心肺,暴退出去,心知自己这只右眼已经完了,这分仇怒,当真恨不得把单逢春活生生撕裂了才出胸头之气,因此就席地坐下,运功止痛,此时耳听荆山二吕也败在单逢春剑下,心头更是急于复仇,才一声不作,功贯十指,纵身扑了过来。

  单逢春往后疾退一步,长剑一圈,冷然喝道:“姓简的,你还想留下一只招子么?”

  九头鹰简老九厉声道:“老子要你的命!”

  他一扑不中,欺身揉进,双爪如风,有如铁爪钢钩,源源出手。

  古人说得好,一人拼命,万夫莫挡,九头鹰这下当真形同拚命,双手运起“大力鹰爪功”对单逢春手中长剑,视若无物,只是咬紧牙关,着着进袭!

  单逢春看他来势凶猛,不敢轻敌,身随剑走,人影轻旋,长剑挥动之间,连使了华山剑法“玉匣藏珠”,点苍剑法“苍龙七宿”和少林“达摩剑法”一招“肩挑乾坤”,才算把对方一股强猛攻势,压了下去,口中喝道:“姓简的,你给我住手。”

  九头鹰怒笑道:“小子,你可是怕了。”

  “笑话!”

  单逢春朗笑一声,右手一抬,把长剑回入鞘中,冷声道:“我不愿用长剑胜你,徒手相搏,单某一样可以把你击败,你信是不信?”

  呛的一声,返剑入匣。

  九头鹰独目之中,布满红丝,凶光隐射,厉笑道:“小子,这是你自己找死!”

  喝声出口,身形疾欺过来,双爪同发,抢先出手。

  他先前因单逢春手中有一柄长剑,心中还不无顾忌,现在单逢春自动把长剑收起,要和他徒手相搏,这一来他顾忌尽去,更可放手施力,双手伸缩,出手如电,自然更见凌厉。

  单逢春冷笑一声,双手挥洒,和他徒手搏斗,忽掌忽指,舒展自如,出手封解,使的依然是各门各派的拳掌散手,极为普通的招数,但从单逢春手上施展出来,就别具威力,好像这些普通招式之中,包含着极为神奇的招术。

  因此不论九头鹰的“大力鹰爪功”和“鹰爪七十二大擒拿手”如何使得凌厉,变化如何神速,都被单逢春大杂凑的各门各派拳掌散手,化解开去。

  片刻工夫,两人已相搏了二三十招,九头鹰依然丝毫占不得半点上风,心头暗自凛骇,“这小子果然不可轻估了他。”

  只听单逢春喝道:“姓简的,你再不识好歹,及时夹着尾巴给我滚,十招之内,我就要你留下左眼了。”

  九头鹰切齿狂怒喝道:“小子,你有多少能耐,只管使出来,老子要的是命。”

  双爪随着喝声又加紧了几分,爪势交击,猛恶绝伦。

  单逢春冷笑一笑道:“九头鹰,你这老蠢材,你以为单少爷摘不出你的招子来么?”

  他掌法也随着一变,双手似拂似斩,使的竟是截经斩脉手法,记记都向九头鹰关节经穴拂来,手法极尽诡异!

  九头鹰这一抡凶猛的攻势,陡然间受到了他截经斩脉手法的克制,就被迫得有些施展不开来!

  就在此时,只听单逢春冷笑一声,笑声入耳,突觉双手一麻,被对方拂中了手的经脉,心头不觉猛吃一惊,双手被制,还有双脚可用,他不暇思索,飞起一记“撩阴连环腿”,双脚朝单逢春下阴连环踢到。

  单逢春哼了声:“下流东西!”

  吸气后退之际,右手弹出一缕指风。

  九头鹰双脚落空,堪堪落到地上,左眼又是一阵彻骨剧痛,大叫一声,跌倒地上,他因双手穴道受制无法掩住眼睛,痛得满地乱滚。

  单逢春气极冷笑一声道:“你会双脚踢人,我也赏你一脚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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