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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四


  小鲁班眼睛一直,大笑道:“你是二郎神丁老哥,哈哈,兄弟久仰了。”

  田布衣伸手往脸上摸了一把笑道:“不敢,不敢,兄弟,正是丁守福!”

  他这往脸上抹了一把,果然顷刻之间,换了一个模样,青皮寡肉的田布衣,登时变成一个满脸皱纹的糟老头。

  阿菊站在门外,忍不住探进头来,说道:“谁会七十二变?”

  当她一眼瞧到田布衣忽然变了一个糟老头,口中不禁啊了一声,低声叫道:“阿兰,快来瞧,这人会变的呢?”

  于是阿兰也跟着掀起布帘,探头往里瞧来;

  萧不二急忙说道:“小姑娘,你们可不能在外乱说。”

  阿菊道:“我们才不会乱说呢,去年田布衣说要杀爷爷,要我们说出老主人的下落,我们也没说出来。”

  萧不二点头道:“你们记着就好。”

  小鲁班已经掀开棉被,坐了起来,说道:“阿菊,你去倒两盅茶来。”

  阿菊答应一声,倒了两盅茶送上。

  小鲁班朝丁守福拱拱手,道:“丁老哥乔装而来,究竟有何见教?”

  丁守福道:“此事说来话长,但大概情形,和萧老哥说的,也差不多,自从三年前门主等入去了铜沙岛,接着铜沙岛上也变成了一片瓦砾,连创立不久的朱衣门,也从此绝迹江湖。

  江湖上纷纷猜测,大都认为铜沙岛定是遭受了一场人力不可抗拒的天灾巨变,门主等一干人抵达岛上,可能赶巧遇上了这场巨变。以致所有的人,全数离奇失踪,这一说法,虽是臆测,但直到目前,实在也没有第二个解释。”

  他略微一顿,接着说道:“但无论遭受任何目变,甚至是被怒潮所吞灭,岛上既有这许多人,如是全数遇难,附近数百里之内,多少也总会发现一二具尸体。

  但出事前后,不仅附近数百里之内,不曾发现过一具飘浮的尸体,就是岛上除了一片瓦砾,也没有遗留的尸体。换句话说,铜沙岛从朱衣教主齐天宸和他手下数百羽党,以及赶去铜沙岛的门主等一干人,好像凭空失踪,从此再无下落,这三年来,敝门弟子四出侦查,也仍如大海里捞针,找不出丝毫头绪……”随手取过茶碗,呷了口茶,续道:“为了此事,兄弟和杜兄曾数度前往铜沙岛勘测,也只是徒劳往返,但有一点,使人觉得可疑之处,就是几次查勘,证明岛上并未发生过海啸,或曾经被海浪淹没过的迹象,也不像在地底埋了大量炸药所炸毁。那么岛上原有的这许多的房舍,怎会悉成瓦砾?这也许是一个关键所在,如能解开这一疑问,也连带可以找出许多人无故失踪的疑问。”

  他一口气说到这里,又喝了口茶,接道:“经大家研讨的结果,想到司马老哥家学渊源,一生精擅机关布置,因此想敦请老哥前去铜沙岛实地勘测,看看有无迹象可寻?”

  小鲁班沉吟半晌,突然扬眉笑道:“贵门中人,此一发现,果然是一重大疑问,但任何机关布置,也不可能一举全毁,这件事倒是引起兄弟的兴趣来,上铜沙岛查勘一节,纵无贵门相邀,兄弟也想前去看看。”

  丁守福道:“如今情况已有转变,敝门原先想请老哥前往铜沙岛查勘之事,目前已成过去。”

  小鲁班诧异的道:“那是为了什么?”

  萧不二嘻的笑道:“你再仔细想想,就不难想到。”

  小鲁班道:“兄弟想不出来。”

  丁守福道:“三月前,兄弟找到小石涧,竟在贵宅之中,遇上田布衣……”

  小鲁班道:“他早就来了,就是因为找不到兄弟,竟然雀巢鸠占,住了下来。”

  丁守福道:“田布衣原是铜沙岛黑衣堂右总管,铜沙岛所有的人,全数失踪,绝迹江湖已有三年,田布衣忽然在此地出现,正是一件莫大的线索。当时差幸兄弟易容而来,并未被他发现,因此兄弟连夜找上贵宅看门的张老哥,劝他离开小石涧,由兄弟改扮了他,……”

  小鲁班笑道:“原来假扮老张的是丁老哥,”

  丁守福道:“哈哈,兄弟也可看走眼了,只当张老哥是本地农民呢。”

  小鲁班道:“老张原是本地人,先父在时,时常帮忙做些粗活,也跟先父练过几手拳脚,就是因为本地人,田布衣才对老张并无多大怀疑。”接着问道:“丁老哥既然乔装了老张,如何又改扮田布衣了呢?”

  丁守福笑了笑道:“这三个月之中,兄弟一直注意着田布衣的行动,因为田布衣既然在此现身,自可从他身上,侦查铜沙岛一干人的下落。

  那知他行动极为隐秘,这三个月来,兄弟竟然一无所获,直到今天,萧老哥师徒找上门来,尤其是萧老哥的令高徒,露了一手‘紫煞掌’。

  田布衣误以为他是班远门下,傍晚时分,放出一头飞鸽,终于又把阴阳手马飞虹引来,但在马飞虹未到之前,兄弟已经取代了田布衣。”

  当下就把今晚如何擒住田布衣之事,说了一遍。

  小鲁班道:“兄弟有一疑问,想请教丁兄。”

  丁守福道:“司马哥有什么疑问,兄弟知无不言。”

  小鲁班道:“兄弟这座地底城堡,虽只完成了外面一道围墙,就误中班远暗算,中途停工,但前面门户。全由枢纽操纵。这是兄弟独门技术,就算熟谙机关布置的人,也决难开启,不知马飞虹如何开启的?”

  萧不二摸摸山羊胡子,点头道:“不错,这道门户,连老偷儿也看不出来。”

  丁守福道:“马飞虹带来了一个姓吴的老人,据说也精干土木机关之学,外面这道门户,就是那姓吴的开启的。”

  小鲁班突然脸色一变川司道:“那老人姓吴?身上可是穿了一件黄衫?”

  丁守福道:“不错,那姓吴的身上确是穿了一件黄衫。”

  小鲁班点点头道:“果然是他,那就不会错了。”

  萧不二奇道:“怎么,你认识他?”

  小鲁班叹了口气,道:“岂止认识,他还是兄弟的师叔。”

  萧不二讶异的道:“小鲁,你几时弄出一个师叔来了?”

  小鲁班道:“先父有一个同门师弟,姓吴,名思玄,因为他喜穿黄衫,就自称黄衫客,据说艺满之后,就去了关外,差不多已有三十年没有他的消息了,不知如何会被马飞虹罗致去的?”

  萧不二道:“这就是了,马飞虹当年原是魔教逐徒,中原站不住脚,也曾去过关外,他阴阳手的外号,就是从关外传进来的,要不是有铜沙岛替他撑腰,他还不敢回到关内来呢。”

  小鲁班沉吟道:“吴师叔既已被他们罗致了去,何以还不肯放过兄弟?”

  萧不二道:“你们所学相同,天下只有你们两个精擅机关布置的人,他们罗致了黄衫客,自然更不能放过你小鲁了。”

  小鲁班霍然道:“不错,兄弟如是不能为他们所用,便是他们莫大的后患。”

  萧不二笑道:“小鲁,这下给你想通了。”

  小鲁班忽然转脸对丁守福问道:“丁老哥此来,必另有见教了?”

  丁守福道:“自从铜沙岛毁灭之后,这三年来,江湖上表面虽极平静,但内里却是潜伏危机,隐藏着一个极大风暴。

  譬如黑白两道不少知名之士,在三年中忽然退隐,和突然不明下落的不知凡几,屈指算来,各地稍具实力的门派帮会首领,不是死亡,即是失踪。

  有识之士,早就看出情形不对,等到南海门和四川唐门相继发生灭门之祸,可说已经毫无顾虑,放手屠杀。先前大家只是猜测不透,在江湖上暗中作祟的究竟是谁,但如今已经有了答案,这些事情,依然是铜沙岛的人在兴风作浪。”

  小鲁班皱皱眉道:“他们已在铜沙岛建立了一片基业,何以要突然毁去呢?”

  萧不二道:“其中自是另有隐秘,只有外人不知道罢了。”

  丁守福道:“兄弟奉敝门少主之命,原是敦聘司马老哥来的,但自从在贵宅发现田布衣之后,敝门少主改变了主张,要兄弟奉劝老哥,以天下武林为重,希望老哥答应他们的邀请

  小鲁班道:“贵门少主劝兄弟替他们出力?”

  丁守福道:“铜沙岛贼人既来敦聘老哥,可见他们必在经营一处极为隐秘的巢穴。”

  萧不二点头道:“这话不错,除了经营巢穴、用不着这般求贤若渴,非把小鲁请了去不可。”

  丁守福续道:“敝门已在小石涧周围数十里,布下不少暗椿,但田布衣狡狯如狐,三个月来始终没和他上面联络,无法侦知他们巢穴何在?”

  小鲁班道:“老哥之意,是要兄弟探听他们巢穴么?”

  丁守福道:“铜沙岛的人既没有失踪,只是潜伏,那么敝门主和韩仙子一干人,自然也没有失踪了,敝门少主想请司马老哥鼎力赐助。”

  小鲁班道:“要兄弟如何协助贵门?”

  丁守福道:“他们敦聘老哥替他们设计总柁的机关埋伏无疑,敝门少主只要请老哥把设计的图样赐告即可。”

  小鲁班道:“这等机密之事,兄弟就算答应,到了那里,势必有人严密监视,兄弟纵能偷出图样,也未必能传递出来。”

  丁守福笑了笑道:“兄弟方才说过,这里四周,已有敝门暗椿。只要一离开此地,就瞒不过敝门耳目,他们把老哥送到何处,敝门只要知道他们巢穴所在,自会有人和老哥联络。”

  小鲁班慨然道:“贵门主三年前为了武林安危,邀约同道,找上铜沙岛去,一去不返,从此下落不明,兄弟黍属武林一份子,只要兄弟能力所及,稍尽棉薄,也是义不容辞之事。”

  丁守福大喜过望,起身一揖道:“司马老哥深明大义,千金一诺,正是武林之幸,兄弟代表敝门主谨先致谢。”

  小鲁班道:“丁老哥好说,铜沙岛危害武林,已是有目共睹之事,兄弟既是武林中人,自该稍尽棉薄。”

  萧不二大笑道:“小鲁,老偷儿真没想到你会答应的这般爽快,这样就好,我也不用要你买老交情了,不过话得说回来,你在答应赴铜沙岛应聘之前,可得替唐小哥那件事儿办完了再走。”

  小鲁班道:“唐小哥究竟要我做什么?”

  萧不二道:“他身边带来了几张图样,要你代制几件精巧暗器。”

  小鲁班作难道:“唐门暗器,构造复杂,兄弟手头,只怕工具不全,就无法制造。”

  萧不二道:“你是出名的巧匠,这件事,非你做不可,好在我已经和马飞虹谈妥条件,稍迟几天也是无妨。”

  小鲁班奇道:“你和马飞虹谈妥了什么条件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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