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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七


  唐绳武满腹狐疑,但相信萧老丈必有缘故,依言纵身跃上横梁,伏下身子,低头瞧去,只见萧不二连鞋子也没脱,和身钻进被窝蒙头睡了。

  心中更奇怪,忖道:“他要我躲到梁上,自己却上床睡觉,到底是何道理?”

  忽然想起萧不二在路上和自己说过,司马长弘从小是个酒鬼,喝醉了,躺在床上懒得动,于是就在床头装了机关,有人敲门,他只要伸手一按,大门就会开启。

  后来他父亲又在他床上做了手脚,只要天一亮,你还赖着不起,就有木板狠狠的打屁股,如若再不赶快起床,跟着会有钢针朝腿上刺来。

  莫非这张床上,装着什么机关不成、想到这里卜只是摒息凝神,静静的朝下看看。

  果然,萧不二蒙头睡了一会,蹶然而起,翻身下床,探怀取出他那根“如意金丝”在地上敲打起来,还不时的伏下身去,贴着耳朵细听。

  唐绳武压低声音问道:“萧老丈,机关就在这屋里么?”

  萧不二赶忙抬起头来,朝唐绳武嘘了一声,又自顾自的用铁丝在砖地上轻轻敲着。

  他边敲边听,十分仔细,似是连一块方砖都不肯放过。

  就在他敲到右首壁角,正当贴耳细听之际,忽然身形一弓,疾快的窜上横梁,低声说道:“伏着不可出声,有人来了。”

  话声方落,但听檐前传来一细碎的轻响,一扇通风窗,已然被人撬开,接着只见一条小黑影,轻灵无比的穿窗而入,跃落地上。

  这回,看清楚了,这人竟然是个孩童,身高不过二尺四五,穿着一身青色劲装,肩头交叉背着两支尺许长的小剑,生得眉目清秀脸如傅粉,年纪不大,身后倒是十分矫捷!

  只见他一双星星似的目光,迅速朝四下一掠,转身就朝右首壁角奔了过去。

  同时右手已经从肩头掣出小剑,蹲下身去,用剑尖撬起一块方砖,露出一个黑越越的地穴。

  唐绳武看他翻起方砖的地方,正是方才萧不二贴耳细听之处,心中不觉一动,暗道:“莫非那是就是出入口了?”

  思忖之间,只见那小童忽然身形一缩,往地穴中钻了下去。

  唐绳武转过脸去,正想和萧不二说话,突被萧不二的手掌,迅快掩住了嘴,耳边响起萧不二的声音喝道:“噤声!”

  就在此时,但听房门呀然开启,一条人影,很快的侧身闪入。

  唐绳武急忙低头瞧去,这人穿着一身黑衣,脸带橘笔,那不是黑衣判官田布衣,还有谁来?田布衣闪入房中,望着地上掀起的房砖,口中嘻的道:“果然在这里了。”

  话声一落,缓缓吸了口气,身形忽然缩小了许多!

  接着又吸了口气,身形再次缩小,等他第三次吸气,一个身子,已缩成孩童模样,纵身朝那地穴中跳了下去。

  萧不二低声道:“小哥,你留在这里,小老儿下去瞧瞧。”

  说完飞身落地,走近地窟,坐了下来,双脚缓缓伸入,接着一个身子也缓缓滑了下去。

  唐绳武伏在梁上,心中暗道:“这么小一个窟窿,不会缩骨功的人,当真只好朝它干瞪眼了。”

  心中想着,但听“嗒”的一声轻响,那地穴上被揭起的一块方砖,忽然自动阖了起来。

  唐绳武看的不由一惊,暗道:“方砖自动阖起,不知是进去的三个人有意关起来的?还是机关自动封闭的?若是机关自动的,那么进去的三人,只怕已经陷身其中,出不来了。”

  他目光注视着下面,忽然发现地穴上方砖自动封闭之后,那张木床,却在缓缓的往下沉去!

  唐绳武暗哦一声,忖道:“准是方才进入地穴的三人中,有入误触了机关,才使方砖复原,木床下沉,由此看来,那地穴并非进入地底的通道,这张木床、才是真正的入口了。”

  他人本聪明,心念闪电般一动,那还怠慢,立即身形一滚,轻轻翻落床上。

  这原是一瞬间的事,木床下沉的速度虽缓,但只要再稍迟一步,也就来不及了。

  因为下沉的木床,一入地底,速度突然加快,就在唐绳武堪堪躺下,也不知是床板中间裂开?也不知是木床斜竖而起?

  唐绳武只觉眼前一黑,自己一个身子,已从床上滑出,屁股坐在一条又黑、又陡、又滑的滑梯之上入正在迅快的朝下滑去。

  这是一种奇妙的感受,唐绳武但觉身不由己的飞快滑落,只不过眨眼工夫,双脚已经踏到了实地。

  同时也感到眼前有了光亮,定睛一瞧,自己蹲坐之处,像是一间极小极小的斗室,其狭窄程度,只容一个人往前跨行两步。

  再往前有一道小门,光亮就是从门外射入。

  唐绳武站起身,推门而出,但见眼前景物一变,这小门之外,竟然是一条数丈开阔的环形甬道,两边石壁,光滑得光可鉴人,足有三丈来高,宛如进入地下城堡一般!

  光是这条环形甬道。就可看出气概非凡,就算是桃花郎君住的桃花宫,也膛乎其后,不能和它相比拟。

  唐绳武不觉信步循着环形甬道行去,走了一回,但觉这座城堡似的高墙,砌石而起,竟然找不到一个门户。

  正行之间,只听头顶有人细声叫道:“小哥,快把我放下来。”

  这是萧不二的声音!

  唐绳武吃了一惊,急急举头望去,但见甬道上空,高架一个方形铁丝笼,笼中关着一个三尺来长的小人。

  那不是施展“缩骨功”进入地窟的神偷萧不二,还有是谁?

  唐绳武看的大惊,那铁笼距地足有三丈来高,自己根本无法上去,这就仰头问道:“老丈,要如何才能把你放下来?”

  萧不二细声道:“操纵铁笼上下的机关,定在下面墙上,你快找找看,壁间可有异样之处,或是有什么凸出的地方?”

  唐绳武依言在壁上找了一阵,但觉这堵石壁,虽是砌石而起,但用的乃是太湖石,不仅砌的甚是平整。而且光可鉴人,那有什么凹凸异样之处?”

  一时心头大急仰脸道:“萧老丈,小可找不到机关……”

  话声未落,瞥见墙上忽然裂开一道门户,闪出一个老苍头,手操单刀,戟指着唐绳武喝道:“小子,你居然闯到里面来了,还不快快束手受缚!

  唐绳武和他这一对面,原来这老苍头,正是方才推倒茅屋土垣逃走的张老头!

  要知张老头原是冯庄看门的人,但二郎神丁守福为了找司马长私,到得小石涧之后,才发现黑衣判官田布衣居然潜伏在冯庄之中。

  自从铜沙岛正邪双方的人,全数神秘失踪之后,田布衣身为铜沙岛黑衣堂总管,三年来,他还是江湖上第一个露面的人。

  丁守福自然不肯轻易放过。于是找到了张老头的家里,送了他一百两银子,嘱他带着二个孙女,离开小石涧,远走高飞,从此由丁守福代替了张老头。

  方才田布衣进入茅屋,已被邋遢道士擒走,目前的田布衣,已是丁守福所乔装,但地道中出现的这个张老头、却是货真价实的本人。

  原来他乃是小鲁班司马长弘的助手,收了丁守福的银子,反正有人代他看门,就带着两个孙女,住到地下石室来,此中经过,唐绳武自然不会知道的。

  且说唐绳武眼看张老头手中单刀直向自己指来,心头大是焦急,慌忙后退了一步,口中说道:“老丈有话好说,请你先把萧老丈放下来。”

  张老头跟着欺上一步,刀尖依然直指唐绳武胸口,喝道:“小子。你想的好,告诉你,凡是偷人这里的人,谁也莫想活着出去。”

  唐绳武道:“我们是求见冯庄主来的。”

  张老头冷哼道:“冯庄主不在地下。”

  唐绳武道:“那么这里是小鲁班司马长弘住的地方了。”

  张老头怒声道:“小子,不用噜唆,你再不束手受缚,老汉要不客气了。”

  他既不否认,那就不啻承认司马长弘住在这里了!

  唐绳武心头一喜,一面又后退了一步,说道:“萧老丈是司马长弘的故人,你快放他下来,我们就是找司马长弘来的。”

  张老头怒叱道:“老汉不喜多说。”刀尖直指唐绳武胸口。

  唐绳武心中暗想:“看来只有制住此人,才能要他把铁笼放下来了。”心念疾转,脚下不再后退,口中喝道:“老丈那是有意和小可动手了。”

  张老头笑道:“小子,你乳臭未干,也想和我动刀?”

  唐绳武道:“不信你就试试。”突然手腕一番,身边寒光一闪,手中登时多了一柄二尺来长的短剑,当的一声,把张老头指着胸口的单刀,拨了开去。

  原来这柄短剑,是萧不二在路上替他买的,长剑带在身上,容易引人注意,不如短剑可以藏在身边,而且齐天宸传他的剑掌十三式,剑掌同使,初学的人,也是短剑比较适宜。

  这一路上,唐绳武朝夕勤练,早就练的极为纯熟,出手一剑,就使的快如闪电,一下就把张老头单刀震荡开去。

  张老头没想唐绳武出手会有这般快法,身不由主的旁跃一步,呆的一呆,道:“好小子,果然有你的。”刷刷刷,一连三刀,迎面劈出。

  唐绳武急忙举剑封拆,向后闪退数尺。

  张老头阴沉沉一笑,欺身直上,又是一连三刀,劈了过来。

  唐绳武但见他刀光霍霍,势道极猛,不觉被他先声所夺,手中短剑,不敢硬架,又斜退了两步,

  张老头得理不让人,手腕一振,接连又是三刀,劈削而出。

  他这三三九刀,左挑右劈,煞是凌厉,逼的唐绳武无法还手,只是后退不迭!

  就在此时,只听耳边响起一缕极细的声音,说道:“小哥,你学会了剑法,怎么不使?以攻破攻,才能制敌。”

  这说话的,正是萧不二!

  唐绳武被他一言提醒,精神陡然一振,大喝道:“你当我真的怕了你么?”

  倏然一剑,反击而出,一道寒光;直向刀影中刺入。

  张老头眼看唐绳武明明自己已陷劣势,此时忽然见他一剑刺入自己刀光之中,心中一怔,急忙收胸吸腹,横刀封架。

  唐绳武一剑得手,短剑忽展绝学,剑尖一振,漾起三朵碗大剑花,推出一剑。

  这一招剑势奇幻,三朵剑花,几乎罩定了张老头胸前八大死穴,使人不知如何封架才好?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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