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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九


  远远望去,但见贺客阵进阵出,堡外广场上,人头攒动,都是看热闹的人。

  正行之际,但听鞭炮大作,杂以鸣锣喝道,鼓乐喧天,从南首大路上传来。

  路旁有人道:“花轿来了!”

  “花轿来了!”

  桑南施道:“大哥,我们快站到边上去。”

  两人跳下马背,一手牵着马匹,在一棵大树下站定,过不了多久,但见蹄声得得,已有二三十匹健马,放缓马蹄,行了过来。

  当前一匹马上,端坐着一个棉衣佩剑年青汉子,看去约有二十三四,生得眉宇轩昂,十分气概。

  桑南施低声说道:“这人就是七星会主韩传进的长子韩飞英,人家叫他小白龙。”

  说话之时,小白龙的马匹已经从两人面前经过。

  第二匹上坐着一个五旬上下的青衫老者,并没有携带兵器。此人身后一共有三十六匹马,诽成两行,缨缓前行。

  马上三十六名一式青色劲装汉子,一个个生得虎背熊腰,看去好似武功全都不弱,肩背金刀,红绸飞扬,好不威武?

  桑南施又道:“七星会三十六天罡也来了,那老者大概是天罡堂主冯占奎了。”

  接着但听锣声大响,十几名擎着灯球火把的汉子,也分两行走来(灯球火把,是行夜路时用的,大白天里,当然用不着,但也是行列之一)。

  这一行人后面,是八面对锣,锣声响彻遐迩(对锣大如桌面,悬挂在绸花金漆木架之上,由数人抬着行走敲打)。

  再接下来,是一群身披红绸带子的吹打手,鼓乐弦管,悠扬动听!

  最后是一座扎了无数彩球的花轿,花团锦簇,由八个轿夫抬着缓缓行来。

  花轿四周,四名手执雪亮钢刀的汉子,护轿而行。

  桑南施附着尹天骐耳朵,低低说道:“大哥,花轿一过,我们就得翻身上马,随着轿几进去。”

  尹天骐听的一怔,暗道:“这法子果然不错,七星会的人,一色穿着青衣,自己两人,恰巧也是青罗长衫,再说花轿一到,唐家堡上上下下,正在忙的不可开交之时,混在他们行列之中,自然不会启人疑窦。”

  心中不觉对桑南施的机智,暗暗赞叹。

  正在沉思之际,花轿已然缓缓从面前过去。

  桑南施早已一跃上马,跟了过去,尹天骐那还怠慢,也赶忙跃登马背,一左一右,随轿而行。

  唐家堡木栅门外,高系起两串丈余长的“带子入朝”鞭炮,此时烟硝弥漫,劈拍之声,响彻云霄。

  前面护送花轿的小白龙韩飞英,已在栅前下马,早有唐家堡两个身佩红绸的弟子迎了进去。

  三十六名武十,纷纷下马,由那位青衫老者率领,整队进入栅门,退向左侧栅下休息。

  细乐吹打声中,花轿缓缓抬进栅门。

  尹天骐、桑南施紧随花轿之后,翻身下马,早有唐府的人,迎了上来,接过缰绳,牵着马匹退下。

  栅门前站着两个身穿长衫,胸佩红绸的汉子,看到两人,只当是韩府押轿的人,立即含笑递过两条印着金色“喜”字的红绸。

  两人接到手中,并不立即佩戴,依然随轿而行。

  进入了栅门,唐家堡的人,和贺客人群,早已闹烘烘的,分不清楚,自然也没人查问两人来历。

  尹天骐目光一转,但见随轿来的韩府执事人等,均被招待到左首棚下休息,但花绸却笔直朝大门内抬了进去。

  尹天骐和桑南施混在人群之中,跟着往里行去。

  唐家堡从大门,二门,直达大厅,一路张灯结彩,到处挂满了红绸喜幛,人头攒动,争看花轿,好不热闹!

  两廊传出悠扬细乐,大天井上燃放起三声大炮,花轿缓缓在阶前停了下来。

  大厅两旁,摆着二三十张铺了红布的圆桌,桌上已大都被坐满了,贺客们本来正在嗑着瓜子闲聊。

  但花轿一到,就有不少人站将起来,也有不少人为了要瞧瞧新娘,不约而同的朝花轿涌来。

  大天井上,几乎已被挤的水泄不通,就在此时但听从厅上转出赞礼人嘹亮的声音,朗朗喊道:“迎新娘……入画堂……”

  于是廊上又奏起了一阵细乐,花轿两扇画门开了,二名丫环搀扶着红绸盖头的新娘,缓步走出了轿来。

  堂上赞礼的又在高声喊着:“新郎新娘参拜天地……”

  新娘步出花轿,空轿立即撤了出去。

  尹天骐、桑甫施挤在人群之中,本来视线被花轿挡住,瞧不到大厅上的情形,此刻花轿虽已经撤走了,但两旁的人群立时涌到这片空地之上。

  尤其阶上都围着人,厅上一对新人,已在细乐声中,交笋天地,但站在天井里的人,依然休想看的见。

  厅上又传出那赞礼的声音朗朗说道:“恭请峨媚长眉老禅师为新人祝福。”

  尹天骐听的心头一紧,急忙朝桑南施低声说道:“兄弟,咱们快进去。”

  说完身形一侧,急匆匆的向阶上人群中挤去。

  好不容易挤到厅下,和大厅仍然相距极远,只是挤到这里,再也休想挤的进去,非从众人头上飞了过去。相距虽远,不可即而可望,你踮起脚尖,终究可以看到厅上的情形了。

  画堂上,高燃着龙凤花烛,一对新人,并肩面里而立。

  这时从左厢缓步走出了一个面容清瘦,白眉低垂的黄衣老僧,由一位身穿蓝袍,方面大耳的老者陪同,走到中间站定。

  不用说,这黄衣老僧就是峨媚伏虎寺方丈长眉上人了,陪他走出的蓝袍老者,正是唐家堡老堡主唐宗尧。

  一对新人立时跪了下去,黄衣者憎貌相庄严,面含微笑,缓缓伸出手去,以掌摩新郎新娘头顶,船后双手合十,口中喃哺说着。

  因相距甚远,尤其在乱哄哄的嘻笑晶评声里,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,但不外乎是善祷的吉祥话。

  桑南施扶着尹天骐的肩头,踮起脚尖,也只看到老和尚的头脸,悄声问道:“大哥,这者和尚是不是长眉上人?”

  尹天骐点点头,只是一眨不眨的望着长眉上人。

  他随侍师傅,从百泉由到嵩山少林寺,十几天之中,天天都要和长眉上人见面,老和尚的一举一动,自然最熟悉也没有了。

  人死不能复生,几天前东云庙的一幕,历历在目,老和尚中毒身死,那是亲眼目睹,千真万确的事实。

  但眼前这位老和尚,举动神态,却又不像有假。

  桑南施说的不错,敢情长眉上人当时只是剧毒发作,并未真的死去,自己喂了他铜脚道人专解各种奇毒的两粒“辟毒丹”,果然生了奇效,敢情在自己往后寻去之时,老和尚就醒过来了……

  心中沉思之际,只见唐宗尧已陪同长眉上人缓步朝左厢行去。

  赞礼的人又在高声叫着的:“送新人……入洞房”。

  接着但见两个身穿蓝袍的中年汉子,各自捧起一支龙凤花烛,缓步前导,四名手执宫灯的丫环,簇拥着一对新人朝里行去。

  贺客们喷喷称羡,有的说“新郎人品出众”,有的说“新娘美丽大方”。

  人声乱糟糟,人群乱哄哄的,大家生怕自己抢不到座位。

  正在这时,已有唐家专司礼宾的弟子,把大家请了出去。

  原来此刻千片巳过,大天井上也摆起了数十桌酒席,贺客们各自入席。

  当然,有身份的贵宾,早被延入东西花厅,在这大天井上的宾客,只是些身份较低的人。

  尹天骐、桑南施随着众人找了两个空位坐下,片刻间酒莱已像流水般送了上来。

  桑南施悄悄拉了尹天骐一下衣角,轻轻说道:“大哥,我们是不是吃完了就走呢?”

  尹天骐道:“我想找个机会,去见见长眉上人,顺便把掌门金牌,送还给他。”

  桑南施道:“白天定然有不少人陪着他,只怕不容易见得到呢。”

  尹天骐怔道:“晚上如何……”

  他想到自己两人,只是随着花轿进来的,如何能等到晚上?但这话却不便说出口来。

  席上的人已经举起酒杯,互相说着“请”字,尹天骐、桑南施也连忙举起酒杯,还未沾唇!

  只见一名蓝衣汉子问自己席上走了过来。

  这汉子不找别人,就是走到尹天骐和桑南施两人面前,含笑招呼道:“两位如何称呼?”

  尹天骐看找上自己两人,心头不觉一凛,暗道:“糟糕,莫非是自己两人,已经被人家看山破绽来了?”

  心念方动,只听桑南施抢着答道:“在下伊楠,他是我大哥伊琦。”

  那蓝衣汉子冷冷一笑道:“今日来宾人数众多,惟恐招待不周,每位贵宾,都有喜绸,以志识别。贤昆仲请佩上绸签才好。”

  尹天骐举日一瞧,果见在座宾客,每人襟上,都佩带上了红绸签条,只是这些人的绸签上,都写上了姓名,和自己两人的红绸不同。

  这时所有贺客的目光,全都朝两人望来,生似看穿了自已两人,是冒充贺客混进来的一般。

  事已至此,尹天骐不得不硬头皮,从怀中摸出红绸签条。

  那蓝衣汉子一见两人红绸签条,连忙拱手陪笑道:“两位原来是‘喜’字号的贵宾,恕在下招待不周,多有失礼,两位请到东厢入席。”

  说着连连抬手肃客。

  尹天骐心中暗暗忖道:“原来所有宾客是以红绸分等的,不知道‘喜’字号的宾客,是些什么人物?”

  人家这么说了,自然非去东厢不可。尹天骐、桑南施各自把红绸别到衣襟之上。

  蓝衣汉子棋拱手道:“在下替两位引路。”

  说完,引着两人,穿过长廊,跨进东首腰门。

  原来这里自成院落中间一座小客厅上,已经摆上五桌筵席,每一桌上都坐满了人!

  尹天骐举目看去,但见这五桌酒席,下首四桌,坐着的人,果燃是护送花轿来的七星会三十六名武士。

  上首一席,只坐了一个青袍老者,此人正是七星会天罡堂主冯占奎!

  糟糕,原来“喜”字号宾客,全是女方的人!

  本来自己两人,就是随着花轿混进来的,人家发给自己“喜”字红绸,原也没错,只是这一来,岂不立时拆穿身份了?

  尹天骐纵然从小跟随师傅,时常在江湖走动,但到了此时,也不觉心头大急,脚下不自禁的微露踟蹰!

  就在此时,但觉桑南施的手肘,在自己臂膀上轻轻撞了一下,回头看去,她已若无其事的跟蓝衣汉子走去。

  心中暗自一凛,慌忙跟了进去。

  蓝衣汉子敢情因尹天骐,桑南施两人身穿长衫,似是身份不低,因此直把两人领到上首一席,才躬身退出。

  桑南施双手抱拳,含笑道:“冯老和诸位老哥辛苦了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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