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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三一


  无住大师续道:“差幸这几十年来,江湖上没有出什么大乱子,因此尚能平安无事,还不觉得如何,但这一旦出了事情,就使大家无所适从。尤其此次崆峒派举行了什么腊八之会,此次大会,显然关系着武林正邪消长大局,因此敝师兄要老衲旧话重提,无论如何,要盟主(宋镇山)体念时艰,继续担任武林盟主任务。一来使八大门派与会之人,可以统一号令,步骤一致,二来也可以使天下武林,明白正义与邪晋有鲜明的立场,不致信从邪言,盲目附合,此事关系十分重大,希望诸位道兄一体支持,八大门派幸甚。”

  说完,连连合十。

  八卦门掌门人邵玄风起身道:“大师说的极是,盟主一职,虚悬已久,如今会期已近,咱们理该推举一位统驭八大门派,统一指挥的人选,此一人选,自然非盟主(宋镇山)莫属了。”

  与会之人,听了两人的话,纷纷发言,一致公推宋镇山为盟主。

  宋镇山道:“诸位道兄,兄弟……”

  他只说了一句话,就被武当玉玄子稽首一礼,说道:“盟主,这是八大门派的公意,古人有当仁不让之言,盟主不可再推辞了。”

  宋镇山点头道:“既是大家的意思,兄弟绝不推辞,只是兄弟之意,兄弟只能暂摄盟主名义,等腊八之会过后,兄弟就不再担任了。那时希望八大门派能从年轻的一辈中,公举一位勇于任事,能为天下武林做事的青年朋友来担任,长江后浪推前浪,后浪的劲力,自然要比前浪强得多了。”

  飞虹羽士陆飞鸿道:“这是盟主奖掖后进的厚意,且等腊八大会之后,也许江湖从此可以平静,但公推了一位盟主,至少可以减去日后不少纠纷,因此咱们不妨再来一次选举大会,公开竞选武林盟主。”

  盂达仁道:“道兄说的极是,日后之事,不妨等腊八会后,再作商榷,目前咱们要讨论的,是如何应付腊八之会。”

  竺三山大笑道:“如今盟主已经首肯,咱们一行人,也领导有人了,至于如何应付,古人说得好,兵来将挡,水来土掩,要看对方在会上有何行动而定,到时只要盟主一声令下,咱们就全体出动。”

  华山掌门商景云道:“师兄,会期已近,咱们该何日起程?”

  宋镇山道:“目前距会期已只有三天,但峨嵋派的人,尚未及时赶到,愚兄之意,咱们等过今晚,如是依然不见峨嵋有人赶来,明日午后咱们就动身如何?”

  大家一致同意,不论峨嵋派到与不到,决定明日午后动身。

  艾亭,是在安徽境内,和河南交界的一个小村落,一条黄泥石子的小路,行车虽然颠簸,但还算平整。

  树梢,挑着一幅差不多已经发了白的酒帘子,正在临风飘扬着!

  多少行人,奔走了二三十里荒野,老远看到酒帘,谁不想在林下坐下来,歇歇脚,喝上一碗,润润喉咙?借问酒家何处有?牧童遥指杏花村。树林子底下,虽然不是杏花村,却有卖酒的棚子。

  两间茅屋,一个宽敞的松棚,放了四五张用木板钉的桌子,放上几条凳子,卖茶、兼卖酒菜。

  这是晌午时光,北风虽劲,有阳光的地方,却暖呼呼的。今儿个天气好,这酒棚子的生意,也比平时好得多!

  五张破桌子,已经有三张坐满了人。靠东首的两张桌上,每张围坐着四个身穿一式青布道袍,头椎道髻的道人,两桌一共是八个。

  另外一张桌上,是一个老道人,须发已经发白,面貌清癯,身上也穿着青布道袍,自然和八个道人是一路的了。

  从他独据一桌看来,这老道人的身份,一定高过边上两桌的道人无疑,也许就是他们的师长吧!

  这九位道爷面前,都有一碗茶,和一碗阳春面,他们这时正在低头吃着面条。

  黄泥路上,传来了一阵辘辘车声!

  一辆黑蓬双辔马车,辗着碎石路面奔驰而来,到了林前,车行已经渐渐缓慢下来。终于在松棚面前停住。但任你如何缓慢,两匹牲口踢起来的泥土,经风一吹,还是灰蒙蒙刮起一阵子。

  车子停住,车把式迅快一跃下车,打起了帘子。

  接着一阵香风,从车上飞快跃下四个花不溜丢的青衣少女,一个个眉目如画,身材苗条!她们才一下车,接着下来的是一个头发花白,身穿青布衣衫的老婆子。

  然后从车上跨下来一双少年男女。男的不过二十左右,生得剑眉星目,气字轩昂,身穿一袭天青长袍,有如玉树临风,十分俊逸。女的约莫二十出头,一身玄色衣裙,冷艳无比。

  他们正是赶去雪山的岳少俊、仲飞琼、胡大娘和四名使女。

  一行人走入松棚,胡大娘目光不由的朝那老道人和八个道人打量了一眼。

  青袍老道和其他八个道人,对岳少俊,仲飞琼等人,几乎视若无睹,连头也没抬一下。

  胡大娘外号“玄狐”,在江湖上混了几十年的人,眼皮子自然极宽,心中不禁暗暗付道:“这九位道士,情形大有蹊跷,莫非是冲着咱们来的?”

  须知任何事情,有反常情,就有问题。

  譬如自己一行人,跳下马车,走进松棚,九个道人总有人会好奇的望上一眼,如果九个人中,没有一个朝自己等人打量,这就是说他早就知道自己一行人的行踪。这样连头也没抬,若无其事的模样,岂非是装作出来的?胡大娘暗自冷哼:“真要冲着咱们来的,你们就瞎了眼睛!”

  松棚卖酒的是一对老夫妇,老婆子正在吹着火炉,老汉看到来了贵客,急忙三脚两步的迎了出去,含笑道:“公子、小姐请坐,不知你们要些什么?”

  岳少俊,仲飞琼和胡大娘三人坐了一桌,春风、夏雨、秋霜、冬雪四位姑娘也坐了一桌。

  岳少俊道:“老丈先给我们来几碗茶,有什么吃的,就拿什么来好了。”

  那老汉连连应是,倒了几碗茶送上,而后含笑问道:“公子喝不喝酒?”

  岳少俊道:”我们都不喝酒,你给赶车的来一壶好了。”

  那老汉又道:“那么小老儿给诸位切一盘卤菜,再每人下一碗阳春面可好?”

  岳少俊点头道:“好吧。”

  不多一会,那老汉切了两盘卤味,和一壶酒送上。

  涂金标把两匹马拴到树下,然后又向那老汉要了两升黄豆和一把干草,喂了马匹,才洗了把脸,走入松棚。

  岳少俊招手道:“涂兄请到这里来,酒菜都给你叫好了。”

  涂金标说了声,“多谢岳相公。”

  走到下首一个位子坐下,朝胡大娘悄声道:“大娘,这些道士好像是冲着咱们来的呢!”

  他毕竟是老江湖,也看出来了。胡大娘口中“哦”了—声。

  涂金镖又道,“他们好像是无量剑派的人。”

  胡大娘哼道:“无量剑派又怎样?”

  “无量寿佛!”

  那老道人忽然低喧一声道号,仰首向天,徐徐说道:“无量剑派,很少到中原定动,和中原武林,素无过节,听这位女施主之言,似乎对敝派很不谅解?”

  胡大娘正在喝茶,闻言不觉冷嘿一声,说道:“难道你们这些道士,不是冲着咱们来的?”

  那老道人道,“善哉,善哉,贫道一行,确实是在此地等候一位施主,但与女施主无关。”

  胡大娘哦了一声道:“不知你们等的是谁?”

  老道人道,“贫道等的是一位姓岳的施主。”

  “姓岳?”胡大娘心中暗暗冷笑,“你老杂毛还说不是冲着咱们来的?”一面问道:“总有名字吧?”

  老道人道:“这位施主,姓岳,名少俊。”

  岳少俊听得大为纳罕,自己和无量派这位老道人素昧平生,他何以要在此地等候自己呢?”心中想着,不觉站起身来,抱拳道:“在下就是岳少俊,不知道长在此等候在下,又有何见教?”

  那老道人听说他就是岳少俊,立即站起身,打了个稽首道:“善哉,善哉,少施主原来就是岳少俊,贫道就不虚此行了。”

  岳少俊望着老道人,说道:“不知道长如何称呼?”

  老道人稽首道:“贫道封南山。”

  仲飞琼听得暗自皱了下眉,封南山,是无量剑派的掌门人,据说他剑术精湛,自成一派,与中原武学大异其趣,他率领徒众,在此等候,说不定和俊弟弟有甚过节,这就起身道:“老道长如何知道咱们会从此地经过,赶在前面,来这里等候?想必是有人通知道长的了,不知道此人是谁,道长可否见告?”

  封南山含笑道:“贫道寻找岳少施主,已非一日,昨晚途遇一位老友,是他告诉贫道,岳少施主今必然打此经过,要贫道在此等候,总算果然遇上岳少施主了。”

  他不肯说出告诉他的人是谁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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