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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四


  岳少俊看得大吃一惊,双足一点,身如箭射,一下掠到竺秋兰身边,他心头十分愤怒,更不答话,右手一探,一把抓住涂金标手腕,抖手朝荷花池中摔去。

  涂金标也称得上是一等高手,看到岳少俊凌空激射而来,一个照面,就稀里糊涂的被人家扣着手腕,往池里扔,竟然连一点还手的余地也没有,”扑通”一声,水花四溅,一个人随着往下一沉。

  还好荷花池里,水并不太深,他冒了两下,总算站住了足,但荷花池里,污泥有半人来深,涂金标陷在污泥之中,拼命的挣扎,才算慢慢的移近石岸。

  岳少俊抖手摔出涂金标,就没去理他,立即俯下身去,问道:“竺姑娘,你怎么了?”

  竺秋兰双目紧闭,脸色铁青,一语不发。

  岳少俊心头一紧,叫道:“竺姑娘,竺姑娘……”

  竺秋兰气若游丝,像是闭过气去,依然没有作声。岳少俊急得六神无主,双手抱起竺秋兰的娇躯,还没转身。

  只听胡大娘道:“冬雪,快截住他!”

  眼前人影一闪,胡大娘和冬雪二人一齐欺了过来。

  岳少俊大喝一声,侧身欺进,腾出左手,一下扣住了胡大娘手腕,呼的一声,往桥外摔去。

  冬雪心头一惊,不敢和岳少俊对面,急急往旁闪开。

  岳少俊行不三步,就碰上秋霜和小翠二人粉掌翻飞,各不相让,岳少俊左手一探,又抓了秋霜的手腕,朝桥下摔去。

  转瞬之间,连续被他使用一记怪招,摔出去了四人,他连头也不回顾一下,举步往前行去、

  小翠急忙叫道:“小姐,表公子,咱们快走啊!”

  恽慧君、宋文俊听到小翠的喊声,各自跃退,跟着岳少俊身后走去。

  春风、夏雨眼看岳少俊等人退出桥去;口中娇叱一声,正待纵身扑起!(胡大娘和涂金标被摔落荷花池,这时还在污泥中挣扎,秋霜只摔在桥板上,这时刚忍痛站起。)

  龙钟老汉朝二人伸手一拦道:“此人手法怪异,连老汉都无法化解,你们追上去也不是他对手,让他们去吧!”

  宋文俊,恽慧君,小翠三人,由宋文俊断后,退出九曲桥,举目看去,岳少俊抱着竺秋兰,已经越墙而出。

  等到三人越过围墙,岳少俊早已走得不知去向。

  宋文俊才一站停,只见暗中闪出一条人影,趋了过来,低声间道:“公子,情形如何?”那是总管霍万清。

  宋文俊道:“咱们走吧!”

  岳少俊抱着竺秋兰,越过围墙,低头看去,竺秋兰依然闭着双目,气息微弱,脸色青得怕人。

  心头又惊又急,一时不知如何是好?只是茫无目的行去。

  这样走了一段路,忽然想到今天中午,在镇上遇到赛管辂金铁口之事,他说竺秋兰面有晦纹,遇金生,遇土克,趋吉避凶之道,可向西行……”

  哦,他真有未卜先知之能!

  趋吉避凶,可向西行,他抬目四顾,辨明方向,立即向西奔去。

  这是一条乡村间的黄泥小径,他抱着竺秋兰走了三里来路,路旁有一座小庙,两扇木门还敞开着。

  岳少俊想到此时夜色已深,乡间也不容易找到大夫,不如在此所破庙先歇歇脚再说。

  心念转动之间,脚下已朝着小庙走去,抬头一看,那是土地堂,一共只有一进庙宇,望去黑黝黝的,似是荒无已久。

  岳少俊抱着竺秋兰,跨入山门,穿过杂草丛生的小天井。

  跨上石阶,进入大殿,其实所谓大殿,也不过是数丈方广而已,中间有一个神龛,塑的是土地公和土地婆,神龛前面,是一张长案,除此之外.就别无一物。

  大殿上好像很久没有人打扫,日积月累的灰尘,到处散乱的稻草,走在上面,悉索有声。

  岳少俊用脚扫开了一些地上的碎石断草,缓缓把竺秋兰放下,让她躺卧地上,然后脱下长衫,替她盖在身上。

  他不知竺秋兰伤在那里?

  何况她又是二位姑娘家。自己不好在她身上摸索查看,只能等她醒过来了,问问清楚,再使道理,但竺秋兰兀自紧闭双目,没有醒转,岳少俊本待给她施行“推宫过穴”,活动经络血气,但也因她是女儿之身,不便推摩。

  因此只是在她耳边轻轻叫道:“竺姑娘,竺姑娘,你醒一醒……”

  竺秋兰没有醒,但大殿左首角落里,却有人打着呵欠,埋怨道:“你这人也真是的,土地庙里,只有土地奶奶,那来的姑娘?区区奔波了一天,才找到这所破庙。想好好的睡上一觉,偏偏遇上你这么一个人,半夜三更,想老婆赐疯了心,跑到这里来找土地公,土地奶奶,满嘴姑娘、姑娘的,我想你是找错地方,要是心里想那家闺女的话,就该专程到杭州月老祠,去烧香,求求月下老人才是。”

  这人嘀咕了半天,说话的声音,尖中带沙,听来十分耳熟!

  岳少俊凝目望去,只见墙角上,卷伏着一团黑幢幢的人影,敢情他说完话,翻了个身,面向墙壁,往里睡去。

  岳少俊连忙站起身;拱拱手道:“这位老哥,想必就是附近人氏;在下想问一声,这里附近,不知可有治病的大夫?”

  那人两手抱头,卷屈着身子,缩做一团、本待不理,但听到“治病的大夫”,不觉沉哼一声,问道:“你找大夫作甚?”

  岳少俊道:“不瞒老哥说,在下妹子,在路上得了急病,想找大夫看看……”

  他话声未落,那人忽然骨碌翻身坐起;张目喜道:“这真巧极了,区区就是大夫,专治大小方脉,疑难杂症,你……原来就是专程找区区治病来的,咳,你怎不早说?”

  他随着话声。一下从地上跳了起来,接着道:“那就快走,你……你家在那里,先去看病要紧!”

  说着,来拉岳少俊的衣袖。

  这下,岳少俊看清楚了,这人一付猥琐落拓模样,那不是看相测字的赛管辂金铁口还有谁来?不觉喜道:“老丈不是金铁口么?”

  金铁口揉揉眼睛,凑着岳少俊一阵打量,嘻的笑道:“原来是相公你,区区是怕人吵扰,才远离市镇,睡到破庙里来,相公居然会找了来,这是什么人告诉你的?难为你这么远跑来找我,那就走吧!”

  他还以为岳少俊是找他来看病的,是以兴头甚好。

  岳少俊道:“老丈,在下妹子就在这里。”

  金铁口哦了一声道:”那位姑娘也来了,她在那里?”

  岳少俊道:“妹子昏迷不醒,就躺在地上,老丈真的会看病么?”

  测字看相,跑江猢的,靠的是一张嘴皮子,难怪他心中会有怀疑。

  金铁口耸肩弓腰,瞪着两颗眼珠,朝地上看了一眼,正待走上前去,听岳少俊的话,不觉站停下来,脸孔一板,正经八百的道:“相公这话就不对了,区区金铁口,虽然时运不济,沦落江湖,但天文地理,医卜星相之学,无一不精,无一不晓,相公可是不相信区区在下么?”

  岳少俊连忙拱手谢道:“在下只因妹子患了急病,心头惶急,一时口不择言,还望老丈恕罪。”

  金铁口耸耸肩,回过头,咧齿一笑道:“相公是急病乱投医,但区区不露一手给相公瞧瞧,相会岂会心悦诚服?”

  他掳掳袖管,又道:“喏!相公,你瞧着,区区和人算命卜课,从不要人开口,就知过去未来的吉凶很福,区区和人看病,也是一样,不用病人先说根由,就可一口道出他的病情,不信,你且莫开口,就看我区区是不是还得出点子来?”

  岳少俊看他说得如此认真,连忙点头道:“如此就请老丈救救我妹妹了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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