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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话声一落,三个人立即转身往外奔去。

  坐在店堂角落里的褴楼小子,一直自顾自低头吃面,方才淮北三狼和要命贩子这场真真假假的精彩好戏,他连头都没抬过一下。

  这回淮北三狼一走,他也急着要走,放下面碗,从怀里掏出几文制钱,往桌上一放,急匆匆朝酒馆门外冲了出去。

  酒馆老板盯了他一眼,摇摇头,从肩头取下抹布,收起面碗,自顾自抹着桌子,年纪老了,行动自然而然显得蹒跚。

  铁笔李北魁怎么也看不出这老头会有武功,会是昔年名震江湖的黑虎神赵光斗!

  本来嘛,仅凭人家供着一张财神爷的画像,就把人家认作黑虎神,岂不太牵强了?

  以铁笔钢爪要命贩子这块字号,说是看走了眼,错把冯京当马凉;传出江湖,更是笑话。

  因为李北魁话已出口,只好将错就错,放了淮北三狼;但他心中兀是有些嘀咕!

  趁酒馆老板正在抹桌之时,暗暗取了一小块鸡骨,用中指扣着,朝他后肩弹去。

  他只是存心试试对方,出手当然不会太重,但弹出去的鸡骨,却甚是快速。

  那知酒馆老板到底是上了年纪的人,抹桌子也并不认真,只是马马虎虎的抹了一把,就算了事。

  李北魁弹出的一小块鸡骨堪堪射到,他已慢吞吞的转过身去,这一转身,鸡骨就顺着他肩头擦过,无声无息的落到地上。

  酒馆老板浑是未觉,又把抹布往肩头一搭,独个儿往里行去。

  李北魁试了一手,依然没有试出结果来,心里越想越觉窝囊,不觉攒攒浓眉,望了他老二钢爪何伯通一眼。

  何伯通(矮胖布贩)对他老大的脾气,可摸得熟透熟透,酒馆老板既然不承认就是黑虎神,但这件事儿,可是坐在里首的小娘子说的。

  他缓缓站起身,蹩了过去,走近桌角,就眯着两条眼缝,笑了笑,拱手道:“这位小娘子请了。”

  青衣女子一张黑里带俏的脸蛋,不禁一红,连忙欠了下身,娇声道:“不敢当、何爷找上奴家,想必有什么见教了?”

  何伯通真像个买卖人,脸上总是挂着笑容,和气生财,十分随和依然拱着手说道:“在下兄弟一向都在北方,这次还是初到江淮,方才多承小娘子指点。”

  青衣女子嫣然一笑道:“我也是从北方来的,所以方才一听到二位大侠的名号,就很熟悉,指点二字,奴家就担当不起,但这里老板供的是黑虎神赵元坛,奴家可早就认出来了。”

  她这一笑,露出一口雪白编贝的牙齿,配着她黑里俏的鹅蛋脸,就更显得妩媚动人。

  何伯通精神一振,低声问道:“小娘子认识黑虎神赵光斗赵前辈,你说他就是这里的掌柜?”

  青衣女子抿抿嘴,嗤的轻笑道:“何爷缠夹到那里去了,奴家几时说过认识黑虎神来着?”

  她眼波一溜,接着道:“奴家方才只当二位大侠没看清楚这里老板供的是赵财神爷,才出声提醒二位一句,可不知道江湖上也有一位赵财神爷。”

  赵光斗,外号黑虎神,并不是武财神,她不是江湖上人,难怪缠夹不清了。

  但光棍眼里不揉沙子,她是在故意装傻,何伯通岂会看不出来?口中呵呵一笑,问道:“小娘子从北方来,不知从前在那里听到过在下兄弟的贱号?”

  青衣女子笑了笑,指指身旁竹篮,说道:“奴家一向是在京里八大胡同卖花的。”

  京城八大胡同进出的人,龙蛇杂处,她听说过铁笔钢爪要命贩子的名头,那就并不稀奇了

  何伯通问道:“小娘子往何处去?”

  卖花娘子瞟了他一眼,低着头道:“何爷这般追根问底,莫非怀疑奴家什么了,奴家老家住在扬州,这回是探望我娘来的。”

  何伯通呵呵一笑道:“小娘子家在扬州,就用不着经过这里,对么?”

  卖花娘子笑容微敛,轻哼道:“何爷果真怀疑起奴家来了,我舅舅可住在镇江,奴家难得回来一次,去探望舅舅,这又那里不对了?”

  何伯通心中暗道:“这丫头口齿伶俐,看来并不简单。”

  心念方动,还没开口,突见一条人影,踉跄从门外奔入。

  这人虽然步履踉跄,但掀帘闪入,身法甚是快捷,人影一晃,已经奔到店堂里面。

  他正是方才紧跟着淮北三狼身后出去的那个衣衫褴楼的黑小子。

  此时只见他左肩,右腿两处衣衫,已被锋利刀锋划破,鲜血还从他衣衫上不停的渗出。

  敢情和什么人经过一番搏斗,喘息未停,一脚走到角落上,一言不发,席地坐下,一手从腰间掏出一个小瓶,倾出药粉,敷在伤口之上。

  卖花娘子侧过脸去,俏声问道:“小兄弟,你怎么又回来了?”

  黑小子爱理不理,伸手指指门外,说道:“你去问他们吧!”

  说完,缓缓的闭上眼睛。

  敢情他流血过多,急需休息,但这句“去问他们”,听得在坐的人,一头雾水,深感摸不着头脑。

  就在此时,但见帘门掀处,淮北三狼你扶我,我扶你,摇摇晃晃的走了进来。

  他们不但三柄钢刀,全都丢了,而且三个人全都衣衫割裂,浑身是血,每人身上几乎都有十来处刀伤,这一走进店堂,再也支持不住了,一个个往地上坐了下来

  这一情形,不用说,准是那黑小子追出去向三人寻仇,在外面经过一场凶狠的拼搏,落了个两败俱伤。

  那黑小子年纪不大,能力搏淮北三狼,只要看三狼的伤势,比他要重得多,可见这小子手底下并不含糊。

  卖花娘子俏生生的站起身来,攒攒柳眉。说道:“你们这是何苦呢?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动刀子呢?这般血淋淋的吓不吓人?”

  她俏目一转,又落到了矮胖布贩何伯通的身上,说道:“何爷,二位身上,大概不至于没带着刀创药吧,咱们总不能见死不救,快拿出来,奴家给他们上药。”

  何伯通如奉纶音,连忙应道:“有,有。”

  忙不迭的从腰带钱袋里,掏出一个药瓶,双手递了过去。

  卖花娘子接过药瓶,细心的替三人上了刀创药。要命贩子的刀创药,果然灵效,立时止住了血,自然也止住了痛。

  麻面狼望望卖花娘子,有气无力的道:“多……多谢……姑娘。

  “不用谢。”

  卖花娘子声音娇柔,但埋怨着道;“瞧你们三个大男人,还和一个小孩子一般见识,现在可好,四个人闹得血淋淋的两败俱伤,这有什么好?”

  “不,不是他……”

  麻面狼脸色苍白,忽然现出了惊怖之色,抬手指指门外,说道:“是……外面……”

  他似乎惊骇过度,说到外面,脸上肌肉就僵住了,再也说不出话来。

  铁笔李北魁突地站了起来,走近过去,问道;“外面什么?”

  麻面狼喘息道:“是,是……上死……神……”

  李北魁问道:“你看到死神?”

  麻面狼道:“没……没有看到。”

  李北魁道:“你们如何负伤的?”

  麻面狼稍微定了定神,说道:“刀,那是一柄没有人拿的刀。”

  李北魁冷冷一晒道:“没有人拿的刀,也能伤人?”

  麻面狼连连点头道:“能、能,小的兄弟,就是被那把刀所伤。”

  李北魁道:“那你们如何知道他是死神呢?”

  麻面狼脸上白麻子一阵轻微的抽搐,似是余怖犹存,想了想道:“那是飞刀出现之前时,有人说的。”

  李北魁道:“他说了什么?”

  麻面狼道:“那声音很怪,好像在空中飘荡,忽东忽西,听不出来自何方,他说……他说……”

  这回卖花娘子也急了,问道:“他说什么呢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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