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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〇四


  薛慕兰道:“我说的是真话,师尊门下,大概只有你是个文武兼资的全才了,师尊时常说:大师兄机智过人,只是胸襟不够宽大,那是因为从小只知练武,没有多读书的缘故,将来只怕不能继承她老人家开创的大事业,后来陆续收的门下,师尊也都说他们气质不够,你正式拜师之后,将来一定会受到师尊重视的。”

  “开创大事业”,这句话听得丁剑南心中一动,但此时不便多问,只得耸耸肩笑道:“大师兄现在已把我当作情敌,视作眼中钉,这一来,他更将视我若仇了,我武功不如他远甚,那可危险得很。”

  薛慕兰撇撇嘴道:“你呀,还当我看不出来呢?那天晚上,你明明已经架开了他的剑招,那一掌应该也闪避得开的,但你并没闪避,你大概是怕师尊不高兴,才硬挨的,对不?”

  丁剑南所得暗暗一惊,忙说道:“你也许看错了,大师兄那一剑我是架开了,但是我内力不如他,手臂被他剑招震得阵阵发麻,身法就不够灵活,我也想闪避,但就是躲闪不开。”

  “好吧!”薛慕兰道:“算我看错了,字快干了,我们去吧,出了店门,你往东,我往西,我们分头去贴,一面可以找你表弟,不论有没有找到人,晚餐前务必赶回来。”

  丁剑南点点头,两人分别拿起六张纸条,就各自出门。

  丁剑南在薛慕兰面前,表现得好象很焦急,其实他早就知道方如苹是找她大师姐去的,此刻只怕早已另外变了一个人,她是不会再回来的了。”

  他目前真正急于要找的人,乃是化名盖大鹏的崆峒飞云霍从云,只有找到他,才能把谷主支持淮扬派向万松山庄寻仇的消息告诉他,好迅速通知万松山庄,可以早作准备。

  他一路行去,把六张纸条都贴到了行人众多的墙角,和大酒楼、茶馆门口。

  大街上的行人眼看一位风度翩翩,衣冠楚楚的少年公子在贴着红纸条,自然会特别注意。

  尤其是红纸条上只写“找寻盖大鹏”五个字,又有些象是江湖道上的隐语,大家更是猜测不透,围观的人也自然更多,也就你一言,我一语的纷纷揣测,不知这盖大鹏究竟是什么人。

  不过半天工夫,已经传遍茶楼酒肆,说有一个少年公子到处张贴字条,找寻一个盖大鹏的神秘人物。

  丁剑南一个下午,依然没遇到盖大鹏,黄昏时候,回到客店,薛慕兰还没有回来,店伙给他沏了一壶茶来,他独自坐在窗下,自斟自喝,心中暗暗忖着:不知谷主给霍从云的这封密柬上,写了些什么?

  天色渐渐昏暗下来,走廊上传来了一阵轻快的脚步声,丁剑南一听就知道薛慕兰回来,不觉站了起来,正待迎出去。

  薛慕兰的声音已经在门口传了进来:“丁兄回来了吗?”

  丁剑南应道:“薛兄怎么这时候才回来?”

  薛慕兰已经推门走入。

  丁剑南迎着笑道:“你回来了就好,我正有点担心,你也失踪了呢?”

  薛慕兰道:“安庆城里出了吃人的老虎?”

  丁剑南道:“你如果再失踪,我一个人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。”

  薛慕兰朝他甜笑道:“谢谢你,总算你也在关心我了。”接着正容道:“我下午遇上九师弟查家荣,才知道他和大师兄都在这里,他们是师尊派在这里的一支旗令。”

  丁剑南好奇的问道:“一支旗令?”

  薛慕兰解释道:“旗令就是奉有师尊特别命令的一个小组,一共有十二个人,令主是大师兄,直接听命于师尊,九师弟是副令主,手下有十名剑手。”

  丁剑南道:“你有没有打听盖大鹏和表弟的下落?”

  薛慕兰道:“他们在这里已有多天,消息较灵,我自然问了,据九师弟他们说根本不知道盖大鹏这个人,方仲平也不知道,但至少有一件事他可以保证,今天从早晨到下午,安庆城里大小茶楼酒肆,都没有人闹过事,大街小巷上,也没有人打过架。”

  丁剑南道:“那么表弟怎么会无故失踪的呢?”

  薛慕兰道:“奇怪也就在此,方兄的离奇失踪,实在使人想不透……”

  丁剑南听出她的话因来了,好象她对方如苹的失踪起了怀疑,对方如苹起了怀疑,岂非对自己也起了怀疑吗?

  薛慕兰道:“走,丁兄,我们吃饭去。”

  丁剑南道:“我们还是分头找吗?”

  薛慕兰道:“不,今天才是第一天,还有两天时间呢,再说,光是今天,我们差不多已把安庆城里的茶楼酒肆都跑遍了,再找也未必找得到,反正贴了字条,他如果在安庆城,明天就会来找上我们,不在,再找也是白找了找了。现在天色已晚,我们应该好好的去吃一顿。”

  丁剑南自言自语的说道:“安庆城里既然没有发生过事情,表弟她会跑到哪里去了呢?”

  薛慕兰道:“看你念念不忘表弟!快走了,就是要找人也总得填饱了再说。”

  两人来至江淮第一楼,坐下之后,薛慕兰跟跑堂的点了许多酒菜,等堂倌退去,她才低声说道:“丁兄,你可知道我为什么点了这许多莱吗?”

  丁剑南道:“我正在奇怪,你点的都是下酒菜,这为什么?”

  薛慕兰深深的看他他一眼,才道:“从中午到现在,方兄失踪之后,你心里一直很焦急,闷闷不乐的,所以今晚我要陪你喝几杯,另外我也有一件事要告诉你……”

  丁剑南问道:“你要告诉我什么?”

  薛慕兰含笑道:“这时候还不能说,等酒菜来了,我自会说出来的。”

  丁剑南道:“好象很神秘。”

  薛慕兰口中嗯了一声,拿起茶盏,喝了一口,却没有说话。

  丁剑南望着她,说道:“关于哪一方面的事?”

  薛慕兰轻笑道:“待会你自会知道。”

  丁剑南道:“好,我不问。”他只好拿起茶盏喝着茶。

  过不一会,堂倌送上一壶酒来,接着菜肴也陆续送上。

  薛慕兰拿起酒壶替丁剑南和自己杯中斟满了酒,举杯道:“丁兄,我们不用敬酒,慢慢的喝,不过在喝酒的时候,你一定要开怀饮。”

  丁剑南朝她低声道:“慕兰,本来有你和我一起喝酒,我自然很高兴,只是表弟一点消息都没有……”

  薛幕兰没待他说下去,就拦着道:“我就是因为你心里闷闷不乐,才要你一起来喝酒的,我所希望的就是你能够放得下心所以,我要告诉你……嗯,你先喝一口酒,我再说。”

  丁剑南和她各自喝了一口,又吃了一筷的菜肴。

  薛慕兰才笑道:“你只管放心,我方才也去见过大师兄,告诉他我们是奉师尊之命出来办事的,方兄今天中午突然离奇失踪,我要他能协助我们查寻方兄的下落……”

  丁剑南心底微微一笑,一面双目一睁,急急问道:“大师兄他怎么说?”

  薛慕兰道:“大师兄一口答应,而且就要九师弟负责派人查寻方兄下落。他手下十名剑手,都是一流身手,地方熟悉,有他们出动找寻自然比我们盲人骑瞎马到处乱闯,要有把握得多了,所以你只管放宽心事,不用再发愁了。”

  丁剑南听得感激的道:“慕兰,真谢谢你!”

  “又来了!”薛慕兰嗔道:“你只会说谢,也不想想,方兄虽然是你表弟,但表兄弟是私情,她还是我的师妹呢,何况又是奉命出来的,丢了人,我们如何向师尊交代?所以大师兄答应出动他手下那一组人找寻,并不是我私自央求他的,这也是公事呀!”

  “好!”丁剑南欣然道:“但我还是要谢谢你,来,我们干杯。”说着一口喝干。

  薛慕兰白了他—眼说道:“我和你说好了的,我们慢慢的喝,不准干杯的。”她果然陪他喝了一口。

  两人边吃边喝,薛慕兰至少也喝了两三杯,一张粉脸已经红得像涂了一层胭脂!

  这时也正是酒楼上最热闹的时候,喝酒,就少不了闹酒,也少不了豁拳,酒客们喧哗的声浪,可以把楼顶都掀了,自然也盖过了他们的低声谈笑。

  丁剑南忽然发觉似是有人正在朝自己两人打量着!那只是心灵上的一种感应,自从练成“洗髓经”,这种心灵上的感应,可说百不爽一,于是他装作漫不经意的转过头去。

  只见和自己隔着一张桌子,坐着一个身穿灰布大褂的老头,这时已经别过头去,自斟自酌的喝着酒。

  丁剑南没有和他眼神接触,看不出他是否练过武功,但这人是个很瘦的干瘪老头,头发胡子全已苍白,但身子却很硬朗,人坐着,腰干挺得笔直。

  这人当然不是崆峒飞云,因为他和崆峒飞云很熟悉,一个人的面貌,可以经易容而改变,身材应该无法改变的。

  他既然不是崆峒飞云,为什么注意自己两人呢?也许他只是随便望望也说不定。

  丁剑南当然不会把毫无根据的事情告诉薛慕兰,但薛慕兰是女孩子家,心思较细,何况她早已把一颗心都放在他身上了,自然对他的一举一动都会关心。这就轻声问道:“你在看什么呢?”

  丁剑南道:“没什么,我只是随便看看酒楼上的食客,有没有岔眼的人……”

  口中说着,心灵上却又有了感应,那个干瘪老头又在向自己瞧来,而且似乎还在用心谛听自己两人的说话!

  这人究竟会是谁呢?

  丁剑南没有再回头去看他,两人又坐了一会,才会帐下楼。

  薛慕兰虽然没有醉,但走起路来,也好象踩在云端里一样,一脚高,一脚低的。丁剑南伸过手去,携着她的手同行。

  薛慕兰跟他靠得很近,吹气如兰,低低的道:“丁郎,你真好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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