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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九 |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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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白额虎本来—颗虎头挨着女孩,显得甚是亲呢,但听了小女孩的话,口中低吼一声,回头望望范君瑶,好像有些不大服气。 方璧君含笑道:“小妹妹,这头老虎是你家养的?它很听你的话呢!” 小女孩小脸一红,道:“真对不起,大黄是爷爷养它看门的,你们不到谷口来,它不会伤人的。” 方璧君趁机道:“是啊,我们是游山迷路,发现溪边有一条小径,就寻了过来,不想遇上了老虎。” 范君瑶拭拭汗水,笑道:“你家的大黄真凶。” 小女孩看了范君瑶一眼,说道:“爷爷平日不许大黄出谷一步,只要你们不惹它,它不会追出谷来的。” 方璧君看这小女孩说话天真,含笑道:“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?” 小女孩小脸又是一红,低着头道:“我叫祁琪。” 方璧君道:“你家住在山谷里?” 祁琪点点头,道:“我们家里,只有爷爷和我两个人,还有就是大黄和小金。” 方壁君道:“小金是谁?” 祁琪道:“小金是爷爷养的一只金丝猴,最顽皮了。” 方璧君道:“这么说来,你爷爷一定是一位隐居林泉的高士了,小妹妹,我和大哥游山迷路,这时天色快黑,想借宿一宵,也想拜访你爷爷……”小女孩面有难色,说道:“我爷爷从不见外人,他老人家养着大黄守在谷口,就是不让有人入谷惊扰……”她望望两人,迟疑了下,又道:“但天色真的快要黑了,你们又迷路了,怎么办呢?”范君瑶听说她爷爷不愿外人打扰,正待开口。 方璧君朝他使了个眼色,然后笑道:“我们游山迷路,这时天色快黑,只要借宿一宵,明天一早就走,不会添你们什么麻烦的。” 小女孩对两人好像颇有好感,想了想道:“那也只好如此了,你们没有地方去,天又黑了,我拚着挨爷爷骂上几句,就带你们进去吧!”话声甫落,只听一个苍老声音接着笑道:“傻丫头,看你把爷爷说成怎么样的人了,难道爷爷真的不通一点人情?” 祁琪喜的跳了起来,叫道:“爷爷果然也来了。” 这“果然”两字,就露了口风,昆然就是说她早就知道爷爷已经跟来了。 谷口走出一个须发皆白的黄衣老人,手扶竹杖,看去大有隐逸之风。黄衫老人呵呵笑道:“小丫头,你居然跟爷爷耍起心机来了,你只知道爷爷平日不愿见外客,怕爷爷不肯留他们,明知爷爷跟着你出来,却故意拿话来激我。其实爷爷不愿见的是俗客恶客,这两位相公人如玉露明珠,平日请都请不到,爷爷欢迎还来不及,那会拒人于千里之外?”祁琪小脸一红,一头钻进老人的怀里,不依道:“爷爷,我不来了!” 黄衫老人一手扶着祁琪的头,慈笑道:“快别孩子气了,佳客莅止,倒叫人家笑你像个野丫头。” 一面抬目笑道:“二位不嫌简慢,请到谷中奉茶。” 范君瑶慌忙抱拳道:“老丈高蹈遁世,悠游林泉,在下兄弟何幸得识高人!” 黄衫老人呵呵笑道:“山野村夫,那里称得上高人,倒是贤昆仲二位少年俊彦,老朽幸会之至,不知高姓大名,如何称呼?” 范君瑶道:“老丈过奖了,在下范君瑶,他是舍弟君璧。” 祁琪道:“我爷爷叫做退谷老人。” 黄衫客瞪了祁琪一眼,含笑叱道:“小孩子家多嘴。”一面拱拱手道:“老朽祁尧夫,自从隐居此谷,就自号退谷,别教二位见笑了。”方璧君听出他说出祁尧夫三字,不觉暗暗一惊,拱手道:“原来老丈就是甘年大名顶顶的武林四掌之一的金沙掌祁老英雄,在下兄弟失敬了。”武林四掌,是指:“寒玉”、“紫煞”、“金沙”、“白骨”,是昔年武林中最厉害的四种掌。 祁尧夫道:“那是昔年武林朋友抬举,区区微末之技,说来实在惭愧得很。” 祁琪讶异道:“爷爷,你老人家外号金沙掌,我怎的没听说过。” 祁尧夫莞尔笑道:“你只知道我是你爷爷就好了。” 这话听得范君瑶、方璧君都笑了起来。 祁琪不依道:“爷爷,原来是你老人家藏私,我不管,从明儿起,你就得传给我。” 时间已近黄昏,山林间,渐渐笼罩起一片暮色。 祁尧夫抬手肃客,引着两人往谷中行去。这条山谷,两边山势如削,但到了里面,却豁然开朗,小山如丘,一片数十亩大的平地,芳草如茵,栽了不少花木,山谷间群峰如屏,小山上修徨千竿。山麓间茅芦三间,清溪一潭,景物极为幽美,谷势盘曲到此,似是未尽! 再进去两山又忽然束成一道狭谷,向里廷伸,只是在那谷口,却有一道半人高的竹篱,拦在两壁之间,把后山谷遮断。 方璧君看得暗暗奇怪,自己两人只是求宿而来,不好多问。 祁尧夫把两人让入屋中,一面朝祁琪吩咐道:“琪儿,佳客莅止,你快去汲些新泉,沏一壶茶来。” 范君瑶忙道:“老丈不可客气,在下兄弟,打扰清居,已感不安,怎好添小妹妹的忙?” 祁琪笑道:“汲泉烹茶,本来就是我的事,你们不来,平时这时候,我也要替爷爷沏茶的。”说着,翩然往后屋行去。 祁尧夫拉过两把竹椅,请两人坐下,一面含笑道:“老朽隐居此地,将近二十年,日常无事,读了不少书籍,对风鉴之学,也稍有涉猎,二位老弟神朗气清,英华内涵,实乃人间祥麟,不知是那一门派的高弟?”范君瑶道:“老丈谬奖,在下兄弟愧不敢当,先师武当青峰老人。” 祁尧夫一手捋须,呵呵笑道:“小哥原来是武当名宿青峰老人的高弟,难怪弱冠之年,已有此造诣……”说到这里,忽然双目—睁,道:“老弟说什么,令师青峰老人已经作古了?”范君瑶神色—黯,说道:“先师去世不过二月。” 祁尧夫微微一叹,问道:“老朽和尊师青峰老人,有过数面之缘,以他一身修为,已得内家上乘境界,可说寒暑不侵,百病不染,怎会忽然仙逝?”范君瑶因他和自己师傅相识,不好隐瞒,这就答道:“先师是误中奇毒致死。” 接着约略把出事经过,说了一遍。 祁尧夫吃惊道:“会有这等事?”接着略作沉吟,目注范君瑶问道:“少林失经,和令师中毒,自是出于一人之手,两大门派同时发生如此巨变,莽莽江湖,足见又萌乱象,不知这毒害令师的凶手,可有眉目?”范君瑶微微摇头道:“至今尚无眉目。” 祁尧夫捋须道:“老朽遁迹荒山,已有二十年未曾涉足江湖,贤昆仲远来九真,当不是专为游山来的吧?” 姜是老的辣,这句话问到骨节上来了! 方璧君道:“老丈说的是,家兄当日蒙人指点,要他前去云中,这人又没说清楚,和云中有关的地名,又有数处之多,愚兄弟只好先来云梦,但一连数天,都找不到半点朕兆,今天只是路过此地,久闻九真山之名,顺着一游,不想在后山溪边,发现了一条小径,得遇老丈。”祁尧夫听她说出“云中”二字之后,似是并未听到她后面那一段话,一手捋须,微微沉吟道:“云中……云……中……” 他说了两句云中,突然好似想到了什么,不禁神色大变,仕口不言。 方璧君看在眼里,心中暗暗一动,但人家不说,她不好多问。 这时祁琪沏了一壶茶走出,替两人倒了两盅,放到几上说道:“二位叔叔请用茶。” 祁尧夫含笑道:“二位老弟,且试试这茶叶如何?” 祁琪抢着道:“我爷爷一生,就喜欢喝茶,这茶叶看起来很粗,其实是真正云峰茶,小金从山顶撞藤而下,在削壁上采来的。水是咱们门前小潭里的活泉,爷爷自己做了一只独木小舟,烹茶用的水,一定要到潭心去汲。”祁尧夫笑着叱道:“你又多嘴了。” 祁琪小嘴一噘,说道:“我说出来了,二位叔叔才好细细品尝咯!” 范君瑶取起茶碗,果见茶水色淡清,喝了一口,觉得甚是清香,不觉笑道:“晚辈饮茶一道,十足外行,但此茶入口,确是清香隽永。”这时,天色已经昏黑! |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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