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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〇


  龚大鹏已经退到闻人俊身边,双掌暗聚功力,低声道:“云公子小心,这三人就是太行三派掌门人,武功各有所长,不可轻敌。”

  云中岳目光一注,朝戴昆山凛然道:“戴掌门人,在下云中岳,并不是毒公子闻人俊,在下早已一再声明了。三位令徒,并非在下所杀,也曾郑重奉告,阁下不去追查真凶,便把在下当作闻人公子,邀约同道,向闻人公子寻仇,已是荒谬可笑,这位林虑宗大掌门,不以武功取胜,却用喂过圆蛇毒的指环伤人,更是卑鄙得可耻,在下真替你们号称太行三派掌门人的盛名可惜……”

  中间那个黄衫老者目光大盛,阴阳怪气的道:“你说什么?”

  云中岳微晒道:“在下说什么,你们没有听到么?”

  戴昆山目光熠熠,怒笑道:“就是这小子!”

  黄衫老者森笑道:“那就劈了他。”

  人影一晃而至,五指转动,指影错落,已经到了云中岳面前,一招之间,至少发了十几缕指风,就像一阵骤雨,飘袭过来,点点洒洒都袭向身前大穴。

  黑煞神龚大鹏低喝一声道:“云公子速退,这是王屋雷雨,虚中有实,不可硬接。

  云中岳回头朝龚大鹏微笑道:“在下倒是不信他有多大的雨点?”

  黄衫老者来势奇快,错落密集的指风已经袭到他身上,他还回头跟龚大鹏说话,然后左手朝外扬起,衣袖一展,就把对方十几道指风一齐兜住,随着衣袖拂出的一道袖风,朝外迸发,向黄衫老者逼去。

  这一招,双方势道极快,黄衫老者来得快,退回去更快,前后不过足眨眼之间的事,他已退回到原处,不知道的人,还当他不曾出手呢!

  黄衫老者先前还以为这小子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后生,还不手到擒来,一招就可以把对方制住,那知对方只是轻描淡写的拂了下衣袖,就把自己指风逼了回来,心头不禁大为惊凛,回到原地,炯炯目光注视着云中岳,沈喝道:“小子,你叫什么名字?是何人的门下?”

  云中岳道:“在下云中岳,何人门下,似乎用不着告诉你吧?”

  黄衫老者道:“你不是闻人俊?”

  云中岳还没开口,突听闻人俊清朗的声音道:“闻人俊是我。”

  戴昆山道:“谷老大,这两个小子是一伙的。”

  闻人俊已经站了起来,冷峻的脸上,笼罩了一层严霜,举步朝宗大德走去,哼道:“姓宗的,你仗着区区圆蛇指环,又将奈我何?”

  “锵”的一声,拔剑在手,喝道:“你亮兵刃,闻人俊要以手中三尺青锋,会会你们太行三位掌门人。”

  宗大德大笑道:“闻人小子,你口气倒狂得很。”

  手中竹根早烟管一举,接着说道:“你就来试试吧!”

  闻人俊长剑一抖,剑叶“嗡”然有声,注目喝道:“姓宗的,闻人俊先要问你一声,你戴毒指环的是那一只手?”

  宗大德道:“你可是怕了吗?”

  闻人俊仰着发出一声清越的长笑,冷峻的道:“闻人俊今晚不想取你性命,但你戴毒指环的这只手,却必须留下。”

  “很好。”宗大德怒笑道:“好小子,你有本领,老夫两只手部可以奉送。”

  闻人俊道:“好,那你看剑!”

  “剑”字甫出,一道青光已如匹练迸发,激射过去。

  宗大德身若旋风,一个盘龙步抢到侧首,“当”的一声,原来他一支旱烟管看似竹根,竟是精钢所铸,一下搭上剑身,再轻轻一抬,已递到了闻人俊面前,身法之快,不愧林虑“旋风”!

  终南三派,江湖上人称林虑“旋风”、王屋“雷雨”,析城得两派之长,号称“风拳雷掌”。这三派异派同源,买出一门。

  析城戴昆山眼看宗大德已和闻人俊动上了手,他认定三个徒弟死在云中岳手下,仇人相见,岂肯甘休,立即朝云中岳喝道:“姓云的小子,杀徒之恨,老夫非报不可,你接着了!”

  右手握拳,正待击出。

  “且慢。”云中岳左手朝前一摆,喝道;“戴掌门人,在下并非怕事,你要动手,且等在下把话说完了。”

  戴昆山道:“你还有何说?”

  云中岳道:“在下再次说一遍,三个令徒,并非在下所杀,信不信由你。”

  戴昆山怒声道:“老夫不信。”

  云中岳道:“那就无话可说了,阁下非要和在下动手,那就请出手吧!”

  蓝文兰气道:“天底下那有如此不讲理的人,云大哥,让我来会会他。”

  云中岳看到过他和驼背老人动手,析城派的风拳雷掌,势道劲强,怕蓝文兰不是他的对手,回头道:“戴掌门人找的是我,自然要由我来接他几招,不然,他永远不肯罢休的。”

  戴昆山左掌右拳,当胸作势,厉笑道:“不错,杀徒之仇,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,也非找到你把帐算清楚不可。”

  人随声进,左手一掌,划起一道强劲掌风,笔直涌撞过来,左掌甫发,右手握拳,呼的一声,一团拳风,紧随掌风之后击到。

  云中岳右手朝外一引,就把强劲掌风同右引出,左手直竖,屈臂向前推出,但只推到一半,便自停住,含笑说道:“戴掌门人不知要和在下比试多少招?”

  戴昆山风拳雷掌,素以刚猛著称,左掌甫发,给云中岳右手向外一副,自己直劈出去的掌风,竟然随着对方一引之势,向外泻出,右拳一团拳风,此时已击到云中岳胸前,但经云中岳直竖的手掌,这轻轻一推,拳风就像遇上了挡风墙,再也击不过去!

  他本待要说:“老夫为三个徒儿报仇,自然要取你性命,这又不是以武会友要限定多少招么?”但这话刚到口边,因掌风被引出,拳力被挡住,心头感到无比震骇,一时之间,那还说得出话来?

  云中岳朝他淡淡一笑,左掌一收,说道:“在下奉陪戴掌门人五十招,在五十招之内,在下只守不攻,戴掌门人如是无法胜得在下,那么向在下寻仇之事,可否暂时告一段落,不妨另外找找三位令徒致死之因的蛛丝马迹,也许可以找出真凶来,在下就不致一直替人背黑锅了,不知戴掌门人意下如何?”

  戴昆山心中暗道:“这小子看来武功极高,但你只守不攻,五十招之内,岂会胜不了你?”

  这就领首道:“好,就这么办。”

  云中岳含笑道:“戴掌门人请。”

  戴昆山“嘿”了一声,突然左掌右拳,连环劈击而出,出手之快,几乎如电闪风飘,连续而出,使人无法算得出他这一阵有如风雨交加的拳掌攻势,到底使了几招?自然也有目不暇接之感。

  云中岳见识过他的风拳雷掌,因此在他攻势初发,就身形飘闪,双手如挽如推,亦拆亦封,见拳化拳,见掌解掌,出手之快,丝毫不逊戴昆山。

  再说宗大德、闻人俊两人,一个青锋剑如银蛇乱闪,强攻猛扑,一个旱烟管似骤雨飞酒,打穴神奇,一个林虑旋风,身形飘忽,一个身随剑光,风起八步,在大殿上辗转恶斗,各不相让,闻人俊一手剑法,固然神妙;但宗大德仗着多年火候,依然是各擅胜场。

  这一阵工夫,已经打了四五十个照面,闻人俊心头又急又怒,双足一点,身形向空拔起。

  他本意身形拔起之后,凌空扑击,宗大德那肯失去机会,立即跟着跃起,旱烟管左右一晃,分扎闻人俊左右“分水穴”。

  闻人俊立即使了一记“饥鹰掠羽”,长剑横扫下来。

  宗大德一个疾转,旱烟管“横架金梁”,把闻人俊的长剑荡开,霍然一个旋身,方位再变,左手闪电般袭到闻人俊后腰“魂门穴”,才阴侧侧笑道:“老夫戴毒指环的就是这只手了!”

  闻人俊早就料到他有此一着,而且也时时刻刻的在注意对方左手,等到长剑劈落,身形堪堪落地,经对方旱烟管一记“横架金梁”把长剑架住,微一借方,趁势腾身而起,在空中像旋螺一个急旋,剑化一道匹练,斜劈下来,刚使到一半,倏又改劈为扫,一记“云横秦岭”,向敌人右肩猛削过去。

  宗大德左手一招落空,剑势已到头顶,赶紧藏头缩颈,向下一矮身躯,青锋剑呼的一声从他头顶削过,宗大德以为剑已掠过,正是攻敌的好机会,身形一起,旱烟管正待递出!

  那知闻人俊这一剑原是诱敌之计,他横扫的剑光,从左向右,(他出剑的方向从左向右,但宗大德在他对面,就成了从右向左了)从宗大德头顶掠过,立即剑光一敛,又改扫为劈,斜削而下。

  这一剑之中,先是斜劈,一变而为横扫,再变又成为斜劈,出手迅如掣电,变化极速,等到剑势下落,才朗笑一声道:“在下说过只要你一条手臂。”

  宗大德大吃一惊,他到底是一派掌门,临危不乱,上身一转,右手旱烟管“当”的一声架住了劈格的剑锋,口中不禁发出一声长笑!

  他笑声方起,闻人俊也同样响起一声清朗的长笑!

  宗大德笑声在先,他笑的是闻人俊口发狂言,这一剑也并没有要了他一条左臂。

  闻人俊的笑声在后,他笑声之中却充满了一片得意!

  闻人俊笑声一发,宗大德的笑声立即中途停住,一张马脸陡然现出无比凶狞之色,但他一条左臂已经软垂若废,也举不再起来。

  原来闻人俊一剑三变,出手虽快,心知对方武功,和自己只在伯仲之间,要胜他并非易事,这一剑三变,只不过是引对方无暇旁注而已,等对方架住长剑之际,左手指风突出,一记“天毒指”,点中他左肩“巨骨穴”。

  闻人俊长剑一收,冷峻的道:“姓宗的,本公子不取你性命,只要了你一条左臂,不算过份吧?”

  宗大德双目通红,怒吼一声道:“小子,老夫和你拚了。”

  旱烟管一指,正待朝闻人俊扑去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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