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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一


  前晚,君箫找去孝女庵,虽然迟了一步,但那场龙争虎斗,他是亲眼看到的。

  同时他也听到了一个大概,七星会的人,是冲着双目已盲的灰衣妇人去的。

  灰衣妇人和七星会有什么深仇大恨,他并不清楚,但他知道灰衣妇人是个好人。何况师父要自己老远来找她,至少她和师父是旧识。

  自己既然遇上了,正好管它一管,免得他们老是去打扰瞎眼婆婆。主意打定,正好伙计送上酒饭,也就独自吃喝起来。

  坐在他对面的两个汉子匆匆吃罢,同时站起身来,抓起长形布包,大步下楼而去。

  君箫跟着站起,会账下楼,跨出店门,就见两个汉子已经牵过马匹,正待上马。

  君箫叫道:“二位请等一等。”

  两个汉子回过头来,看到跟出来的是同桌的蓝衫相公,不免微微一怔,由方才坐在左首的汉子问道:“你是什么人?”

  君箫笑了笑道:“二位不用问我是谁,方才酒楼上二位说的话,在下都听到了。”

  本来坐在他对面的汉子脸色一沉,哼道:“你小子……”

  右手一动,敢情要去取他背在背上的兵刃。

  左首汉子伸手一拦,然后打量着君箫问道:“朋友的意思……”

  君箫笑了笑道:“二位不是想知道消息么?”

  左首汉子问道:“你知道?”

  君箫道:“因为在下刚从曹娥来。”

  左首汉子眼睛一亮,问道:“你是查宫主派你送消息来的?”

  “也可以这么说。”

  君箫目光朝大街上一瞥,说道:“此地不是谈说之所,二位随我来。”

  说完转身就走。

  对面汉子注视着君箫手中提着的长形布囊,和露出在外的白色长繐,低哼一声道:“老大,这小子路数……”

  左首汉子一摆手,拦住他话头,说道:“他既自称是送消息来的,咱们姑且跟去听听。”

  两人牵着马匹,跟在君箫身后而行。

  走近街梢,行人已稀,君箫不待两人开口,便已停下步来。

  左首汉子问道:“朋友奉命前来,可有查宫主的论示?”

  君箫道:“我不是查天禄叫我来的。”

  两个汉子听他直呼查宫主的名号,不禁脸色微微一变。

  若箫续道:“在下是刚才和二位同桌时,听了你们谈话,才要告诉二位一声,免得二位徒劳跋涉。”

  左首汉子道:“朋友请说。”

  君箫道:“查天禄、袁坤山、蔡作屏三个永远也不会回去了,二位也是不去的好。”

  这回,两个汉子都勃然变了脸色。

  左首汉子沉喝道:“好小子,你吃了熊心豹胆,敢戏耍老子!”

  右手五指疾发,一把抓住了君箫胸前的衣襟,喝道:“说,你是什么人派你来的?”

  对面汉子刷的一声,撤出一柄雪亮的钢刀,随手一扬,厉声道:“小子,你不实话实说,老子先砍断你的狗腿。”

  君箫任由他抓住衣襟,泰然一笑道:“在下说的是实话,查天禄他们前晚都送了命,这是千真万确之事,你信不信?”

  左首汉子忽然“啊”了一声,抓着他当胸衣襟的右手,渐渐松开五指,一条手臂随着垂了下去。

  他倏地后退一步,目中厉芒闪动,喝道:“你敢出手暗算我!”

  对面汉子并没真对君箫出手,但他听老大说君箫暗算了他,心头不禁大怒,厉喝道:“好小子,我剁了你!”

  钢刀一挥,朝君箫肩头劈来。

  若箫一抬手,二个指头撮住了刀锋,随手轻轻一震,喝道:“你们最好安静些,听我把话说完了。”

  他震得虽轻,但对面汉子只觉虎口剧震,整条手臂,一直麻上肩头,那里还握得住钢刀?

  两条人影同时暴退出去,但听一声呼哨,两人左手一抬,不约而同射出三点寒星,直取君箫胸口。

  君箫冷笑一声,脸色倏然一寒,道:“我本有饶你们两人之心,你们却不知天高地厚,那就让你们带点彩回去。”

  左手扬起,在胸前一圈再发,六点寒星,有两点突然倒射回去,去势比来势还快,一闪而没。

  紧接着但听再入同声闷哼,左手同时垂了下去,肩头立时渗出血来。

  君箫又一个箭步,掠到两人面前,冷肃的道:“我说的话,你们现在信是不信?回去告诉七星会,不准再去打扰孝女庵,听到了么?”

  左首汉子右手紧掩着左肩,咬牙道:“在下兄弟认栽,朋友总该留个万儿,好让在下兄弟回去覆命。”

  君箫点头道:“好,在下姓君,君子的君,单名一个箫字,吹箫的箫,这样够了吧?”

  左首汉子回头喝道:“老三,咱们走。”

  转身正待上马。

  君箫喝道:“慢点。”

  左首汉子道:“朋友还有什么事?”

  君箫忽然笑了笑道:“在下这两天,正愁买不到马匹代步,你们七星会的东西,取不伤廉,二位委屈些,留下一匹牲口再走。”

  左首汉子气黄了脸,一声不作,放开马头,和对面汉子商人合骑一匹马,纵身上马,疾驰而去。

  君箫得意一笑,认为自己至少替瞎眼佛婆挡开了一场过节;但他那里知道他离开孝女庵的当晚,瞎眼佛婆也离开了孝女庵,而他自己,却反而因此惹上了很多麻烦。

  ***

  当天,傍晚时光,君箫赶到杭州府,他因明日一早,急于赶路,因此就在城外拱宸桥附近一家招商老店投宿。

  他刚一下马,店里伙计赶紧奔了过来,替他接过马匹,殷勤的道:“公子住店,请到里面坐。”

  不待君箫吩咐,替他提了包裹往店里让去。

  君箫只当客店伙计,本来就该如此殷勤,也并未在意,随着他进入店堂。

  伙计急匆匆走进柜头,跟坐在柜上的账房先生低低说了两句。

  那账房慌忙站起身,迎了出来,朝君箫连连拱手道:“公子光临小店,小老儿失迎。”

  君箫道:“掌柜不用客气。”

  账房道:“公子一路鞍马劳顿,请先到上房休息。”

  他居然走在前面,亲自替君箫领路,伙计提着包裹,跟在君箫身后而行。

  走到上房,账房推开房门,陪笑道:“这是小店最好的房间,公子看看是否中意?”

  君箫点点头道:“多谢掌柜,这间很好。”

  账房陪着笑,躬躬身道:“公子爷言重,只要公子满意就好。”

  一面回身吩咐道:“快去替公子爷打脸水,沏一壶上好的龙井茶送来。”

  伙计放下包裹,很快退了出去。

  账房又道:“公子爷要什么,只管吩咐,小店招待不周之处,公子爷多多包涵。”

  君箫道:“掌柜不用客气。”

  账房陪着笑,恭敬的欠欠身道:“公子爷如无吩咐,小老儿就告退了。”

  这回君箫发觉了,客店里的掌柜,似乎太谦恭了些,当下就含笑道:“掌柜只管请。”

  账房鞠躬如也的连连弯腰,才退了出去。

  接着伙计打来了一盆热水,连面巾都是新的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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